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佈局
“你！你！”
阮曦笙聲音和身體都在顫抖着，顫顫巍巍伸手指着白莞，卻是一句有條有理的話語都是說不出來，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你亂講，污衊我！我說的話語根本沒有那個意思，是你在瞎說！”
憋了半天，阮曦笙也只憋出來這麼一句話，聽得不少旁邊的人都是默默搖頭，覺得這個回複比起來白莞的責問實在是大巫見小巫，根本比不上。
“呵呵。”
果不其然，白莞冷笑一聲，直接是不留情面地回復道：“是不是污衊你自己心裏有數！”
說完，白莞徑直拉着白漪離去。
走到一半，白莞像是想起來了什麼，突然停步轉頭瞪了蘇霆淵一眼，裝模作樣惡狠狠地說道：“我家的船馬上就走，你要安慰你的小情人你就自己安慰去吧！”
說完，白莞方才是拉着白漪揚長而去，留下原地目瞪口呆的眾人，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不少人都是小心翼翼地去看蘇霆淵的臉色，心下驚嘆。
這世界上敢用這種語氣跟蘇霆淵說話的，可能也就白莞一個人了吧。先前聽聞白家這七小姐膽子大，但是確實是沒想到能夠大到這個地步，怪不得蘇霆淵會……
嗯？蘇霆淵不僅面色如常，嘴角竟然看起來有幾分淡淡的笑意？
這、這是蘇霆淵被人魂穿了嗎，怎麼可能是這種反應？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蘇霆淵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就在眾人狠狠地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發現蘇霆淵的目光從白莞挪到了阮曦笙的身上。
阮曦笙被白莞對她說的那句話給嚇了一次，又被白莞說給蘇霆淵的那句話給嚇了一次，可以說是有幾分不知所措了。
這個時候陡然察覺到蘇霆淵看向自己的目光，阮曦笙心下一尋思，自以為明白了蘇霆淵這個眼神的深意。
蘇霆淵定然是覺得，方才白莞的那句話讓他在眾多人的面前丟臉，方才是會冷下臉來。
就趁着這個時候，一邊關心問候他，一邊賣慘讓他心疼自己，是最為合適不過的了。
這般想着，阮曦笙回望蘇霆淵，一雙眼眸中如同汪了一汪清泉一般，看起來楚楚可憐，尾音顫抖，委屈地喚道：“蘇霆淵……”
你看，白莞都不知道對你好，對你的態度那麼差，你看我……
阮曦笙後面的話語都沒有機會說出口，直直被蘇霆淵給打斷了，他冷冷地掃了阮曦笙一眼，語氣沒有半點情感波動。
“阮曦笙，我警告過你的。既然你不聽，自己欠下的債，就讓阮家替你償還吧。”
說完，蘇霆淵甩手離去，他的腦海當中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來了白莞在離開的時候那一副模樣，像極了生氣的小貓，張牙舞爪的，卻是沒有半點兒的攻擊力。
想到這裏，蘇霆淵的嘴臉忍不住是微微上揚，噙着淡淡的笑容，朝着白莞離去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一種圍觀群眾的目送之下，蘇霆淵邁步離開，在不少人眼中，蘇霆淵的腳步似乎比尋常時候，看起來還要更加急迫幾分。
若是說什麼，當朝太子殿下怕游湖之日沒有船可以回到岸邊，是沒有人會相信的。哪怕是白莞不願意，還有無數其他想要和蘇霆淵攀上關係的人前赴後繼的願意提供遊船了。
而蘇霆淵這副模樣，極有可能就是因為……白莞。
這一個認知在心中生出來的時候，不少人都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暫且不說白莞那邊是一個什麼情況。難不成，蘇霆淵他真的回心轉意了？
那、那阮曦笙呢……？
人們的目光落在阮曦笙的身上，充滿了探求，似乎是想要在她的身上找到一個什麼答案。
然而，阮曦笙現在仍然沉浸在剛剛蘇霆淵的那一句話當中，四肢無處安放，顯得無所適從。
蘇霆淵的手段，阮曦笙她是知道的。
如果蘇霆淵他出手幫助白家對付阮家的話，原本和白家可以雙方制衡的阮家基本可以說是毫無抵抗之力，那就徹底完了！
可是，阮曦笙心裏又有一絲念想和希望。
或許……蘇霆淵不會這麼對她呢……
遊船很快回到了岸邊，白莞知道蘇霆淵上的是白家的船，不過她並沒有多管，一心和白漪待在一起。
蘇霆淵也就像是知道白莞不願意看到他似的，很是懂事地並沒有過來打擾白莞，上岸之後也是自覺地散了。
至於柳溫卿，白莞已經是無暇顧及。不管他是怎麼樣的，反正白莞她是沒有心情去管他了。
天色黯淡了下去，游湖的活動也算就這麼散了，白漪和白莞二人一天下來都是沒了精力，也就沒安排其他的事情，直接遣人駕車，打道回府。
坐在馬車上，白漪還未坐得穩，白莞已經是腆着臉湊了上來，眼神靈動，帶着幾分狡黠與狡猾，低聲道：“二姐姐，你最好了！”
“你……”白漪猝不及防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是紅了起來，神情不自然地說道：“在馬車上呢，你這樣不小心，待會兒給你摔個大的！”
聽起來像是指責的話語，從白漪口中說出來卻是只有溫柔，沒有半點兒責怪地意思。
“我不怕！”白莞厚着臉皮笑道：“有二姐姐在，你是肯定不會讓我摔到的。二姐姐，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你啊！”
白漪失笑，眼中的笑意直達眼底，不見半分的嫌棄。
她能夠察覺到，自己和小妹之間的感情，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越來越好了，之前二人之間存在的間隙，也是在一來一去之間，消失不見了。
這對白漪來說，絕對算得上是好消息。
……
天下樓，第九層。
蘇霆淵斜倚在枕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對珠圓玉潤的珠子，不知道在想着什麼，雙眼微微眯起，透露出幾分危險的氣息。
“影一。”蘇霆淵淡淡，一道黑色的身影立馬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蘇霆淵頭也不抬，徑直發問：“之前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雖然看不見影一面容，但是可以聽到他的聲音是顫抖的，只見他毫不猶豫便是直接半跪了下去，恭敬道：
“殿下，屬下……屬下無用，沒能夠查出來什麼端倪。只知道那白莞最近和白家人的關係似乎都是有所轉圜，不少白家人都說，自家小姐跟換了個人似的，終於是懂事了。”
話音落下，影一和蘇霆淵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誰都沒有先開口，一片寂靜。
良久，影一鼓起勇氣稍稍抬起頭，用目光打量蘇霆淵。
只見蘇霆淵斂眉凝眸，一副思索的模樣，影一頓時是屏氣凝神，生怕打擾到了蘇霆淵。
“啪！”
圓潤的珠子在掌中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蘇霆淵輕咳一聲，低聲道：“知道了。交待給你兩件事。第一，查一查阮曦笙的父親有什麼端倪或者問題。第二，今日你應當也聽到白莞湖心亭那番指責阮曦笙的話語了吧。傳出去。”
“呃……”影一愣了一下，似乎是沒太明白，狠了狠心沉聲問道：“傳出去是指？”
伸出手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蘇霆淵嘴角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是，屬下遵命！”影一心下一凜，馬上是沉聲應下。
蘇霆淵手勢的意思是……天上人，當今聖上！
“行了，退下吧。”蘇霆淵擺擺手，影一立馬是知趣退下。
這個時候，影一方才是突然反應過來。
自己沒完成蘇霆淵交待的任務，但是似乎並沒有遭遇責備。
而影一他的身體卻是非常誠實，在他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滿身冷汗。
……
游湖之日本來就算得上是知道大日子，在湖心亭發生的事情更是精彩萬分，第二日，不消半日的時間，基本上整個長安城的人都是知道了昨日白莞在湖心亭懟阮曦笙的時候，是如何驚才艷絕、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這其中自然是不缺乏當今太子殿下的推波助瀾，讓本來就在京城頗具威名的白莞，一時之間再度名聲大振，成為了百姓們茶餘飯後討論的談資。
之前很多對白莞印象不好的人，不少都是對她轉變了印象。
“之前只覺得白莞這人沒腦子，一天到晚除了給白家抹黑之外不會做其他的事情。但是經過昨天的事情之後，我覺得很多事情並不是可以一概而論的。”
“確實如此，誰又能夠想到，在當時那般情形之下，第一個出來維護白家的，會是平時為白家抹黑最多的這個七小姐呢？”
“而且，她面對的可是阮曦笙阮小姐誒。說來也是奇怪，阮曦笙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位出落大方的名門小姐，怎麼會和白莞起那般的衝突。”
當然，也有毅然決然覺得白莞是那一個有問題的人的人。
“要我說，阮小姐昨天應該是被坑了。放在平常，她怎麼可能會下放身段去和白莞那樣的人吵架呢？肯定是白莞設計，激怒了阮小姐，才會有後面的事情。”
“白莞竟然會維護白家的名譽？這事說來實在是好笑。我看啊，她可能就是單純害怕若是白家垮台，她自己會受到牽連，才會為了白家出頭的。”
“就白莞那腦子，昨日也有可能是誤打誤撞，不然根本沒有辦法解釋。”
反正，關於游湖的討論，一群人眾說紛紜。
長安城中發生了大事，幾乎所有百姓都在討論，因為事關太師和首輔，不少官員也在議論這事兒。
於是，你傳我我傳你，最後這事兒如了某個人的願望，落入了龍椅上的那個人耳中……
“宣太子覲見，有要試商議！”
傳聖旨的太監來得很是匆忙，還不望提醒一下蘇霆淵，低聲道：“陛下在為白家、阮家昨日游湖之事擔憂，殿下您多加小心。”
“嗯。”蘇霆淵抹去嘴角噙着的淡笑，眼睛目視前方，袖袍一揮，準備覲見。
“賞。”
沒有感情的聲音傳來，小太監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喜色，對蘇霆淵千恩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