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千里路萬里江之游會祭禮
卓凡和雲菀兒住在驛館后的一處獨院裏,天啟城蘇氏商會主事掌管一方重城生意,身份自是極為非凡,不過此刻老管家親臨,他也只能細心服侍左右。
閑聊中卓凡也大概知曉了蘇氏商會各地生意如何運作,本地驛館主事有極大的獨斷權力,各地驛館獨立運轉,相互之間買賣也如大市貿易一般,如今家主不在了,所以除了老管家身份,此間已無蘇氏總會一說,當然物主信戒仍有最大權力調用一切,不過這只是算作家主蘇氏信用所在,並非一人主宰商會所有。而這樣的運作方式在家主早數百年前就已定下,稍有不同也只是各位主事此前皆以家主為尊並遵其號令。卓凡身為物主,此刻並不能對任何一處商會做任何買賣決定,只能以自己買賣名義調用當地銀錢而已。
不過想來卓凡也不會對做生意感興趣,早先不知道自己身負信物儘是巨額財富,這會兒不用擔心銀錢之事就足夠了。
早起,卓凡在院內練劍,不一會兒老管家就前來拜會,還帶來了吃食。
“物主,今日可有安排?”
“明日才是正節,就不急出門了,管家得空不如介紹一下天啟城和這姻緣節過往。”
“哈哈,看來物主也是不喜熱鬧之人啊,要是家主在此肯定早早出門去了。”
“不過要說這姻緣節,還和家主有莫大淵源。此節由天啟戰神所起,後來家主便壯大如此。相傳戰神駐守天啟城時,有一天恰逢七七之數,戰神心念七夕節脫口而出,手下眾人不解,難道是戰神家鄉有這節日,為解戰神思鄉之情,他的手下就召集守軍司吏一起慶祝,連着多年就慢慢有了這天啟城小節慶典游會存在,彼時戰亂紛多的天啟城還沒有成為如今貿易氣勢,是家主來到此間才慢慢發展起來的。說來也怪,家主初聞七夕節就知曉根底,好似她與戰神來自從一處地界。不過現在你我也該明白,事實也該確實如此,不然天啟戰神也不會輕易與初入天啟城的家主相見。至於後來,家主將七夕節本意告知了大家,原來儘是姻緣節,如果這麼說,陸境之內倒是有不少地方有這樣的節慶,只是時間有所不同。再往後,天啟城貿易日盛,游會辦得越來越大,直至今日,城外營帳綿延百里,除去貿易之由,欣賞這姻緣節游會的人也越來越多。”
“如此說來,家主與那位戰神雖不同處一世,卻也交集淵源甚重,”和管家這麼說,卓凡心裏卻清楚得很,如果夫子也和這位戰神有交集,那自己和那位華服女子蘇氏家主該是一脈傳承才對,從天啟戰神開始。
“對了,關於這位天啟戰神,可有史書詳記?”
“自然有的,不過這位戰神所歷平生,如不是太過久遠,坊間小兒口述歌謠也足夠知曉其根底了。”
“我想知道的自然不是這些,可有他出生伊始記載。”
“如此秘辛怕是仲裁司也難尋,據傳戰神存世三千載,這便是仙修身才能做到的,只是奇怪戰神少有仙術征戰傳聞,自始至終都以武夫身應敵,直至聖境。而且戰神並無子嗣親眷,所傳皆是身邊親衛記載。物主想要知曉詳盡些,我可以去各地書卷館藏搜尋,仲裁司雖難些,不過些許信息該是能找到的。”
“那就有勞了,”想來應該不會有多少有用信息,還不如問夫子直接。
“管家,蘇氏家主生平事迹可有詳細記載?”
“自然有的,蘇家本就當地顯赫族氏,家主生平也是奇遇不斷,而且家主還特意整理成冊,說是留給後人看,只是奇怪,早年還有查詢家主事迹者,再往後就越來越少。可能太平盛世,大家多自樂就很少關注了吧,如今就連天啟戰神事迹也傳的少多了。”
“那家主可有子嗣?”
“未有,我看過家主早年所歷,姻緣交集之人並不少,只是未有所成,那些家主舊識皆凡塵,不是命薄便是壽短,再往後百年之際,家主仙修有成,族氏皆斷,就剩她一人,可以說往後蘇氏商會只皆先祖之名,並無任何傳承所在。”
聽到此處,卓凡開始有些明白了,當初為何夫子在自己尚且年幼便離開國都,除了修行說詞之外,斷絕塵緣才是最要緊的,往後再修行百年,雖說孤氏王朝不會如蘇氏一樣斷盡,可也與自己無多大瓜葛。不行,等回到仙山便傳信夫子,如何也要回到國都拜見父母,見見那位出生數月就分別的小妹。
夫子直言安心修行便是,如果戰神和蘇氏家主也如此,他們所經歷一切是作何修行,救世主,這句玩笑並非妄言,難道真是我未來的命途所在。夫子境界非我等所能及,為何需要我們準備一切。稍有頭緒,此間卓凡又陷入未知的混亂。
老管家在卓凡陷入沉思之際,便悄悄離開了庭院。直到日漸晌午,雲菀兒出來尋,卓凡才從思緒中蘇醒過來。
“怎麼坐在院中發獃?”
卓凡嘿嘿一笑,轉念道:“已經午間時分了,昨日見你眼饞臨街不遠的一處麵食攤,走我們現在去吃看看。”
“我哪有,只是初見攤主甩面之姿有些好奇而已,”自己只看了兩眼,怎麼就給他記了去。
“我也覺新奇,就坐那麵食攤看個夠。”
卓凡一句笑言,雲菀兒已經忘了開頭所問。
出門兩人真就來到了麵食攤,午間本就人多,何況臨近姻緣節,等了幾桌食客離去,卓凡二人才吃上這甩面,粗細均勻,麵食筋道,湯食鮮美,天啟城一處臨街小麵攤竟都比其他城邑鎮集的酒館吃食好出許多。
吃完,兩人又沿街轉了一圈。
雲菀兒小聲對着卓凡耳邊:“昨夜那人就跟着我們,這白天也要跟啊?”
說的自然是那管家身邊的持劍人。
“他處照拂不到,此間管家還是希望能免生事端,就讓他跟着吧,入化境的劍客,實力與一城守衛主官無差,那就不用擔心有意外發生。”
“好吧,也不曉得這化境武夫敵不敵得過陸地仙。”
陸地仙也分境界靈屬,不過武夫化境怎麼說也有一戰之力。
知曉管家身邊有個五境劍客,卓凡還有些高興,尋來問了問入五境契機,結果卻得來這人是與各地武夫劍客切磋升的五境,說是有萬場之數。幾十年間切磋萬場,這怕是多半時間都在趕路了吧,卓凡可做不來。本來也想切磋討教一番,結果人家不出全力,甚是無趣,卓凡便再無想法。這五境看來是要多等些年月了,破玄境轉靈雖是仙修一道大門,可這升武夫五境比洞玄要難多了,雖不比飛升,和開山境也大差不差。既然急不來,就先入中境轉靈再說。
天啟城之大,卓凡和雲菀兒轉了半天仍在西城內,更準確來說是西南城。以中央廣場為界,北城為一體,此處多是獨門庭院住戶人家,當然臨近廣場邊上有不少司府院吏,而南城被一條出南門大道分為東西兩側,也是生意買賣大不同,漸漸有了東城、西城之分。平日裏也是東城更熱鬧些,只不過此刻節日臨近,各處都滿是旅人,街販也都擠到了西城來。
“物主,這是準備的一些服飾,挑一件吧,明日着新衣出街游會。”
“有勞管家了。”
看來這姻緣節游會在此地很是正式了,卓凡挑了挑,見一套青白長袍,雖和雲瀑仙山穿的樣式大不同,可着實看着親切些。
“就這件吧,”卓凡指了指,“可有為師姐備了些服飾?”
“自然有的,已經送到屋裏去了。”
“嗯,對了,這游會既然如此盛大,那明日我們該按照何種線路出行啊?”
“西城這邊物主應該也看差不多了,明日不妨先直奔東城而去,那裏本就熱鬧,就是看個大半天都不會乏味的,游會之人順轉而行,跟着便是,最後都會集至廣場處,在那兒觀禮。”
“管家不如同去,也給我們一路介紹一番。”
“使不得,早年身子硬朗還行,如今實在吃不消這游會勞累了,雖然常住北境,天啟還是來過不少回,也趕上過幾次游會,物主武夫身怎麼都不會吃了虧,我安心在館驛等物主回了就好了。”
還會吃虧,難道有人惹事不成。
惹事不至於,不過摩肩接踵難免生些口角,偶有推搡之舉,但好在節日游會,大家不會直接鬧到了動手的程度。就算有,庭衛們就在近處,守城主官也安排了足夠人手維持秩序。
“卓凡,我這破雨劍可算練成了?”
“劍招確實學全了。”
“什麼意思,我劍招不早都學會了么,如今打完全部劍招我都不會大喘氣的。”
“你可知這破雨劍為何取名破雨?”
“該是劍招迅捷可破驟雨之意了吧,”雲菀兒雖不確信,但猜的正對。
“如此有機會雨至,聖女可再打完全部劍招試試。”
“難道……難道說真要練至破雨境界,才算練成,”雲菀兒自覺不可思議,這不是比破境轉靈還難。
“今夜早些休息,管家說明日早起去東城參加游會,要是去晚了,可能就進不去了。”
本來覺着管家有些誇大了,結果在看到南門正街湧入的人群時,卓凡慶幸自己沒有睡懶覺習慣。
西城街上已有不少人朝東城而去,不過街邊攤販沒少反而又多了些。
入城南門本是天啟城最大門戶,此刻確因為旅人而擁擠不堪。卓凡不得見城外景象,反正這會兒商隊是不可能進城來的,人都擠不進來,更何況車架。游會的緣故,城守也不會讓車架放行入城的。
來到東城,街頭入口還和西城佈置差不多,驛館多些,佔了臨近入城主街便利。再往裏便有了酒肆、商鋪陳列在外,行前管家有說道,東城沿街各處有幾十間店鋪都是蘇氏商會資材,累了可以就近歇腳,至於吃食,怕是一路已經足夠吃撐了。剛來時,卓凡說要到街上轉轉,管家就準備了些銀錢,到商鋪里還能拿信戒買東西,街邊小販都不得空準備契據。
雲菀兒今天穿了一件雲紋白紗長裙,剛到東城街頭入口便驚得瞪大了眼睛,游會之人着實太多太多了。擔心擠散了,她只得緊跟在卓凡身邊,偶爾被旁人擠到就趕忙抓緊卓凡袖袍。
其實也就東街入口擁擠過了些,往裏有了街巷分流,人群又慢慢稀散開來。十八街巷,隨便一條走到底也足夠一刻時了。時間尚早,不急往裏而去,卓凡就帶着雲菀兒進了一處書巷,天啟這麼大的中境城邑,書巷內所藏自然不能少了,不像臨仙集。這回除了找劍譜,卓凡還是尋些野史傳記,了解上古紛爭、天啟戰神等等,北境國都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回去。
雲菀兒幼時在家裏讀過些書典,不過入了聖地便全心放在了聚靈修行之上,這會兒跟着卓凡來到書鋪內也不知道該看什麼就隨便翻了翻。
“店家,可有記載那天啟戰神事迹的傳書?”
“這位書客可算找對地方了,小店收集傳記書冊即便抵不過宮殿書吏所藏,在這書巷內算是數一不作第二的。戰神事迹多是些杜撰小說,明辨的傳書甚是少見而且也難分辨真偽,畢竟過了數千年一切無從驗證。眼下倒有兩本是過往博書吏親證的傳書,與國宮藏書有相互印證之處,書客自辨。”
“就拿這兩本出來。”
一本名為《戰神密書解》,另一本似乎是戰神身邊親衛所著《東岸巡吏》。
卓凡大致翻閱數字,這本《戰神密書解》所記竟是一人偶得戰神密書對其做的解讀,只是書中所記密書並非古武大陸任何一處任何一紀時的文字,所以解讀之人也非盡知其意,而且從寫書人自言所得,他用平生一路尋訪,似尋到了戰神所走過的各處地界留下的痕迹,便是從這一絲一毫信息中積攢解讀出了戰神密書。
雖不知為何,卓凡內心自覺得這本書中所記密書該就是戰神親自所寫。解讀之人不曉得是何機緣得此密書,書解也難自圓,但終究費勁心力有所成。卓凡要是把書拿給夫子,一切倒簡單多了,只不過此刻心中有他念,便顧不及所有。
這本《東岸巡吏》怎麼看都像杜撰的,不曉得哪位博書吏找到了巧合相似之處,竟為其作了書證。
雲菀兒跟着卓凡一路進到書巷店鋪內,她沒想到卓凡不直接去游會而是先來找書典。看着卓凡細翻書籍,自己便安靜等在一旁。
轉眼就過去數刻時,雲菀兒有些無趣地把玩着前堂上擺放的筆硯。
店主趕忙過來招呼,想着多賣些銀錢來。不過書鋪里擺放的這些筆硯根本算不得好物件,只是搭着書典賣給那些不識貨也不計較的心寬買家的。
卓凡看了一會兒戰神的密書,發現不少有趣之事,不覺多看了一氣,回神看到店家在給雲菀兒介紹筆硯,似想起了什麼嘴角露出不由上揚。
“店家,就這兩本,勞煩。”
“好的,”店主覺着自己差點就說動這位買主身邊女子了,不免有點可惜。
從書巷出來。
“可等無趣了?”
“還好。”
“我們來得尚早,游會也才開始,有趣之物該在後面晚些出現才是。”
“嗯,不過你剛在街巷內買的書典,怕是八成有假,而且這些世面流傳的傳書終究不及館藏所實記載的古書。天啟城書巷內的書典都不及解君堯家中所藏萬一,你還不如到了聖城去找他問詢。”
“解兄家中竟有這多藏書,也難怪他知曉那麼多上古之物。”
“解家本就傳承數千年,雖然移居聖城不久,但家中也出了數位夫子,門生遍佈四境。”
“這麼說到了聖城在解兄家小住最為合適了。”
“啊?”雲菀兒聽到卓凡要在聖城停留有些驚訝。
當然卓凡此刻也是笑言罷了。
日漸晌午,街巷各處店鋪內擠滿了客人,尤其是那些本就買賣極好之處。卓凡在一處茶鋪停歇打聽才知,今日天啟城買賣之物免除稅金,對於好些精貴之物能省去不少銀錢,難怪大家如此熱情,原來姻緣節對於不圖姻緣之人也是個極好的購物節日。沿街半日,不自覺雲菀兒手上多了好些物件,一些吃食零碎也不少。卓凡也覺着有趣,女子上街不該是買些首飾、水粉、衣物么,難道聖女不喜這些,盡挑了些稀奇之物。問過才知,雲菀兒買東西原來是買自己沒見過的新鮮之物,轉念想想也是,就如錦仙寨一應用度都是寨中所供,池家聖城名門怎麼會缺這些日用之物,反倒是雲菀兒自幼修行,好些小玩意都沒見過。至於吃食,天啟城不虧為自由貿易之城,彙集了各地美食小吃,雲菀兒還看到了不少來自聖城之物。
此刻來到一間蘇氏鋪子休息,卓凡讓店內主事將之前買的這些物件都收了起來送往所住館驛。不然提着大小物件,別說晚上燈火,入夜前的祭禮都難走過去。
姻緣節大祭禮,幕間時分遊人齊聚城中廣場,禮事主官攜一眾祭祀吏頌詞,余日漸落,螢火燈起。持續數刻時的焰火自然不能少,這也是觀禮遊人來此一大原由。至於為何有那麼多人來到天啟城參加祭禮,卓凡沒有細打聽,也因此稀里糊塗誤入了參加祭禮的大隊。
從主事那兒打聽來,這游會上好些人初臨天啟城見到什麼都新鮮,對於他們而言倒沒什麼了。不過主事說了些好去處,省去了卓凡找尋的時間。
一處香鋪搭了個台,請的是嶺越舞姬,饒是人傑天寶集聚的天啟城,嶺越舞姬仙姿仍是不多見的。香鋪主事本就來自南境,憑着制香秘術在天啟城佔得一席,對這買賣之道獨有見地。
東城主街上最大的一間館驛,本就名氣甚足的水中月,游會這天展示仙界奇景,惹得不少人堵門圍觀。或是花了大價錢,又或是有山上好友,才能得此奇物。
點心齋、靈寵閣、幕鈴鎖,都是難得的好去處。尤其靈寵閣,稀有所藏也會在今日拍出,是的,價高者得。此間靈寵和仙山上靈獸大為不同,雖也有靈屬親和,卻不如靈獸能夠聚靈精境。但是靈寵善解人心,喜怒有形,不管作為幼時玩伴亦或者終生伴寵都極為珍貴。
見到嶺越舞姬,卓凡才覺眼熟,想起了青伶谷弟子,入世間一番遊覽,才覺嶺越女子天生仙姿。
空閣樓宇,不知是那家仙門秘境。難道是幻境,可也不對,幻境因人心境而異。回到仙山多打聽打聽,有機會的話親至此神奇之地。
得見靈寵也是有趣,可卓凡覺着在錦仙寨時跟小夥伴們下河撈魚更有趣些。
倒是幕鈴鎖堪稱奇物,一對幕鈴鎖相隔萬里亦可同開同鎖。
“測字問前程,知陌路,亦知殊途。”
世上既有仙人,那怎會少了問卜卦師。只是真如觀源境界上仙般玄妙,還是故弄玄虛就不得而知了。
“這位下山客,來測個字吧,前路甚遠,知而行,多一分安穩心境。”
下山客,卓凡看着眼前卦師,這人是如何猜出了自己身份,還是……
心思之處,卓凡拉着雲菀兒裙袖將其護在了身後。
“便是客人不信我所能,就年長日月所見,濁塵中辨出一份凈靈也非難事,不妨就寫一字。”
卓凡自覺修行再入世有何異樣外顯,之前與各色人相處皆無異樣。先看看再說,就算真有人認出了聖女,總不至於在此處動手吧。
卓凡提筆寫下一個“凡”字。
老卦師點了點頭,對着眼前字琢磨起來。
“凡心一點,雖困於局內,卻留有出口,困局非險境,破局而出無所依才是真險。客人既修心境,便需修至清明處,否則不管是困於局還是破局,都難逃心鎖。”
“卓凡,他在說什麼啊?”雲菀兒小聲在卓凡耳邊問道。
卓凡心有所思,不過卻釋然一笑。
“大師所言,玄虛至極,前路如何我自會去尋,便是荊棘之途,怎會難過修清明心境,這卦錢怕是不能給你了。”
若能飛升上境,還用擔心什麼困局。修行破境已是極難之事,心境還能因何而困。言不中聽,卓凡自是捨不得浪費銀錢。
聽到不給卦錢,卦師急了。
“你這……就算你年紀尚小,聽不懂個中所意,也不能就因此不給卦錢吧。”
“所言皆虛,沒個實在,還想得卦錢。”
“你……罷了,我見你身負劍客劍,那便同修武夫境,如今太平盛世,沒有那生死亂戰,想要升境卻是極難,我給你指條通路,西南境內浮淵郡近郊有一名門,近來得絕世天才小輩,如今已入化境,你不妨前去討教心得,能得未來聖境武夫指點,說不定也能助你入化境。”
“哦,真有天資登聖階的武夫,如所言非虛,那還是得了有用消息。”
“你……你不會是又不想給卦錢,不,這等絕少人知的消息比卦錢還多才對,想不到現今的下山客變得如此小氣。”
“卦師還從其他道友處誆過銀錢。”
老卦師已經憋紅了臉:“什麼叫誆,我親眼看得一清二楚,怎麼叫誆。”
卓凡見惹其動怒也無任何動靜,那就是多想了,說不定也是下山的修行同道。
“就暫且信你,如果到時候找不到那名門天才,我還會再來天啟城的。”
收到銀錢的老卦師神色立轉,晚上能吃頓好的了。
“如若找到了,你也再回天啟城,請我一頓名苑居。”
卓凡抬頭看到不遠處的一間酒肆“名苑居”。
“你若在此處,我終有一日履諾。”
“那便說好了,看在你允諾份兒上,這兩柄靈符送你倆,可保水境一路坦途。”
說著老卦師將靈符遞到二人手中。
聽到水境坦途,卓凡不由心中一緊,帶着雲菀兒朝人群深處走去。
老卦師一臉壞笑地看着兩道遠去的紅影。
日漸西斜,遊人都開始朝這廣場涌去。
臨近廣場主街正中多了一隊身着紅色袍袖的隊伍,不知是不是參加祭禮的禮隊。
說來也奇怪,一路行來不少遊人給卓凡和雲菀兒二人讓出了前路,兩人走快了幾步,竟趕上了最前臨近廣場的禮隊。
也不曉得祭禮會持續多久,現在觀禮之人將四處通路圍了個水泄不通,就算祭禮結束,怕是也難回去館驛了。
離開東城主街,一入中央廣場就看到了兩座巨型人像。
卓凡驚訝至極,左邊那位騎馬拉弓直指天際的男子人像該就是天啟戰神了,右邊合十雙手遠眺祈福的華服女子不是蘇氏家主還能是誰。只是卓凡沒有想到她能與天啟戰神同立廣場之上。
天啟戰神一頭短髮冷峻戎姿,一身有別眾人的半衣長褲戎裝,極具威嚴。
不知為何,兩個處於不同時代紀元的人,在卓凡眼中竟有幾分為妙相似之處,到底是何緣由,夫子,夫子知曉一切,夫子也認識天啟戰神么。
突然身邊稚嫩童聲喚醒了陷入思緒的卓凡。
卓凡接過幼童遞過來的花環,雲菀兒也是從另一旁的小男孩手中接過花環。
前面禮隊中所有人手中也同樣執着花環。
咦,廣場上家主人像頭頂也是一花環模樣。天啟戰神因其神跡立於廣場之上自不必說,這蘇氏家主與其比肩,難道姻緣節祭禮是因為她。
不自覺已經跟着前面禮隊來到了廣場正中。
祭禮正式開始。
如頌詞言,天生陰陽,合二為一……
……
慕之以禮,傾之為儀……
……
許為夫,許為妻……
……
戰神在左,沐嫣祝禮,
天啟之證……
顯然主禮並非仙人,好在前面禮隊眾人也跟着口念頌詞,禮樂人聲嘈雜中,只能聽個大概,不過是那姻緣祝語無疑。
方才沒有細看,禮隊成員竟都是男女一隊,都着紅袍,背後看不清,此刻相對而立,卓凡才看到有頭紗遮面。
隨後眾人將手中花環戴到對方頭頂。
卓凡轉身看着雲菀兒,又看看手中花環,難道這也是祭禮流程。
雲菀兒也是不知所措。
最後還是卓凡先將手中花環戴到了雲菀兒頭頂,而有些受驚地雲菀兒在看到前方禮隊已經轉身繼續前行慌亂中也將花環戴到了卓凡頭上。
不遠處人群中的老卦師看到這一幕,臉上滿是壞笑。
繞場而行,原來是路過巨像腳下,眾人將花環扔到了此處。卓凡走到這裏,花環已經淹沒這個台階。
突然天空中一聲巨響,艷麗花火亮徹天際。
眾人歡呼相擁一起。
卓凡和雲菀兒看着天空中瞬時的美景,各有所思。
仙山……
聖地……
不知廢了多少力氣,夜深才擠回館驛。
管家和主事一直等到物主回來才休息。
“物主不是穿了青白長袍出門么,何時換了一身紅衣,難道剛才的焰火看花了眼。”
明日還要給物主送行,老管家揉了揉眼睛回到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