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浴血
老者看到向他奔來的王大利，意識到了正是因為他的呼喊聲，自己才沒有被困在幻境中而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一個凡夫俗子，僅僅憑藉喊兩聲就能破除這麼強大的迷障，難道我下午感知到的那股氣是這人發出的？天生道胎，還是說？
“王兄，這裏怨氣太重，你不要過來。”老者的心思電光石火般轉動，同時雙手繼續運氣，向血塊輸送金光能量。
王大利聽到了老者的話，遲疑地停住了腳步。
“你認識我？”
“自然，王兄的仗義重情，一路上井兒也時常向我提起。這次如果沒有王兄及時提醒，大家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
“那你？”
“沒事，老朽堅持得住，你不用管我。王兄，這妖物現在把所有的怨氣都聚集在老朽這裏，他的本體已經是虛弱不堪，你就用你手中握住的鐵鏈，去把那妖物的頭給勒斷。”
“勒斷？可這妖物如此兇殘，如果反擊，我又不會天師的仙法，豈不是自投羅網。”王大利對於老者的話很是猶豫。
“王兄不必擔憂，老朽會幫你。”說罷。老者從最大那隻觸手體內抽出了一隻小劍，小劍瞬間飛到王大利的手中的鐵鏈旁，化作金光符文附着於上。
“你別怕，如果出現什麼變故，這些符文可保你無虞，再者說”老者深吸了一口氣，“老朽望王兄之氣，料定閣下必曾有機緣，此妖物，也未必能傷的了你。”
曾有機緣？成為逃荒者也是機緣的結果嗎？王大利覺得老者的話有些可笑，大概是為了讓他能有用鐵鏈勒頭的膽子，信口胡說的。但王大利看着渾身都因體力耗損過重而在顫抖的老者，心中明白，想要在這絕境中求得一條生路，恐怕自己只能去搏一搏了。
他拿起鐵鏈，把心一橫，慢慢靠近了正在嚎叫的血塊。
“兄弟，你我皆屬亂世浮萍，都是身不由己之輩。雖然相處不久，但就憑你肯把野菜讓給我吃，我就知道，你絕非惡人。”王大利一邊說，一邊強忍着恐懼朝着血塊靠近。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痛苦異常，放心，我一定給你個痛快。兄弟，得罪了，你我恩仇就下世再續吧。”王大利說罷，一躍撲到血塊身後，用鐵鏈重重的勒住了上面腦袋和下身中間最細的連接處。
鐵鏈剛接觸到血塊的皮膚，金色的符文就沿着鐵鏈與皮膚間接觸的地方，慢慢佈滿血塊的全身。
血塊開始更加凄厲的尖叫，它瘋狂地扭動，似乎想從頭頂再伸出一支觸手來攻擊王大利，而在符文的影響下，這支觸手只冒出了一小節便不再生長。
而王大利則用出了所有的力氣，死命的勒住血塊的脖子，鐵鏈因為壓力把他的手掌磨出了鮮血，而這些鮮血順着鐵鏈流到了血塊的身上，竟然能腐蝕血塊的皮肉，鮮血流過之處，血塊的皮膚都泛起了陣陣白煙。
血塊慢慢地如同被什麼東西掏空了一般，漸漸沒了尖叫，身體的反抗也漸漸消失。王大利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以為是符文起到了效果。
“天師，它好像不行了！”王大利興奮地向老者呼喊。
老者也看到了血塊的變化，他當機立斷，控制插在地下的四柄小劍開始順時針旋轉，帶着那四支觸手向地下扎去。血塊也無力再對抗這種牽引，一步步地被拉往老者的方向。
王大利憋住一口氣，先是跟着血塊一起走了幾步，之後彎曲膝蓋猛力一蹲，血塊的頭部終於被王大利扯斷了下來。血水伴隨着陣陣寒氣，一下子從血塊頸部的大洞中噴洒了出來，鋪滿了王大利四周的整個夜空。
四柄小劍繼續鑽入更深的土地中，和血塊一樣，那四支觸手也快速地乾癟枯萎了下去，只剩下那支最大的觸手還在負隅頑抗，它似乎並沒有受到本體的影響，依然拚命地掙扎，想要逃離老者的掌控。
“王兄，大功告成，你快快回到篝火那邊。”老者一邊喊着，一邊收回了鐵鏈上的符文，符文在半空中再次交纏成為了一柄小劍，急速地再次插入觸手體內。
王大利扔下鐵鏈，跌跌撞撞地跑過老者身旁，扶起了倒在一邊的李短，用盡最後的力氣，終於把他和自己帶回到了篝火旁邊，之後便倒地不省人事。
老者看到王大利離開了交戰範圍，終於沒有了顧忌，他操控地底的四柄小劍相互交纏，把已經幾乎沒有動作的這四支觸手凝成了一股麻花。
隨即，他讓這四柄飛劍都飛出地面，全部飛入大觸手的體內。七柄飛劍泛着金光，在大觸手體內橫衝直撞，最終全部破體而出。在觸手上方合體成了金色的巨劍。
老者同時收回了一直和這隻觸手拉扯的金色手掌，用它舉起了巨劍。
“受持萬遍，身有光明。三界侍衛，五帝司迎。”
“妖物，你劫數到了。”
巨劍當空劈下，大觸手只抵擋了一瞬，就被從中劈成了兩段，隨即也化作伴着的寒氣的血水，消散於空中。
“終於結束了。”老者重重的盤腿坐下，試圖調理一下過重的傷勢，卻只覺血氣上涌，一口鮮血隨即噴出。
他用半截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紅，站起來環顧四周，這邊三個手下依然昏迷不醒，而篝火邊賀井、王大利、李短三人更是生死難料。他走到了觸手怪消失的血霧中，撿起了已經那柄已經化為原形的桃木劍，苦笑了一下。
“此等慘勝，與敗何異。哎，元大人，看來你的這柄寶貝神劍，我是保不住了。如果還能下次相見，我一定帶兩壇珍藏的秋白露，向你謝罪。”
老者說罷，把桃木劍平方在自己面前，朝它深深一拜，之後老者突然運勁發力，桃木劍霎時間從化作齏粉，而齏粉中，若隱若現着七粒金丹。
老者把其中一顆金丹拍入自己百會穴中，又運勁把其餘六顆分別飛進了這邊的三位手下和篝火旁的三人的百會穴中。
老者控制住自己想要想抬頭觀察月亮的衝動，他盤腿調息，默默嘆道，“這才剛到子時而已啊，道祖天尊護佑，就讓老朽能平安度過今夜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