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花燭投河案
武道境界最低為九品,換血以後便是九品武修。
李易剛淬皮成功,距離換血還有很關鍵的一環,那就是增強氣力,使周身氣血充盈起來。
而想要將氣血練得厚重,就離不開服用進補食物、葯膳,以及打熬氣力上。
這是個水磨工夫,同樣也是個很消耗銀錢的過程。
“外城多有獵戶,你若想增長氣力,就要多進肉食。除此之外,也要每日推石抱碾,打熬身子。”
王鶴指着院中正在吃早食的一位漢子,說道:“窮有窮吃,富有富吃。彘肉賤,野肉貴,若窮的只吃的起土,那也別練武了,不如趁早回家種地去...”
此時剛過辰時,正是用飯時候,院中漢子有出門果腹的,也有讓家人或者僕役送飯的。
李易看了一圈,發現除了肉食外,還有各種蛋類、蟲類,以及類似血豆腐的血食。
李易腦海中下意識蹦出一個詞:以形補形。
向王鶴打聽了下各種食物的價格后,李易有些沉默。
稍微便宜一些的鹿肉一斤都要百文以上,他哪怕一天只服用一斤,一個月下來估摸着也得三兩銀子。
若敞開了吃,恐怕還要翻倍。
“別不吭聲,我問你,還能不能繼續練了?”
面對王鶴詢問,李易重重的吐出了一個字:
“練!”
他就是去府尹大人家門口要飯,也要把血換了!
這世道,仙緣不好找,他不修武道還能修什麼?
“那就練吧,這院裏的石塊石碾你挑個頭小的先熱熱身子。”王鶴眼皮微抬,瞥了眼李易的身子骨。
“師傅,弟子還要當差,不能時刻留在這裏修行。”
聽聞此言,王鶴差些忍不住爆粗口。
“不修行,你換個屁的血!”
見王鶴動了火氣,李易連忙解釋道:“不是弟子不修行,而是沒辦法留在堂里修行。”
“弟子可以把沙袋綁在身上,再拿兩塊鉛鐵,每天當差的時候就多巡幾條街,想來效果也不會比堂里差太多。”
王鶴聞言面色稍霽。
赤雲堂里本就有沙袋鉛鐵,王鶴看向脫掉外袍,開始綁沙袋的李易,提醒道:“莫綁太重,練力是水磨工夫,急不來。”
綁好沙袋,重新將差服穿上,李易又撿了兩塊大小適中的鉛鐵,試着掂了掂。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工作修行兩不誤的辦法。
邁着比往常沉重許多的步子,李易離開了赤雲堂。
臨走前,王鶴還給了他兩包練功時所需的葯膳,銀子暫時記在帳上。
他向王鶴承諾過,等下次來到赤雲堂就會把銀子補上。
“二十兩銀子......”李易此時的心情似乎也被綁上了沙袋。
這才幾日,就又欠錢了。
出了赤雲堂,李易一路巡視着街道,卻未發現鬧事之徒。
懷念裘老三的第一天。
...
回到同悅酒樓將葯膳放到床底,李易噸噸灌了半壺茶后,這才重新上街巡視。
說是巡視,其實也是修行。
等走完兩條街,額頭滿是細汗的李易忽然眼前一亮。
在不遠處,有兩個婦人正在爭執。
似乎有打起來的趨勢。
李易直勾勾的看着兩人,握着雁翎刀的手不自主的緊了緊,內心蠢蠢欲動。
兩婦人越吵越凶,正待推搡時,有好心之人規勸了一句:“你們莫再吵了,
捕快在那邊看着哩!”
兩人聞聲側目,待看到遠處的李易后,瞬間偃旗息鼓。
“多事!”見二人果真不再爭執,李易忍不住瞪了眼勸人者。
這一眼,多少帶點個人恩怨。
快步來到近前,李易沉聲道:“你二人為何爭執?”
賣菜的婦人連連擺手:“沒有爭執,沒有爭執!”
李易皺眉,側目看向另一位攤販。
賣簪鍤首飾的婦人亦是覥着臉拒不承認方才發生的事。
“本差分明看到你二人當街謾罵,難不成還是本差看錯了不成?”
李易個頭比兩個婦人高出不少,此時居高臨下,卻是威嚴可畏,氣勢逼人!
兩婦人迫於壓力,只好老實交代了事發經過。
事情並不複雜,兩婦人起初只是閑着沒事拌了幾句嘴,隨後就開始互相擺宗祠,從個人爭吵演變到了祖宗先人光着膀子齊上陣的地步。
對着兩婦人好生說教一番后,李易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職業:捕快】
【進度:54/100】
充實的一天當從巡街開始。
......
臨近午時,李易來到城西一戶宅院外。
見院門打開,李易開口問道:“你可是孟遠舟?”
孟遠舟見對方穿着差服,腰配捕刀,一時有些愕然。
“在下正是孟遠舟,不知差爺有何貴幹?”
李易邁步走進小院,四下打量一番后,方才說道:“兩個月前城外吳家小姐大婚,你是參加婚宴的賓客,是也不是?”
孟遠舟沉默片刻,頷首點頭。
“聽說吳家新婿劉平志和你是至交?”
孟遠舟看向李易,忍不住問道:“此案府衙不是已經結案了么,差爺為何還要問我這些?”
“結案?誰告訴你案子結了?”
李易坐在凳子上,眉頭稍微舒緩。
綁着沙袋走了半天,屬實是走累了。
“孟遠舟,你是劉平志的朋友,我想你也不希望他死的不明不白吧?”
一陣微風拂過,吹動孟遠舟的發梢。
他側目看向李易,最終開口道:“我知道的不多,未必能幫到差爺。”
“你不是在幫我,而是在幫劉平志。”李易糾正了下孟遠舟的言辭,說道:“不要有太大壓力,只需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就行。”
靜謐的院落里,孟遠舟開始回憶婚宴當夜發生的事情。
等聽完孟遠舟講完案發經過後,李易忽然問道:“你是說你根本沒有看到過劉平志的具體模樣,只是看見他穿着喜袍跳了河?”
孟遠舟點了點頭,神情有些傷感。
“那日天本就晚了,他又披頭散髮的從吳家宅院往河道狂奔,我追之不及,卻是沒能看清他的模樣。”
李易繼續問道:“你和劉平志平時誰跑的快?”
這叫我如何說……孟遠舟搖頭道:“年幼時他沒我跑的快,年長后我不曾留意過。”
“好,我再問你,劉平志與吳家小姐關係如何,可有不想入贅的念頭?”
聞聽此言,孟遠舟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劉兄自然是極為愛慕吳家小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吳家小姐......”
孟遠舟停口不言。
“繼續往下說!”
孟遠舟猶豫片刻,咬牙道:“吳家小姐與樊家四公子多有往來,我曾不止一次勸過劉兄回頭,可他卻總是自尋理由為吳家小姐開脫,如今可好,只留下那姦夫淫婦日夜笙歌,好不快活!”
李易稍作沉吟,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覺得劉平志是自絕而亡,還是死於他人之手?”
孟遠舟遲疑片刻,說道:“若不是親眼看見劉兄跳河,我絕不相信他會自絕!”
在孟遠舟眼裏,嚴以綠己的劉平志連樊家公子與吳家小姐日夜幽會都能一笑置之,又怎會因為其他事,在洞房當晚選擇自盡?
便是樊家公子在洞房之中當著劉平志的面行房,他也不信劉平志會因此崩潰。
他這位朋友,性格多多少少與常人有些不同。
待問完劉平志和吳家小姐的性格特點后,李易起身打算離開。
等到了門口,孟遠舟忍不住問道:“差爺,這件案子......”
李易沒有多言,只是說道:“若是此案破了,我會過來告訴你一聲。”
聞聽此言,孟遠舟拱了拱手,正色道:“在下會靜候差爺佳音。”
......
衙門內堂,書房。
聽李易講完吳家新婿投河的諸多疑點后,蘇文山沉吟一下,嘆道:“此案有些難辦,若是尋常人,憑這些疑點便是用刑審訊也無不可,可那樊家......”
蘇文山看向李易,說道:“打蛇要打死,此案也是一樣的道理,你有把握嗎?”
李易沉默不語。
蘇文山也不着急,靜靜的等着李易回復。
稍頃,李易舒了口氣,說道:“大人,卑職有一計,或許不用刑也能破獲此案。”
書房角落,提神香愈燒愈短,香爐之上煙氣裊裊。
“......到時候,大人可在衙門盤問樊家公子,卑職則去城外搜尋罪證,如此雙管齊下,必能讓真相浮出水面。”
聽完李易的計策,蘇文山忍不住問道:“你從前可是當過捕快?”
李易眨了眨眼,說道:“不曾當過,不過卑職平時喜歡鑽研這些。說起來,昨日卑職還去刑房借了《魏律》和《獄案集注》......”
蘇文山點了點頭,沒再追問。
“此計甚好,不過需面生之人操辦。”
沉吟片刻,蘇文山說道:“等樊家公子過來后,我讓謝鐵印和廖刑書陪你一同前往吳家。”
......
衙門公堂。
不多時,樊家四公子樊衡被衙役帶到公堂。
李易與謝嬋還有廖永正站在一側,靜靜的看着蘇文山重施舊技。
皂班水火棍先聲制人,驚堂木緊隨其後。
再接着,就是蘇文山那好比判官斷獄般的威嚴喝問。
堂下,樊家四公子雖然面有驚色,但並未入蘇文山的套,反而開始質問蘇文山的辦案能力。
“本官如何斷案還輪不到你來指正!”
呵斥一聲,蘇文山繼續審問:“你說你與吳家小姐是近日相識。那好,本官問你,你腰間的玉佩可是吳家小姐所贈?”
錦衣公子看了眼自己腰間的玉佩,說道:“玉佩乃是我出生之時就配帶的平安玉,與吳小姐並無干係。”
“如此說來,這玉佩你是時常配帶之物?”
樊家公子沒有否認。
蘇文山心中頓時有了底,當即便說道:“此玉佩與案情有關,本官借取半日協助破案,你可有異議?”
說罷,不管對方同意與否,蘇文山直接讓衙役收走了玉佩。
側案,早已換上常服的李易朝蘇文山點了點頭,隨後便與謝嬋、廖永正一同出了衙門。
衙門口,一架馬車已經等候多時。
“尋安,我不會演戲,等下到了吳家,就全靠你了。”
吱呀作響的馬車裏,李易摩挲着手中玉佩,笑道:“無妨,廖刑書屆時只需做個見證就行,其它的交由我來辦就是。”
車轅處,趕車的衙役穿着短打馬褂,像極了大戶人家的家丁護衛。
出了府城,馬車一路疾行,不消多時便來到了一家深宅大院外。
宅院二里之外,有一條水勢不算湍急的大河。
跳下馬車,李易搓了把臉,立時變成了一個神態焦急迫切的傳信之人。
快步來到大門前,李易好似催命一般,不停拍打着吳家大門。
同時,他高聲喝道:“十萬火急!快快開門!”
有家丁打開大門,還未詢問,就被李易揪住了衣領,“速速去告知你家小姐,就說樊家公子樊衡有要事相告,事關生死,讓她快快出來與我相見!”
內宅,吳家小姐正對着鏡子拾掇妝容。
在她身旁,則站着她的生身母親,吳家夫人。
丫鬟給小姐梳着頭,母女二人有說有笑,似乎是談論到了開心的事。
正在此時,有家丁匆匆趕來稟告。
吳家夫人聽完后,立刻催促道:“別收拾了,快去看看!”
......
不多時,吳家大門外。
吳家小姐拎着裙擺,急匆匆的來到李易跟前。
“樊公子在何處?”
李易沒有回應,直接詢問道:“你是吳家小姐?”
“正是。”
李易焦急萬分道:“嫂嫂,樊兄昨日酒後失言,說了殺害劉平志的事,衙門不久就會派人前來捉拿,長寧縣有樊兄安排的人接應,你快跟我上馬車!”
說著,李易取出了一枚玉佩。
“這是樊兄給的信物,還請嫂嫂不要耽擱時間!”
吳家小姐聞言面容瞬間變色,驚道:“樊公子在何處?”
“嫂嫂不必擔心,樊兄躲在了營安府,嫂嫂只需暫避一時,等秋察過去,樊兄自然能平息此事。”
聽聞此言,吳家小姐不再猶疑,轉身便衝進了宅院。
“你先等着,我去知會娘親!”
原地,李易面色依舊保持着焦急之色,不過心中卻早已冷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