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層的大人

上層的大人

記憶回溯,趙思鳴跌坐在床頭邊,他的腦仁嗡嗡作響,他已故不得多想了,七點的鈴聲已經敲響,他不得不整理好自己的工作服,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他左臂疼痛欲裂,由不得他再浪費時間了,他忍着眼裏的淚花咬着牙,拿起桌上的改造人工牌向著自己的工作崗位出發了,當他吃力的來到了自己的工作區域時,劉強民已經在那裏收集信息垃圾了,劉強民,他總是乾的很賣力,一絲不苟。而趙思鳴僅僅只是幹着每天十五小時的本分的工作,已經讓他痛不欲生了,更不要說還要像劉強民一樣組織各種祭奠活動和參加各種禱告活動了,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只不過是能夠有一天休息的時間,好讓他睡上個二十四個小時,沒有人來打擾,但他知道這不過是他的做夢而已。

他每日的工作就是把一些改造區到處亂飛的信息垃圾抓住並把它們丟到垃圾場銷毀。是的,這裏的信息是活着的,它們是有生命的,它們會發出一些優美的歌聲或悅耳的琴聲,也會發出一些骯髒的晦澀不堪的污言穢語,而趙思鳴的工作內容,就是儘力的捕捉它們並銷毀。這些事情是不能勞煩上層的大人們去處理的,之所以他們的工作總是很多,是因為這些受污染的信息垃圾在改造區隨處可見,趙思鳴隨手拾起了一個垃圾信息,那信息立刻大聲的叫嚷道:“滾開,你這個醜八怪,你不配與我說話,你是個什麼東西?無能的懦夫。”顯而易見的,這是個受污染的信息,趙思鳴把它放在自己的工具箱裏,箱子立刻顯示發出一陣嗡嗡的轟鳴響聲,幾秒之後歸於平靜,接着他又開始捕捉下一個信息,這個信息顯示到:“謊言,都是謊言,你們這群偽君子,還要欺騙我們到什麼時候?我再也不相信你們的任何話了,我們的無數同胞都被你們殘忍的殺害了,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我忘了,你們根本就沒有良心,你們只是一群毫無自我可言的行屍走肉罷了,算了算了,這個世界已經完了,新元宇宙本來就是不存在的,我們偉大的領袖已經逝去,再也沒有人能來救我們了!!!”當這信息還沒有說完,一陣暴怒的吼聲打破了信息的傳輸,趙思鳴震愣了一下,抬頭向遠處望去,不遠處,陳衛明快速的向他這邊方向走來,他嚇得不敢再動分毫,陳衛明步步逼近,鄭重其事嚴肅的盯着他的烏黑的略帶疲倦的眼睛道:“現在立刻把這個信息垃圾交給我,第七區五五二六號改造人趙思鳴跟我來一趟,大人想要見你。”他的眼神令他很不舒服,他用在審問一個犯人一樣目光看着他,這令人膽寒。

趙思明不明所以,低頭慌忙撿拾那個信息垃圾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內心慌亂不安,他趕緊把信息垃圾交給陳衛明的助手,手裏自己則背着工具箱,他的手腳被電流互感器束縛着,眼睛也被紅色麻布勒住,這令他的眼睛要被壓迫神經幾乎要失明了,他被綁着坐在新元飛船上離開了改造區域的工作場所,至於他去往了哪裏?直到趙思鳴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他的思緒也不是十分清楚。

而現在的趙思鳴只覺得頓感不妙:“什麼?上面的人想要見我,難道我的秘密讓他們發現了?還是說我的事情讓他們知道了?他們要把我發配到哪裏去?難道讓我去心理檢查中心嗎?”不過一會兒的時間,他的腦海里已經想了無數個大人找他的理由,但終究憑他現在這個杏核一樣的腦子和智商,什麼都想不出來。他也就索性不再想了。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他驚呆了,他眼前的是一個足有一千平方米的大廳,在大廳中央有一張碩大的長桌,足以坐下一千餘人之多,在長桌的最前面,坐着一個小個子的男人,他的模樣精明能幹,一雙慧眼如深的眼眸熠熠生輝,讓人看不出他的任何心思,他的身旁左右各站着兩位高大的侍從,趙思鳴眼見那男人對身旁的是侍從說了幾句話,他想要努力傾聽,但奈何距離太過遙遠,什麼都聽不到,正當趙思鳴苦悶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時,那個小個子男人說話了,他發出的沙啞尖刻的聲音,猶如老鼠在地下管道里的低語,“你就是五五二六號改造人趙思鳴嗎?這聲音刮的他耳朵生疼,趙思鳴不敢反駁,趕忙恭敬的答道:“是的,大人。”“哦!我聽說陳衛明上將說,你聽了不該聽的東西?是什麼?說來聽聽。”那鋸子鋸木頭般的聲音持續的傳過千張椅子回蕩在趙思明的耳蝸處震的他感覺自己都要耳聾了,趙思鳴強撐着難受的耳朵回道:“我聽到了一些信息,垃圾信息只是說了一些污言穢語而已,謊言!偽君子什麼的,具體的我也沒有聽清,只是一些我不甚能聽懂的無關緊要的話。”“是嗎?最好是!五五二六號改造人,記住你今天的話,你什麼都沒有聽到,沒有來過這裏,更不許到處傳播你到過這裏的信息,否則你應該知道下場的。對吧!”趙思鳴不敢多語,生怕自己說錯什麼話,“是的,是的,我明白,我明白。放心吧大人。”趙思鳴已經知道眼前這個人的權利似乎要比趙衛明還要大,趙衛明在這個人面前言聽計從。眼前這個人可以輕易的把自己殺死,就像對待一隻螻蟻一般,不費吹灰之力碾碎。

“好了,陳衛明上將把他帶下去吧,我有點累了。”小個子男人發話了,“是的,大人,您安好。”陳衛明簡明的回答。趙思鳴仰頭看他,奇怪,陳衛明似乎不受小個子男人尖銳聲音的折磨,難道他們的耳朵和自己的構造還不同嗎?趙思鳴產生了很大的疑惑,但還來不及他細想,自己已經被陳衛明的侍衛重新帶上了束縛手腳的電子鎖鏈,眼睛又被紅色麻布勒住,離開了大廳。路上,趙思鳴實在忍不住好奇心詢問陳衛明道:“上將,請問您剛才在大廳里,那位大人是誰呀?陳衛明嚴肅回頭看他,向侍衛那裏伸手,侍衛立馬明白了什麼,從腰間取下摺疊電子鞭,那條鞭子被打開足有兩米長,隔空被陳衛明抽了一下,發出空靈的抖動聲,那鞭子直直的打在趙思鳴不算挺拔的背脊上,他立刻向前爬去,背部也霎時綻放出一道血痕,帶着絲絲涼意,單薄的衣服被撕裂,趙思鳴疼痛難忍發出一聲悶哼。陳衛明收起鞭子還給侍衛,蹲下身子用纖長指節分明的手強行抬起趙思鳴下巴,讓他慘白的臉正對着自己,鎮定自若道:“記住,不該問的別問,你是個什麼東西,那位大人也是你這等賤民可以討論的嗎?”隨後甩下臉,站起身子,“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給我把他的嘴也堵上,不要讓他這等人的丑嘴來侮辱那位大人。”趙思鳴被他這一甩,剛剛還能保持點的顏面蕩然無存,臉朝地跪趴在地上,於是趙思明才剛說了一句話,便被粗麻布堵住了嘴巴,使他呼吸困難,幾近喘不上氣來,背脊上的傷痕隱隱作痛。趙思鳴被強行直接帶到了改造人的食堂里,用於獎勵他多話的嘴巴。

在改造區的地下負三層,是改造區員工的食堂,這裏的天花板很矮,設施也很陳舊,在這裏像陳衛明這樣高大強壯的男人,大多都要佝僂着背進入,但這樣是很有失風度的事情,所以陳衛明只是把趙思明帶到了地下食堂門口便瀟洒的離開了。

趙世明慶幸自己可以比以往早一個小時來到食堂,因為這時人還不夠多,沒有吵雜的人群,喧鬧的叫嚷聲,這令他十分難得的享受了一次還算愉快的就餐,儘管如此他還是必須彎着腰在滿是蒸汽的領餐櫃枱里穿梭,聽着打飯員尖銳的叫喊,猶如金屬割裂金屬般的撕裂聲,打餐的隊伍還算鬆散,趙思鳴排在打飯隊伍里緩緩地向前移動,從一堆櫃枱邊的餐盤裏取了一隻白色的塑料餐盤,放到了油膩的櫃枱窗口前,他把盤子遞給了打餐員,打餐員迅速地給趙思鳴的盤子裏盛上了一盤午餐,有一塊硬麵包,一個雞蛋,一小杯混合著糖精的工業果汁,還有最重要的一小蝶鹹菜,這是一天裏唯一的鹽分補充。

趙思鳴穿過熙熙攘攘的來往人群走到一張臨近門口的空桌前桌下,破舊的桌子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歲月,已經被磨的稜角圓滑,把手中的餐盤放在桌子上,麵包很難吃,很難啃下來,沒有一絲麵粉的清香,雞蛋不知是不是因為養殖基地培育的結果,完全沒有雞蛋味,猶如嚼蠟,只有那工業糖精味的果汁有一點甜膩感,給他的味蕾增添一點味道。他的旁邊有一個五大三粗的胖子在不停的進食邊發出粗啞的聲音,攪得他心煩意亂,趙思鳴是真不知道,這味同嚼蠟的食物是怎麼被他吃的怎麼香的,他不經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味覺失效了?還是有一個鐵胃?

他剛坐下來,對面就迎面而來了一個人,是幾天前的那個捲髮男人,這兩天他已經知道了這個男人叫劉少國,是青年純潔團的隊長,管理純潔團一切事務,並監督改造人的改造過程有沒有思想錯誤,這時,他坐到趙思鳴的對面,眼神緊盯着他,這令他很不舒服,於是他便埋頭吃飯不想面對這個男人的直視,直到劉少國突然說道:“趙思鳴,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們之前好像見過吧!”趙思鳴慌忙的說道:“是嗎?”他想假裝不認識也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答道:“嗯嗯,我們前幾天在大廳里是見過一面。原來你還記得我啊?”劉少國會心一笑道:“我那天見你的第一面就知道我們是同路人。”劉少國的聲音很小盡量壓低聲音在他的耳邊耳語。趙思鳴被他的一系列話語驚到了,他不敢想像,有人竟然這麼大庭廣眾的和他說這些反社會言論,這在他過去的社會生涯里,是第一次。儘管食堂十分吵雜,人員繁多,但是如果仔細聽,可能還是會聽到這句話的,趙思鳴四處張望,害怕猶豫的眼神躲避,眼睛不敢同劉少國對視。劉少國見他猶豫不決的神情頗有些無奈,湊近他的身體,小心的用僅能他自己聽到的聲音,對他又說了一遍:“我和你是同類人,你知道的,我們也許可以共同反抗。”趙思鳴仍舊不敢抬頭看他,囫圇吐棗的啃着自己的硬麵包,咽了幾次唾沫,他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驚恐猶豫的神情浮現在面部,細微不可查的汗水從他的眉梢一點點滲出,流在了下巴處,聚成了一小攤水珠,隨着他一次次說話,滴在面前的餐盤上,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慌張,而且是在食堂公共的場合下,周圍有無數人注視着他們,一旦被有心人聽去,他這輩子就完了。因為他心裏清楚,一旦他被證實了支持這種反叛的言論,並有同黨,那麼如果他被發現,必將受到株連。但劉少國似乎並不在乎這裏是不是公眾場合,挑着眉毛接著說:“你知道的,現在的政策並不適合我們這個國家,我們需要追求改革,尋求變法,上層的大人們受到太多的福利了,他們應該給我們分一杯羹了。”趙思鳴眼神迷離,他已經吃完了面前的硬麵包,手指慌張略帶顫抖的轉頭去喝那杯添加了工業糖精的果汁。旁邊桌子上的嗓音刺耳的粗啞說話聲仍在喋喋不休着,他大概在說一些讚美上層大人們多麼的智慧多麼偉大的讚美語言,至於說了什麼,趙思鳴卻聽不清楚,因為即使他用儘力氣說話,在趙思鳴的耳朵里只能聽懂一些隻言片語。這張粗壯的臉上冒着熱氣頭頂已經呈現禿頂的趨勢,面部皺紋橫生。他可能已有四十多歲的樣子,這在新元星球上,代表已經沒有什麼勞動能力長壽人士,徹底失去了去往伊甸園的機會。只能依靠對上層大人領導的絕對虔誠與信仰維護來獲取生活物資。因為政府是不會允許超過五十歲的人存活在這個新元星上的,所以你經常能看到街上到處都是年輕人,也不無道理。這個男人嘴巴一張一合的,像只乾癟的老公鴨,說出一些毫無價值可言的話,趙思鳴在心裏腹誹道。趙思明鳴甚至覺得這樣的人並不是一個真人,反而像是一個木偶或者是假人模樣,他看似在用他的嘴巴說話,但是貌似他並沒有動腦子,只是本能的用他的公鴨嗓說出一些音節組成一種語言而已,這並不能代表是說的話,反而像是一種毫無邏輯可言的,類似嬰兒般的牙牙學語。事實上,這樣的人在新元星上無處不在,而他們往往也過得比趙思鳴這樣的人要好的多,因為他們不必思考這些,讓他頭疼欲裂的問題,他們這些改造人中是“完美的人”,令趙思鳴在這群“完美的人”面前顯得格格不入。所以當他面對劉少國對他說(我和你是同樣的人),這樣的話時顯得十分的緊張與害怕。緊張的是,這個在青年純潔團中擔任隊長的人,竟然也有這樣反叛的思想,令他不自覺的想到也許在新元星上還有許多其他和自己同樣思想的員工,自己從前的想法也許可行;而害怕的是他害怕這個人只是來試探自己,並試圖揭發自己的罪惡思想,而且更害怕的是面前的這個青年人竟然能看出自己的想法,這是十分恐怖的一件事情,這令他現在十分矛盾,他也許應該慶幸並感激自己擁有一個志趣相投的同伴,但在這個新元上,尤其是在改造區,輕易的相信一個人是十分愚蠢的行為。趙思鳴思索半晌,現在的他還不敢完全相信眼前這個才認識他幾分鐘的人,輕聲回道:“沒有啊,我完全相信上層的大人們對我們的領導,上城大人們會帶領我去往伊甸園的,如果再說這樣的話,我會舉報你的。“”劉少國似不可置信的鄒起眉頭說道“哦!是嗎?看來我看錯人了,不好意思,那打擾了!祝你用餐愉快”說完經直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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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伊甸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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