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賈光明的伎倆
怎麼又冒出個香草媽。難道世上的人都要和他為敵嗎?報恩卻把他往黃泉路上推了一把。賈光明覺得,老虎是殺手,他可以六親不認。李順反他,李順要得到熊書紅,害得熊書紅也反了。他們是他賈光明的對手,敵人也怕。完全可以理解。香草為什麼要反?是她提供了褲子的線索,這可是要命的一條線索呀。他賈光明於香草家有恩,香草媽不會反,就是這個香草。還有薇兒,給她那麼多的錢,居然也趕着來專案組和他搏命。不止這些,還有很多。賈光明隱隱覺得,人背時了,什麼人全都跳出來和他作對,形似一張巨大的網。啊,不,不對,他們是進攻,這才是真正的圍獵。一生強勢的賈光明忽然覺得,自己彷彿是陷入包圍圈裏的一匹狼。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力所不及。但是,他得衝出去,他是賈光明。他說:
“不,香草媽,她不會害我。”
“香草媽沒有害你,褲子是在舊汽車修理廠,你的豪車裏發現的。”中間坐的那位預審警察說。
對了,想起來了,是那個鄭行中,他是承頭的。賈光明恨死老虎了,兩次下手,居然都沒有幹掉他。悔恨自己的心軟,當初就應該殺了鄭援朝,順便連這個小子一同送到十八層地獄。婦人之仁,饒了鄭援朝一命,卻釀成了大患。賈光明的心裏越來越清晰了,是這個鄭行中,死打爛纏,咬住他死不鬆口。鄭行中才是狼,就連老虎對他都沒有辦法。是狼那就來吧,絕境中的賈光明決定,退上一步。褲子的證據,他知道警察的手段,辯駁無益。賈光明哭了,他說:
“我賈光明苦啊,我無奈。死了兒子,老婆也是個破貨,跟人私通。還當著面羞辱我,我氣不過。原想只是教訓教訓她,無意殺她,不想失手了。僅僅是失手。”
預審的警察長出一口氣。賈光明有意也罷,失手也罷。殺死熊書紅卻是鐵定的事實。警察們要把熊書紅案的每一個環節,查實落定,形成完整的證據鏈,辦成鐵案,才能俘獲這位曾經是警察的賈光明的心。警察把賈光明交回省紀委專案組。那裏,還等着落實賈光明更多的問題。
省紀委專案組,首先落實的仍然是薇兒一案。其中一位說:
“賈光明,有證人證明,當時薇兒雙手拉着門框,不願跟着你走。是你強行把她拖走的。”
“我說過,我付了錢。這類人,不能說是......。”賈光明不哭了,他也不裝糊塗了。賈光明的戰法變了。他知道,自己案情複雜,要落實證據,搞清楚少說也得一年兩年,時間越長越好。案件搞不清楚,不會提交審判的。有過先例,複雜的案件不調查清楚,是不會提交法院審判的。三年五年有,十年八年也不奇怪。賈光明現在需要時間。三年也好,五年也好,最好是這樣調查、詢問到永遠。他的這一把年紀,說不定到死還調查不完呢。賈光明有的問題他拖着、糾纏着,這個問題結束了,他有意無意地給專案組露一點其它的線索。線索越多,關聯縱橫交錯,案件便越加複雜。這就是他賈光明要的。他說。
“這類案件,不是由被害人的身份而定,而是看你在這次作案的過程和手段來確定的。你的行為,涉嫌該罪。”專案組的同志,手拿山門裏人的口供,讓賈光明看。他說。
“要說這類案件,我有過。對薇兒,我不是。”賈光明適時地拋出了誘餌。他開始以退為進,讓專案組跟着自己的思路,進入到無極限的調查、落實之中。他說。
專案組的同志有些狐疑,此罪賈光明敢於承擔,那麼,薇兒的案件,怕是另有說辭。
當年,賈光明把李明珠誘到了尉市的別墅,騙上二樓,她反抗,她掙扎。他用暴露她的名聲威脅她,那才是該案件的行為。賈光明說:
“李明珠,我承認。”
李明珠是誰?案件的卷宗里沒有,專案組的同志們不解,質疑地看着賈光明,問他:
“李明珠做什麼工作?人現在在哪兒?”
“李明珠以前在尉市電視台工作。現在在美國。”賈光明望了一眼他們,誠懇地說。
這是一個大大的甩鍋,賈光明是企圖把專案組的注意力從現實的案情中釣出,把線索甩向遙遠的大洋彼岸。讓專案組在奔波中去尋找線索,落實案情。專案組的同志,似乎感到了賈光明的用心,說: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啊,時間不是太久,有十年......十多年了。”關鍵的時候,賈光明卻用了不確定的事實,讓專案組去忙吧。他要的是更長的時間。他說。
明朗了,賈光明的意圖被專案組的同志猜透了。他這是要拖延時間。賈光明所提供的案件受害人遠在天邊。案件又是陳年舊案。受害人又無報案記錄,單憑賈光明的一面之詞,看似他在認錯,調查起來,也許是白忙一場,最終落得子虛烏有。專案組的同志說:
“賈光明,你說的任何線索,我們都會一一落實。現在,我們還是回到山門裏,薇兒的案件上來。”
賈光明的心裏清楚,線索拋出去了,說什麼也夠他們忙活一陣子了。他說:
“大家都是過來人。男女關上門,就算是做過那回子事,有誰能說得清楚是強行的,還是自願的?付了錢,說不定佯做推拉,還是為了調情呢。”
厚顏無恥。專案組同志幾乎要罵出口。他們還是忍住了。專案組的同志怒了,他說:
“有幾位證人,眾口一詞,證明你強拉了薇兒,去到你在山門裏的卧室。”
“價錢不合,也會出現這種情況。”賈光明狡黠地看了一眼專案組的同志,他說:“後來,她不是從了?也沒有報警,說明是我給的價錢合適了。”
專案組的同志聽了,覺得這個賈光明無恥,再加上無賴。並不和他爭辯,說:
“賈光明,給你聽一段錄音。”
這是李順U盤裏的一段錄音。先是薇兒的痛哭,過了一會兒,薇兒抽泣着說:
“金主做賤了我,你為什麼不管?”
而後是沒有聲音,是錄音的些許沙沙聲。薇兒說:
“我只有一個男人,我和她們不同,我不掙錢,不是做那種事的女人。”
過了好久,錄音里沒有聲音。薇兒哭着,是李順的聲音:
“都過去了,算了薇兒。是我無能,我對不起你。”
“不,我要報警。”薇兒歇斯底里地哭着說。
“唉呀薇兒,千萬不能。你知道他是誰嗎?你不要命了!”是李順驚恐的勸說聲。
“我不怕,大不了一死。我要報警。”聽不見薇兒的哭聲,她的聲音低了一點。她說。
“薇兒,是李順對不起你,李順怕他。薇兒,我給你跪下了。你可千萬不能報警啊。”是李順的聲音說道。
接着是薇兒的哭泣聲,撕心裂肺。這段錄音,就發生在賈光明強拉薇兒的第二天早上。專案組的同志,心情沉重,把錄音關了,望着賈光明,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這段錄音,有力地反駁了賈光明講的,他付了錢的行為。
賈光明覺得,這是李順的不對。當初講好了的,山門裏的女人,都是他賈光明的。是李順反留了一手,說薇兒是李順的,來害自己。這些話,都是拿不上枱面的。他賈光明還得設法誘出其它的案情,讓專案組去忙。這才有利於延長審查落實的時間。他得拖,把案件拖得時間越長越好。
專案組發現了賈光明的用心以後,當然不會按着他的思路走。決定分段處理,落實一案,了結一案,案案清楚。菌子,老虎已把現款轉移去境外。在老虎住處搜出的現金,和在舊汽車修理廠的豪車裏搜剿的現金,是同一批、同一銀行提出的現款。包錢的封條上的簽壓用款,甚至有現金連號。最少可以確認,賈光明授意老虎殺害李順的事實。隨着對U盤內對話的解密,賈光明隱藏在陰暗處的罪惡,一件一件慢慢地浮出了水面。他原計劃拖延案件的辦法,沒有收到應有的結果。案件的進程超出了賈光明的預料。就目下已經落實的案子,他賈光明有掉腦袋的可能。賈光明沒有退路,只有設法拖延,在有限的時間裏,尋找突圍的破綻。
自從么妹離開尉市以後,鄭行中的心裏很不是滋味。么妹姐姐失蹤,又沒有了母親。孤苦伶仃地返回大山裡,不知道她一個人怎麼生活。鄭行中找到了賈光明殺害熊書紅的證據,賈光明殺人的嫌疑愈加明朗。鄭行中得抽空去四川的大山裡,看看么妹一個人怎麼過日子。也許可以幫助她做點什麼。
深山裏花草蔥翠,山林鬱郁,山風一吹,樹葉輕輕地拂動,展現出蜀中的無限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