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催眠
晚上六點，盛世娛樂大樓。
賀北帆自從早上走進辦公室就再也沒有出來，辦公室的門緊閉着，倒也沒有人敢進去打擾。
大boss心情不好時，總習慣於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對於這一點，手下的人也都習以為常。
只是，這位boss的脾氣今日就更不同尋常了，竟連午飯也沒有吃，一直做到窗外的街道都亮起了晚燈。
員工們心裏都犯着嘀咕，卻也不敢妄加議論。
眼見着，到了下班的點，都紛紛拿着公文包離開了。
辦公室一下變得空蕩了起來，大樓的燈都熄滅了，只有總裁辦公室的燈還亮着。
陸明遠則在大樓下站了許久，望着樓上那唯一亮着燈的房間，神色越發的凝重了。
他想要掙脫這門父親強加在自己身上的婚約，卻並不敢公然違抗賀未。
大哥卻替他做了這樣的事，攪入了這趟渾水之中。
他乘了電梯，走到了總裁辦公室的門前。
猶豫了片刻，輕輕敲了敲門。雖未聽見大哥的回應，卻推門走了進去。
賀北帆依舊是平日裏那件黑色的西裝，他正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眼眸注視着窗外繁華的夜景，又像是在發獃。
“大哥。”賀明遠輕聲喚了一句。
賀北帆這才注意到了走入房間裏的人，他微微側過臉去，看了弟弟一眼。
那雙眸中的神色依舊是往日一般的冰冷，可在賀明遠看來卻莫名添了幾分溫柔。
“大哥，謝謝你替我說話，可是婚約……”明遠想要說什麼，卻又一時語塞了。
“你既然不喜歡，又為何要強求？”
賀北帆冷冰冰的話卻打斷了他，月色之下，那張面頰上的手指印還清晰可見，竟讓賀明遠一見就有種想要逃避的衝動。
大哥是因為他，才挨了父親的責打。
而他現在卻像一隻縮頭烏龜一般的膽小怕事，他還真是沒用。
“可是，父親他……”
“除了你，沒有人會對你的人生負責。你該明白這個道理。如果連你自己都不願爭取，我又何必去管？”
賀北帆的眸色陰沉下來，一時間竟讓賀明遠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大哥，我……”
“父親他固執己見，你就去爭取呀。又有什麼可怕的？”賀北帆皺了皺眉頭，神情甚是不悅。
他並不是在生氣，父親的那一巴掌，只是賀明遠這樣的態度讓他感知到了異常的不適。
“我知道了大哥，我會的。”
明遠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大哥確實是在為了他說話。奈何，他這個當事人卻沒有這樣的勇氣。
“回去吧，和父親好好談談。”
賀北帆的語氣緩和了下來，他輕輕嘆了口氣，看着弟弟的眼神多了幾分柔和。
這件事情本就是父親的錯，他不需要和明遠發這麼大的脾氣。
“那，那大哥你呢？”
本是要叫大哥一起回家的，卻不知道賀北帆究竟是什麼心思。
“我今夜就不回去了，公司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賀北帆的面頰甚是平靜，絲毫看不出一點慍色。
可今日對賀未的頂撞，讓父子關係一度陷入了僵局。
回家？不，他不想。父親的固執蠻橫已經到了他沒有辦法包容的地步。
他是賀家的長子，他願意擔起家庭的重任，可他不願意做賀未的棋子。
“是。”
明遠太過了解大哥的性子，既然賀北帆自己不想回家，那麼他再勸也都是徒勞。
賀明遠轉身離開了，只留下賀北帆還站在那裏，獃獃地望着大樓下的夜景。
帝都的夜晚太過繁華了，卻是讓人忍不住地迷失其中。
明遠走出盛世娛樂大樓之時，正碰巧撞見迎面走進來的陸白冰。
這女子穿着一套樸素的休閑裝，腳上踏着一雙陳舊的帆布鞋，精緻的馬尾辮高高束着。
“陸小姐。”
賀明遠的輕喚，才讓陸白冰緩過神來。
“陸小姐，大哥他今日和父親發生了矛盾，心情很不好。若是陸小姐能開導一下他，就再好不過了。”
“三少客氣了，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陸白冰回應了一聲，便走入了盛世娛樂的大樓。
胸腔里的那顆心多少有些忐忑，早聽旁人所說，這位賀boss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年少有為，憑着一己之力就撐起了賀家的天。
來疏導這樣的大佬，她還從來都沒有接過這麼棘手的任務。
只是，她真的很想爭取到這樣一份體面的工作，來支撐在帝都所有的開銷。
陸白冰想着，便硬着頭皮走了上去。
總裁辦公室的門是開的，透過門縫，她能看見那一身黑色西裝的男子。
此時，賀北帆依舊沉默地站在落地窗前，他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支煙頭，繚繞的白氣從他的唇角冒了出來。
陸白冰輕輕走了進去，注視了賀北帆半晌，見他都沒有轉過身來，便開口道：“賀總。”
賀北帆挑了挑眉頭，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了房間的陸白冰。
“你來了。”
與上次不同，這一次的賀北帆並沒有要趕走她的意思。
昨夜再次失眠，讓他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很糟糕。
雖然，那張臉上的五官說不出的英俊，可是疲倦感卻是難以掩蓋的。
“賀先生昨晚可是又失眠了？”
賀北帆沒說話，這樣的狀態卻是讓陸白冰心領神會。
她在賀北帆的面前坐下，不緊不慢地注視着面前的男子。
這位大boss並沒有傳說中的嚇人，正如此時，他願意配合治療，面容溫柔得不像話。
陸白冰沒有遲疑，她很快從衣衫中掏出了一塊金色的懷錶。
“賀先生既然願意配合治療，那便開始吧。”
陸白冰說著，開始搖晃起手中的那塊懷錶。
“還請賀先生盯着錶盤，不要移開目光。”
懷錶不斷地搖晃着，賀北帆的神色一直跟隨着錶盤轉動。他的眉頭緊皺着，好似很難疏解開來。
“不要緊繃著神經，放鬆。”陸白冰在一旁提醒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賀北帆只覺得面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漸漸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