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危局

捌:危局

警局內部已經因為一連串的騷亂而焦頭爛額。所有的執勤警察已經盡數派到市區進行封鎖任務,甚至連黨支部和辦公室部門的人都被派了出去,因此現在警局內只剩下負責中樞指揮和傳達消息的少數高級幹部和信息部門人員。

“同志!局長現在在哪兒?”剛趕到警局的江凌塵像個狼狽的落湯雞,隨手扯住一個匆匆從他身邊經過的警員問道。

“局長?不清楚,你去問別人吧,請讓開。”警員着急忙慌地留下一句話就攏了攏手中的資料走開了。江凌塵在原地局促地站了片刻,決定自己去局長辦公室找他。當然,在這之前,他得先把身上濕透的衣服換下來。

然而他剛出更衣室就和另一個落湯雞撞了個滿懷。周遭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因此看都沒往他們這看一眼。但江凌塵一看這人眼熟,只不過他還沒問出口,那人就又驚又怒地捂住他的嘴,硬生生把他又拽回了更衣室里。

砰。身後的門被嚴絲合縫地關牢,青年看着面前正馬不停蹄地換上便裝的熟悉面孔,卻覺得此刻這人他像是從沒認識過一樣。

“馬靳良同志,你這是幹什麼?”

“幹什麼?跑路!”馬靳良脫掉警靴換鞋,頭也不抬,“吳姨死了!被醫院那幫瘋子殺了!”

“你說什麼?!”江凌塵瞪大雙眼。

“其他的別問!”馬靳良從腰間倏地掏出手槍,竟是對準了自己昨日同事的眉心,“現在跑還來得及!你跑不跑?!”

青年原本滿是驚怒的丹鳳眼在黑洞洞的槍口下逐漸冷了下來,“你這是幹什麼?挾持我?”

“別想多。”馬靳良換完鞋,持槍姿勢由蹲姿變為站姿,“你只要不大喊大叫暴露我,我就不會跟你翻臉。”

“你是從醫院那兒擅自脫離崗位回來的?”青年的眉目愈發冰冷,“馬靳良,你這是叛逃。”

“叛逃就叛逃吧,比起全家老小的小命,叛逃算得了什麼。”馬靳良慢慢挪到門邊準備轉動把手,“小子,我也是好意提醒你。你家人也在這座城裏吧?難道你準備一家子跟這座城市一起陪葬了?”

“你把話說清楚。”

江凌塵原本以為馬靳良是瘋了,但他面前的這個男人如今聲音卻冷靜得幾乎冷血,“就在斷網后沒多久,醫院就爆發了大規模騷亂,裏面的所有人都瘋了,包括趕過去的民警。”

“對醫院的封鎖也出現了漏洞,那群人跟不怕死一樣,從高樓上往下跳。當時我和吳姨在醫院附近,就去協助封鎖了,結果吳姨不走運,被一個掉下來的瘋子砸個正着,當場沒了氣……我們很多人被咬了,之後也出現了和那幫瘋子一樣的癥狀,都成了瘋子。”

江凌塵聽得分明,性質和之前那兩起襲擊事件是一樣的,但是不同的就是在馬靳良口中,這次襲擊者的癥狀有了明顯的傳染性。有傳染性,那必然不是精神類藥物。真菌孢子?寄生蟲?還是類狂犬病的病毒?

“還想着查案呢?”馬靳良看的分明,冷笑道,“你的拼勁放錯地方了小子!”

“沒時間了,那幫瘋子隨時可能到這兒來,鬼知道前線的封鎖還能堅持多久。”他目光陰冷,“局長本人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你還想着幫他擦屁股?萬一他一開始就是做賊心虛才成立我們這個專案組的呢?小子,你也不是什麼頂天立地的英雄,也不是什麼大公無私大愛無疆的人,不過是一個宣傳出來的小網紅罷了,真別把自己看得那麼高大上,天塌了還要你去扛。”

“我最後勸你一句,”他轉動門把手,“白午接了局長的位置,已經把情況上報中央了。軍隊很快會接管這裏,到時萬一封城就再也別想出去了,那幫丘八的解決方式只會更粗暴。”

見青年沉默,馬靳良收起笑,“別怪我沒提醒過你。”隨即迅速打開門,閃身出去。

江凌塵望着馬靳良出門的背影怔愣幾秒,隨後拿出手機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喂?爸?”

“外面發生啥了這麼吵?”電話那頭,邁入中年期的男人聲音顯得有點暴躁,“你媽睡着覺都被吵醒了,然後就開始沖我撒無名火。”

“外面……現在有點亂……不是,是很亂……”江凌塵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接下去了,馬靳良的話確實讓他動搖了不少,在聽到電話那頭老兩口的聲音后更甚。

男人低沉的聲音放柔了些,“別慌,兒子。你們一慌,處理不好,遭殃的是平頭老百姓。”

聽了爸的勉勵,青年一下冷靜許多。“你趕緊收拾一下行李,吃的什麼也都帶上!如果市裡發佈撤離命令,你們第一時間馬上出城!”剛才直升機的廣播已經說過進出城的通道都被封鎖,如果像馬靳良一樣自行出城也很危險。普通市民唯一的希望就是警局能夠組織起像樣的疏散撤離路線。

這時,信息部接收到了白午的指示並廣播了出來。而與此同時,醫院方向像放炮仗一樣噼噼啪啪響成一片,隱隱有爆炸聲傳來。警局內因為這一突然的響動出現了片刻安靜。

“我是代理局長白午,現在正在市政廳協調人武部進行相關指揮。所有警員注意!醫院街區的封鎖線已經被衝破,圍堵行動失敗,各單位立刻向後撤退,以我所在位置到醫院作為半徑,迅速組織第二道封鎖線,軍區方面已經派出機動部隊趕來支援。還在警局的人員,協同城管部門一起,組織封鎖線外的n市居民由長洪隧道口向外疏散!上級留給我們的疏散時間只有二十四小時,動作要快!”

警局內迅速又忙碌起來,局內的一切大小車輛都迅速被徵用,快速載着警員們前往長洪隧道口維持秩序。

江凌塵沒有跟去,而是獨自搶了輛車向相反的方向疾馳。

馬靳良的話沒有錯,他不是什麼大公無私的人,他只是個人,僅此而已。

他的家剛好在新划的封鎖線裏面兩個街道,按照白午的命令,是不能疏散撤離的。換句話說,封鎖線里的人們都是被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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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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