第四章 作為怪物
不是所有怪物一開始就是怪物，也不是所有怪物看起來都像是怪物，有些人會把怪物的一面藏在心裏。《外婆的道歉信》
黎明總局的會議室里，氣氛有些微妙，大家都緊緊繃直身體，一句話都不敢說，空氣中彌散着凝滯的氣息。
姜恪正襟危坐，掃視了一眼周圍的人，厲聲說道：“情況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事情就是這樣，滄北市出現了疑似夢魘使徒的人，實力不明，敵友不明，初步估計至少有ss級，這已經是接近夢魘支配者的實力了，對我們整個黎明總局來說是一個不小的威脅。都說說吧，有什麼看法。”
脾氣暴躁的火羽率先站了起來，搶着說道：“我覺得對於這種已經被夢魘深度腐蝕的人類，唯有一條道路就是肅清。”
坐在他旁邊的青鸞則眼波流轉，淺笑一聲溫柔的說道：“弟弟，你這就不對了，你是被人家撿了一條命，如果沒有他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風籬煙吹了吹自己的頭髮，捏着蘭花指跟着附和道：“是啊，俗話說得好救命之恩便如同是再生父母，小火鳥你就這麼急着去殺你的祖宗啊。更何況就你那兩根小翅膀能打過人家嗎？”
“你個死變態，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成天噁心別人，信不信我揍你。”火羽氣的憋紅了臉，直接拍案而起朝着風籬煙罵道。
“哎呦，人家好怕怕。”風籬煙順勢做出個嬌羞的動作，嘲諷道。
青鸞凌厲的眼神轉向風籬煙，嗔怒道：“女妖，你是不是又皮痒痒，要不要我帶你去訓練場操練一番。”
風籬煙識趣的瞥了一眼，不再插話。
其他人開始左一句、右一句的發表起了自己的意見，但大多數只是跟風盲目的說一通。無非只有兩種意見，一種是直接清除，另一種則是可以觀望一陣，確定他的心性，畢竟他可是實打實的救了一個黎明者。
姜恪拍了拍桌子，煩躁的大聲說道：“行了，行了，一個個成什麼樣子，當這裏是菜市場嗎，整天吵個不停。清晝，你說說你的看法。”
窩在角落的姜清晝此時心事重重的在思考那個ss級的夢魘使者不會就是她那天救的那個人吧，可是他前兩天分明還是一具屍體，就算獲得了一丁點夢魘的力量，也不至於成長這麼迅速。
“神農，說說你的看法。”姜恪此時正在火氣上，加重了語氣。
姜清晝這才反應過來，如夢初醒般的點了點頭。“啊，哦，嗯，那個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有必要調查清楚再做決斷，萬一萬一只是火羽看錯了呢。”
姜恪氣的直接甩起了臉色：“胡說，火羽再怎麼說也是一個a級黎明者，他不至於連夢魘的氣息都能認錯。你們啊，你們真是……”
突然坐在主位上那個正在閉目養神的老人睜開了雙眼，雖然已經是風燭殘年，但他的眼睛裏面全然沒有渾濁，清澈的像個少年。他清了清嗓子沙啞的說道：“小恪，行了。你年輕的時候可不比他們強多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個人然後不惜一切代價帶回來，再給他做一個心理測試，沒有問題的話我們不妨收為己用，但凡有一丁點的心理污染，我們也好把他扼殺在搖籃之中。”
站在一旁的姜恪羞愧的低下了頭，三言兩語間老人就解決了這個令他感覺到棘手的問題。
老人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鋒芒，這是多年在戰場拼殺才會留下的勳章。他接著說道：“這件事情就交給女妖和火羽去辦，沒有比他們兩個更適合這次行動的。”
“我和他？不去，死都不去。”火羽難以置信的問道，隨即用力的搖了搖頭。
風籬煙也瞥了他一眼，嬌滴滴的說道：“喲，以為誰稀罕你啊。就你那三腳貓功夫去了也是送死。彭祖，這件事我覺得我一個人去可以，沒必要帶上這個廢物。”
老人像是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的爭吵似的，直接閉上了雙眼，厲聲說道：“散會！”
眾人面面相覷，噤聲走出了會議室。火羽和風籬煙相互瞪了一眼，也迅速離開了會議室。
滄北市某處不知名的小河邊
韓墨蹲坐在河邊，聚精會神的盯着那條用自己手臂做成的魚竿末尾，一陣輕微的晃動，水面漾起一圈漣漪，他屏氣凝神的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臂。感受着末端的重量，他不禁閉上眼睛遐想了起來。這個重量，想必一定是一條超大的魚，就在今天他終於可以大開吃戒，好好的嘗一嘗葷了。
滿懷期待的睜開眼睛，韓墨不禁失望的撇了撇嘴：“什麼嗎，這麼小一條，你說你好好的往身上穿什麼垃圾裝。”失落的把小魚身上的膠袋以及水草扒到了一旁，掂量着手裏不足一斤的小黃魚，他很快又流出了口水，就算蚊子再小它也是塊肉。
興沖沖的用手指末端擦出的火焰點燃了剛才從旁邊小樹林搜刮來的小木條，韓墨將魚小心翼翼的插到了一條末端被削尖的樹枝上，然後架在了火堆上面烤了起來。
看着小魚在枝條上面與火苗親近的親吻，身體沁出的油漬，蹲在火堆前的韓墨不由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時的嗓子裏還傳來吞咽口水的聲音。
一切似乎都那麼安詳，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明天的黎明到來之前，一場暴風雨將要來臨。
隨着夢魘的強勢入侵，整個星球上的環境受到了極大的影響，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都被迫發生了一定程度上的變異，其中的一些甚至覺醒了極為強悍的能力，成為了人類在荒野之上的另一威脅，它們有一個統一的名字，叫做詭怪，人們通常將他們叫做怪物。
人類便是從它們身上的變化得到了靈感，開始了那個叫做“黎明”的計劃，將與夢魘戰鬥過程中收集的血液儲存起來，然後注入人類的身體。
其中極小概率的會使人類產生特殊能力的覺醒，成為所謂的黎明者，投身於夢魘的鬥爭。大部分則會直接死去，像曾經的韓墨那樣被丟棄在各個墓葬地，集中管理焚燒，以防夢魘對周遭環境的進一步腐蝕。為了管理墓地，送葬者與守墓人便應運而生。
還有一小部分最為悲慘的人類他們的身體會產生不可逆的物化，從身體各處生長出類似詭物的器官，喪失理智的同時獲得極為兇殘的戰鬥本能。政府似乎也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只是把他們隱秘的丟棄在荒野之中，對外宣稱這只是詭物，關於“黎明”，只有兩種後果，成為神或者成為屍體。
這部分的人在喪失人類思考能力的同時喪失了作為人的資格，只能作為怪物孤獨的漂泊在荒野之上，與野獸成群。
所以世人所熟知的“黎明計劃”是個正義的計劃，為了拯救全人類，一丁點的犧牲不足掛齒。可在光鮮亮麗的背後卻是數不清的屍骨殘骸以及泯滅的人性。
當然這些現在的韓墨一無所知，他只是覺得手裏面烤好的黃魚肉質又細膩了不少。捧着枝條大快朵頤的韓墨讚不絕口的說道：“這魚真不錯，雖然看着小，但是還挺有營養的，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強了不少。”
正在天空之中乘着雲霧飛行的火羽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坐在他上面昏昏欲睡的風籬煙被嚇了一個激靈，嗔怒道：“小火鳥，你又抽什麼風啊，嚇死寶寶了。”
火羽擦着自己鼻子上的粘稠液體，然後指着上面憨厚的說道：“對不起啊，今天天氣有點涼，可能有點上火，我的鼻炎又犯了。你看這上面都泛黃了。”
“真噁心。”還未等風籬煙抱怨完，一陣風刮過，剛才還在火羽手中的紙隨着氣流的涌動，“啪”的一聲蓋在了自己的臉上。“臭鳥，我和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