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時間總是過的飛快且悄無聲息，那些今天所經歷的，終會成了明天過去式，然後被埋在了腦海的深處，或許以後我們還會想起，或許再也不會記起……

佳所說的煙花絢麗過後就會回歸平靜，她說的沒錯，年後的第一天，街上雖依舊張燈結綵，但心裏感覺已經變成了另一種心情。

志峰在大年初五就獨自開着車子回來，我問他怎麼不在家多呆幾天，志峰卻一聲感嘆，說是回一趟家，他又回到了解放前，口袋已是布貼着布，比用膠水沾的還要結實。

我微微一笑，嚮往年一樣，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紅包給他，對他說，新年快樂！

他接過紅包，剛剛還陰雨綿綿的臉上，立馬升起了陽光明媚的太陽。

他拿着紅包激動的給了我一個擁抱，說，我的親哥，我都不知道怎麼謝你了。

我說，咱兩不說謝不謝的。

他說，如果有一天我發達了，一定給你買房買車。

我笑，那我就等你當老闆再說。

唐佳走過來問志峰有沒有子樂家拜年，志峰聳聳肩，無奈的說，明年再去吧，去年生意不好做，金融危機鬧的太厲害了。

聽他這麼說，我忽然想起去年他跟朋友合夥做生意的事情，於是問他，今年有什麼打算，繼續做生意嗎？

一說到生意，他顯得有些氣餒，嘆了口氣說，繼續做吧，都已經開了頭了，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志峰之前跟我說過，他跟一個朋友在那邊區里租了一個門面，賣燈具的，我沒去過他那門面，也不知道生意怎麼去做，對於做生意，我是一竅不通，也安慰他說，凡事開頭難，什麼事都有一個過程，慢慢來。

志峰無奈說，也只能這樣了！

子樂是在年後的第八天才從家裏搭火車過來，一來就跑來我跟唐佳這拜年，給我們帶了很多家鄉的土特產，唐佳開玩笑挖苦志峰說，你們家子樂果然是書香門第，就是不一樣！

志峰聽后滿臉的尷尬，陪着笑說，我那不是金融危機了嗎！說完他怕我們接着挖苦他，於是岔開話題問我，曉文哥有沒有給小寶起名字？

我本想也挖苦一下他，可見他一臉的尷尬，也只好作罷，於是回說，還沒有！

志峰笑說，要不，我給起一個。

我本想說不用，就咱這文化還是算了吧，唐佳搶先說，說來聽聽。

志峰想了想說，要時男孩的話就叫江河，女生就叫......

我一聽便打斷他說，我說就咱這水平，我看還是算了吧，江河都出來了，女生你不還得給起個江海啊！

三人聽后，歡笑聲瞬間被小院塞的滿滿的。

年後的假期結束，大家開始各忙各的，志峰依舊成天到處跑業務，子樂跟我都老老實實的上班，唐佳則在家養胎。

上班的第一天，車間的氣氛有些散漫，大家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就連往日的那些一邊幹活，一邊睡覺的大神也顯得懶洋洋的。畢竟相聚與別離隔着一段說不遠但也不近的一段距離，需要時間去切換和調整。

晚上下班回家，吃過晚飯，我跟唐佳坐在院子裏乘涼，唐佳忽然問我，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我想都沒想說，都喜歡。

她說，說真的，該給孩子取名字了，你想好了名字了嗎？

我苦笑，還沒想好，我肚子就那點墨水，還是你取吧。

她說，取個名字跟墨水有什麼關係，你現在就想想，取一個男孩的，一個女孩的。

我說，我真不會，萬一取個土裏土氣的名字就不好了！

她說，你先想想，不行我再改。

我見她不依不饒只好在腦海翻來覆去的找字，其實也不難找，畢竟裏面就那麼幾個字，我想了想對她說，要是男孩就叫江承志，要是女孩的話，就叫江小溪吧!

她聽后大笑，說，果然有點土氣，不過比志峰那江河好很多。

我一臉的尷尬，說，還是你取吧，這個真不是我的強項。

她說，好吧，我想好了到時候告訴你！

幾天之後，我見她遲遲沒告訴我她取得名字，便問她有沒有想好小寶的名字，她搖搖頭說，這幾天老犯困，還沒來得及，她這麼說，我也沒在多問。

志峰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火急火燎的打電話把我從車間裏叫出外面，說是有急事找我，我只好跑去跟拉長打了個招呼便出了車間。

他一見到我，忙把手裏的煙扔在地上踩滅。

我上前去問他火急火燎的找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志峰猶猶豫豫的半天不好意思吭聲，最後我實在忍不住，便催他，到底什麼事，娘們都沒你這麼磨磨唧唧。

志峰說，曉文哥，借了三萬塊錢救下急吧！

我說，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說地球不轉了呢，磨磨唧唧個半天就是為了這事。

志峰一臉尷尬說，最近接了個大一點的訂單，兩人東拼西湊，還差三萬塊錢！

我說，這是好事啊，有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

他說，嫂子不是還懷着孕嗎，做檢查，生孩子都要花錢，所以......

我說，出來打了這麼多年的工，你嫂子做檢查生孩子的錢我還是有的，放心吧！

志峰微微一笑，剛出來那些年不知道攢錢，都把錢花在了吃喝玩樂上，現在突然要用錢，你不知道多後悔。

我說，誰能想到以後的事，我也是這幾年才攢了點錢，那時，連個攢錢的念頭都沒有。

他說，你還記得我們剛來沒工資發，我兩吃了整整一個月的泡麵嗎？

我笑說，別提了，自打以後別說吃了，聞到那味道胃就不舒服！

志峰感慨，那時我們多嫩，沒想到眨眼都過去十來年了，最可怕的是居然沒什麼感覺！

我說，行了，不跟你閑扯了，我等會轉錢給你。

志峰說，等搞完結了賬，我立馬還給你。

我說，不急，你先拿着用吧！

之後的一個多月，我就再也沒見到過他人，每次給他打電話，電話那頭的嘈雜聲告訴我，他是真的很忙，後來子樂過來玩時跟我們說，志峰每天都很晚才回家，第二天天蒙蒙亮便出了門，衣褲上面全是泥和灰，子樂取笑說，叫花子都比他一身要乾淨。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我記得以前志峰在廠里上班那時，成天無精打採的，只要一加班，下班之後總會跟我抱怨個半天，反觀現在，不但每天回家不抱怨，反而還跟打了雞血似的，每天都跟玩命一樣，可見，做自己的事跟幫別人做事，一個人心態會產生如此大的反差。

志峰曾經跟我說過，上班幫別人發財，每天拿着那點廉價的工資，哪兒來的動力去創造什麼所謂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