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吹滿樓(七)

杏花吹滿樓(七)

第二日瀾安換上了衣櫃裏的一套勁裝,黑色皮靴,烏髮乾淨利落的束起。

宋思遨來接她,奇怪的是院子外還站着十來個左右的黑衣人,腰間佩刀,略低着頭,很是恭敬。

“將軍,這是思遨從百鬼宗雇來的十二個影衛,將軍那日出事,而賊人還未捉拿,應當加強防範才好。”

瀾安點了點頭,影衛?

“他們是不是很厲害?”

宋思遨說:“這些都是一等影衛,武功自然不在話下。”

瀾安的目光全然被他們吸引,不得不說,真就是一個“颯”字,拳打腳踢她會,可他們看起來像是能飛檐走壁。

宋思遨冷冷命令:“乘風,飛鳴,你們出來。”

兩名暗衛走出,對着瀾安恭恭敬敬的作輯。

宋思遨看向瀾安,又溫聲許多:“將軍,這兩個人是給您安排的貼身影衛,其餘十人負責林府安全,他們各個武藝高強,定能守護好林府,保護好將軍。”

其實林千卓自己也是有武功在身的,可還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再加上她又失憶,所以宋思遨和太后都更加警惕。

“你們都抬起頭來。”

乘風和飛鳴領命抬頭,目光卻不看向瀾安,他們都是看上去二十左右的少年,一雙黑眸更是炯炯有神。

瀾安笑道:“那你們今後就跟我了。”

......

點將台上,瀾安看着一眾黑壓壓的士兵,手持紅纓長矛,整齊劃一,口中爆發出滔天的氣勢。宋思遨就站瀾安身側,報告這兩日的訓練情況。

瀾安看的入神,沒注意一位士兵牽來的馬。

宋思遨急忙說:“將軍,這是你從前騎的馬,名為彥。”

瀾安看着這匹高大的棕色馬,長長的鬃毛披散着,如銅鈴般大的眼睛,安安靜靜的目視前方。關鍵...她不是很擅長。

瀾安騎馬上了馬,她從前頂多能快走,這會也跑不起來,不過原主定然對馬術精通,一想到此,她就揮動馬鞭,馬兒很快跑起來,馬背上的瀾安有些後悔可也晚了。

她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瀾安難過的撐着自己站起來,副將程雲向她伸出了手,瀾安不知道眼前俊秀的男子是誰,自然沒把手伸出去。

宋思遨道:“將軍這是程副將。”

瀾安點點頭。

程雲說道:“聽聞將軍失憶了,難怪看我的眼神如此陌生。”

瀾安不好意思道:“是啊,就當重新認識好了。”

程雲看着馬匹,還摸了摸它的毛髮,打趣道:“將軍好像連馬術都生疏了不少,竟然馬背上摔下來。”

“嗯,這個嘛,可能我身體先前受了傷,所以,你懂得。”瀾安不知道怎麼為自己辯解了,也不想多說,免得說多錯多,她看了看馬匹,又用力踏上去,想着這次定能行。

這具身體彷彿有記憶力,有時她明明沒有注意,手腳卻比自己先反應過來。

以至於後面的射箭,雖然前幾次脫靶,還掉箭,但後面居然真的射中了靶子。瀾安想着這樣就太好了,可能她以後學原主擅長的事,都會很快上手。

回到林府再經過花園時,她不免想到昨晚。

宇文熠的父親謀反失敗,又想到‘罪人’一詞。謀反失敗,株連九族。

他雖然活下來,但是被囚禁在宮中十年,在林府的日子也不好過,她之前以為原主只是單純和宇文熠分釵斷帶。

對了,原主不是還將他安置在了廟裏嗎?

瀾安轉頭:“綰綰,你知道宇文熠的廟,哦,是他的住所在哪嗎?”

“小姐怎麼突然問起這個?”綰綰道。

“這裏畢竟是我家嘛,我這個做主人的怎麼能不知道自己家多少地,多少路呢。”瀾安挑眉,說起多少路,她做夢都不敢用有多少路,來衡量自己的家。

綰綰點點頭,帶領着瀾安往一處小路走去。

瀾安似乎能想到他坐在佛像下,那凄涼的場景了。

一片荒涼之上,不遠處閃爍着燈火,在夕陽下忽隱忽現,這殘痕敗瓦的屋子就像被遺忘,牆皮早已脫落了,牆上凹凸不平,屋頂上的瓦片凌亂,久無人居住,毫無生活的氣息。

瀾安走近,實在不知碩大絕倫的林家府邸,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好歹也是原主丈夫,竟然住的比下人還不如。

看來原主是真的討厭他,不過也不奇怪,一個女子沒有嫁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就算了,還是一個受人詬病的罪人。

“這看的也不像廟啊。”

“小姐,這是先夫人從前供奉佛祖的地方,後來荒廢了。”

一聲貓叫,瀾安上前:“可樂,吃飯了嗎?”

“小姐小心啊。”綰綰擔憂說道。

“你看它,現在可乖了。”

“你怎麼來了。”

宇文熠倚靠在門邊,雙手環抱。

瀾安不知為何,竟然有一絲心虛。

屋裏不同於屋外,雖然很簡陋,傢具也很少,但整齊乾淨。

宇文熠從柜子裏拿出了一個新的杯子:“你若不嫌棄,我倒杯茶?”

“當然不會!”

怎麼會嫌棄呢。

瀾安看着四周,似還有些拘謹,宇文熠將這些盡收眼底,對她溫柔的一笑:“坐吧。”

他低着頭,纖長的眼睫在眼瞼上投下一層淡淡的陰影,熱水澆溉茶葉,蜷縮的葉片緩緩綻開,一股熱乎乎的雅香襲來。

“平時這裏就你和可樂嗎?”瀾安接過茶水。

“不然呢,將軍難道覺得我這寒舍還有客人不成。”宇文熠倏地一笑:“不過今晚,倒還真來人了。”

他雖然不知道瀾安為何會來,但她失憶變化這麼大,做什麼事情都不足為奇。

瀾安笑着點點頭,看着四周,“你這小屋還挺溫馨。”她好像覺得自己又說錯了話。

宇文熠輕笑:“林將軍可真會說話。”

瀾安只好低頭抿了抿茶水。

宇文熠是個耐得住性子了,瀾安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幸好還有隻黑貓在他們二人間徘徊。

瀾安實在耗不住,腦子裏想了七八個話題。

“我今日去了宮中校場。”

“嗯。”

她看着宇文熠泰然自若的神情,難道他就不該問自己點什麼嗎,“失憶后我像是重生般,什麼都忘了。”

宇文熠注意到瀾安眼底的慮色,他在心裏冷笑,重生不代表一切回到起點,從前做過的事還能抹的一乾二淨。

瀾安自顧說著:“包括你們對我來說都是新的,我一點也不了解。宇文熠。”她輕輕喚道:“我在你眼中是什麼樣的?”

‘我’把你安置到這個鬼地方,還讓所有人叫你‘安王世子’,換作是她一定會生氣的。

瀾安有些捉摸不透坐在他面前的這個人了。

宇文熠摸捏着茶桌下的手,忍不住笑了出來。

瀾安一楞,隨即耳根微紅。

“林將軍別誤會,我只是覺得林將軍為人善良,正義。”

綰綰:“......”

“真的嗎?”

燭光下,瀾安看着他模糊又清晰的面容。

“是啊,林將軍是天闌的女英雄呢。”最後三個字宇文熠咬的很奇怪。

瀾安心中不免一道暖流,她不是傻白甜,成長環境讓她過早懂事和接觸社會,見的人也多。宇文熠目光透着誠懇,為人處世又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她一點也不懷疑他說的話,這算以德報怨嗎?

不過看看可樂,愛貓之人,心地也定是善良。

“謝謝。”她替原主把這兩字送給他,望他今後也能好好生活。

“可樂。”瀾安說著摸了摸它的頭,“以後我也來喂它吃魚,行嗎?”

像是如釋重負般,瀾安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彎成了月牙。

許久,宇文熠薄唇揚了揚:“自然...”

綰綰在一旁,她不是很習慣瀾安醒后與宇文熠這般親近,出聲道:“小姐天色也不早了,想必廚房已經將晚膳做好。”

“好。”她故作不經意的看了看宇文熠這間屋子。

“那就不送了。”宇文熠說道。

瀾安點了點頭,藏了個心思出去后,她問向綰綰:“廚房是會把每日飯菜送來嗎。”

綰綰笑道:“小姐想哪去了,廚房怎麼會專門做他的飯。”

“那...他這好像也沒有灶台呀。”

“小姐擔心他作甚,安王世子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可他確實削瘦了些,瀾安想到,而且她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了他在生米做飯的樣子,一個難以言說的心思在心裏誕生,下次抓住飯點,她要來個突然襲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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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雀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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