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誤會
西北地界巡遊仙皺了皺眉自言道：“這青玉門的控雨仙師莫不是眼瞎了，只降半夜的雨這都晨曦尾時了還不見停。”
巡遊仙身旁打瞌睡的背劍少年聽到聲響趕忙起來：“師父，有何吩咐？”
巡遊仙看着自己這一臉睡意未盡的小徒直搖頭，雖有天賦根可勤勉不及為師半分，何日可飛升啊，罷了。
“去鎮集買些吃食來。”
“尊師命，”少年轉身從萬丈高空躍下，貼身劍順勢而出來到少年腳底，竟是陸地御劍仙。
巡遊仙看着小徒縱身一躍，嘴角又翹了起來，只是這西北山林深處的雨雲讓他有些煩心，如果再這麼降半日，自己腳底地界一干河道皆漲。
午後時分，雨勢小了些，只剩毛雨。
“卓凡，你想這召雨之法真沒錯，不僅一路沒有遇到靈獸襲擾，而且藉著水勢洶湧河道，我們半日就趕了昨天一日的路程。”
“我也沒想到竟會這麼順利，只不過半日過去雨雲也快消失了。”
“無妨，這半日我並未消耗多少靈力，待我再召一片雨雲過來便是。”
待雲菀兒施術完畢，驟雨再起，不耽誤片刻兩人再次起行。只是苦了青玉門的控雨仙師。
“真是活見鬼了，昨夜我耗費不少靈力才控住雨勢，這會好不容易讓雨雲消散了，怎麼又開始下雨了啊。”
和召雨術相比，控雨仙術更耗費靈力，所以宗門負責地界之內控雨的仙師境界最低也得開山境。這青玉門的控雨仙師也真是倒霉，和水修聖地的繼任聖女對上了，而且這一對就是三日。
雨雲漸消，巡遊仙便不再關注西北山林。入夜前，昨夜山林降雨已來到自己腳下地界，巡遊仙不敢怠慢，雖說各城邑也有不少水修停歇，可稍遠處一有水患他們也救急不得，所以只能自己來。
“怎麼回事，這河道水涌為何沒有下去，難道昨天真就下了一整天山林雨么？”
“師父，怎麼了？”
巡遊仙沒有回自己的小徒，而是再次看向西北山林方向，果然雨雲再次集聚。
“隋安，去西北山林查看是何古怪，順便問問青玉門的控雨師在幹什麼，”巡遊仙將一令羽交給小徒隋安。
隋安即刻御劍朝西北而去。
如昨日一般，晨曦前雲菀兒施術召雨，只不過昨夜雨雲盡散，今日召雨多廢了些時間還有靈力，可倒也無妨。
卓凡倒是稍顯疲態，也難怪，白天趕路，夜裏不休，即便仙人武夫身也是難敵困意。只不過此刻卓凡心急，想睡也不見得能睡着。
青玉門控雨仙師看着天際再聚的雨雲想死的心都有了，昨夜連覺都沒睡才驅散的雨雲怎麼又來了啊，再這樣下雨自己來不及聚靈，身體裏的靈力怕是要被榨乾了。如果今日無法驅散雨雲，只能去求師兄和掌門幫忙了，不然天上的巡遊仙怪罪下來，整個青玉門都要倒霉。
這邊有心碎控雨仙師，那邊青玉門一眾弟子倒是新奇，連下三日驟雨，這在以往可不多見啊。
隋安御劍疾馳，數千里的距離，即便陸地飛仙也不能瞬時而至。師父雖然讓自己查找雨雲原由，可西境山林這麼大，還是先拜訪青玉門再說，如真有古怪也可讓青玉門弟子一起查找原因。
池雲菀兒未經聖地水修試煉路，又和卓凡從生死之地逃離，此刻更是需要儘早離開西境山林深處，已然讓她忽略了山林召雨可能帶來的災難。而卓凡對此更是一無所知，更何況他還心急仙山上的希媛和姜鈺。如此兩人無心之過，引起巡遊仙注意不說，更是讓青玉門眾仙師慌亂不堪。
隋安離青玉門越近越能看清那遠處的雨雲，自己雖然跟着師父在天山巡遊數十載，可能令師父擔憂之事屈指可數，水患自是其一。隋安接令一刻不敢耽誤，此時看清雨雲更是注入靈力疾風前行。
過往還講些禮數，此刻事急，隋安直落青玉門主殿門前，差點引來誤會。主殿執事弟子看到令羽亦是驚嚇，趕忙叫出秘境中修行的掌門。
“青玉門控雨仙師何在？”隋安也不問禮，直問青玉掌門。
“仙使請隨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青玉門所在山巔。
亭台下控雨仙師竭力控雨已顯靈力枯竭之象，青玉掌門趕忙上前制止。
“悟柯，怎麼回事？”
“掌門，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前夜山林降雨，我便早早準備，只是不知為何雨雲散了又聚，”青玉門控雨師悟柯精疲力竭帶着哭腔向掌門回稟。
隋安看到控雨師此刻模樣，也不忍責問，看來不是仙師控雨不濟，而是西北山林卻有古怪。
“青玉掌門，還請派些得力弟子隨我前往山林深處查看，再讓門中其他仙師竭力控雨，此刻下游地界水患已漸顯。”
“尊仙使令。”
隋安帶着青玉門數十位御劍地仙前往山林深處。青玉門乃仙山小宗，除掌門外的兩位上仙此刻也不在門內，而掌門也要帶着幾位水修留在仙山控雨。水汽凝聚易，消散卻是極難之事。雨雲已成，青玉掌門上仙之位如不施雷霆手段也很難片刻間讓整片雨雲消失。再說下游地界有比自己修行強多少倍的巡遊仙駐守，青玉掌門只需帶着門內仙師將雨雲驅散便是。
“哎，今日這雨雲怎麼散得這麼快，還不到午間時分。”
“卓凡，這雨雲我雖然召得來，可這風我卻控不了，我們此刻也疾行數百里，雨雲被吹散了也正常。”
“說得是，昨天還有雨勢可接，今天你隻身靈力召雨能讓我們趕這麼遠的路也是不易，既然雨停我們也在前面休息片刻再走吧。”
“嗯。”
隋安讓青玉門御器弟子四散開來向山林深處查找，自己則沿着河道找尋，如真有水修仙人作妖，臨水境而戰肯定是水修首選。
果然讓隋安猜中了，才飛身至河道上游不足兩千里之地，就看到河岸上有一水修正在施術召雨，而他身邊竟有御劍仙人守護，如此做派兩人定有圖謀。
隋安御劍而出，直至那河岸上女水修。
來自天上的偷襲，卓凡無法預警，發現時，只能以劍接敵。
“氣如虹。”
靈劍相撞，天上來劍回身再至，一劍化五想要越過卓凡直擊雲菀兒。
“破雨劍。”靈劍雖重，不過卓凡也已經習慣了，而且來人目標明確就是自己身後的雲菀兒，如此小範圍內揮劍也來得及擋下這五劍。
“怪哉，即是御劍仙人怎麼站在地上應敵，而且他怎麼一直揮劍而不御劍呢？”隋安兩次攻擊都被擋下沒有惱火，反而看着前面這個使靈劍的怪人心生疑惑。
“又是御劍仙人，他們到底怎麼找到自己和雲菀兒的，而且這次也是目標直至雲菀兒，到底是何人要對聖女下手，”卓凡此刻心裏有些恐懼，恐懼這些對聖女下手之人的實力，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自己。可是已經從生死之地走過一次，卓凡可不想再來一次。
劍聲音相撞，雲菀兒中斷召雨起身來到卓凡身後。
“聖女小心，又一位御劍仙人沖你而來。”
“卓凡你也小心，這次我是清醒着的，不會再讓他們偷襲得手。”
“浩魚浮空。”
隋安兩擊未中，還驚醒了女水修，這下要以一敵二了。
“破。”
隋安靈劍還未等浮魚襲來，就將其一一擊破。
“卓凡，御劍佔據高處，我很難擊中他，怎麼辦？”
“你小心防守，我來想辦法。”
“這女水修，才施一術便結盾防守，莫不是未曾跟御劍仙人對敵過，眼前這持劍的傢伙也是奇怪，不會御劍么？”
又是一輪劍影襲來，卓凡盡數擋下，這麼被動挨打也不是回事兒。
“飛石。”
卓凡操控河岸上的石卵攻向隋安，只不過數顆碎石直直飛向高處還不如浩魚浮空來的實在，飛石又不會拐彎，僅到隋安身前的兩顆石卵也被輕易化解。
這下隋安更奇怪了，土修？御劍？
還不等隋安思考，卓凡縱身躍起。
“縛水柱。”
卓凡踏水接力升空，剛才卓凡讓雲菀兒結盾的時候悄聲讓她助力自己接近那御劍仙人。
隋安沒有後撤，而是想看清眼前這人到底是何靈屬。
“劍挑飛鴻。”
半截鐵劍飛身而出，卓凡以念力御劍，此刻劍尖所指已是數丈開外，如此一來便可擊中御劍仙人。
“御器？”隋安大驚，看到朝自己襲來的飛劍，趕忙回劍抵擋。
“劍遮烏眼。”
一擊不中，再來一擊。
御器仙人中，隋安最厭使飛劍短刀之人，早先門內比試就被御器偷襲過，不想今天在山林間找到的作妖之人竟是御器仙人與水修作伴。
“御劍訣。”
劍一化五，五一化十，無數劍影從天而降。
劍術快劍抵不過仙人萬數劍影，半截鐵劍脫手墜地。卓凡見狀輕扯舞步回到雲菀兒身邊。
“御石成盾。”
“三重水瀑。”
“劍盾。”
隋安萬數劍影衝著五重防禦盾術而來，劍影過水瀑消散半數，石盾遇劍影皆碎，剩餘劍影全部命中劍盾，靈劍碰撞聲響不斷，火星四起。
“你們到底是何人，為何在此作妖召雨？”隋安最強御劍訣被盡數擋下甚是驚訝，可看對面兩人實在組合太怪，一個初入中境水修，一個不知是何靈屬的持劍仙人，忍不住一問。
“他不知道聖女身份？可為何直擊雲菀兒？難道只是因為她在施術召雨？”卓凡快速思考御劍仙人所問何意。
“我師姐只是在此施術召雨，仙人便御劍偷襲，為何不說清原由再戰？”
雲菀兒聽到卓凡稱自己為師姐不由一愣，卓凡是有什麼主意了么？
“下游地界，因你二人召雨已生水患，我不及時出手，此刻定是雨雲再起。你二人到底是何身份？如不言明，一會兒等青玉門弟子集齊，你們定無反抗之力。”
“水患？難道說他不是和秘境中人一夥兒要對聖女不利？莫不是有什麼誤會？”卓凡此刻有點明白了，這人是為雲菀兒召雨而來，而不是因雲菀兒的聖女繼任者身份。
雲菀兒聽到水患心中頓生懊悔，千里雨雲，兩日驟雨，如此積水，河道兇險，我怎麼會一點都沒有顧忌水患之事。
“這位御劍仙人，如此聽來，你我怕是誤會動手了。我師姐施術召雨事出有因，不曾想竟引來下界水患。是我們思慮不周，還請仙人諒解。”
“召雨之術並非兒戲，你二人有何原由，行此魯莽之事？”
“我和師姐下山修行，不想誤入山林深處，一路已多次遇到靈獸群，更有巔峰三等水靈阻攔，戰鬥至今靈力消耗甚巨，我也因此受傷。是到前日入夜驟雨突降，我二人才有喘息之機。也正是因此才想到召雨驅趕靈獸避雨，以便我們可以安然趕路離開這西境山林。”
“仙人，我師……”雲菀兒不知為何卓凡扯謊一點都不緊張，此刻也得硬着頭皮回稟：“我師弟所言句句屬實，本想借雨霧開路遠離山林深處，是我初次施術召雨，沒有顧忌水患之事，還請仙人給我二人機會補救。”
“如真是如此，倒也能夠理解，只是水患已現，你們如何補救？”
卓凡沒想到雲菀兒竟也如此機敏順着自己話語繼言，只是這會兒有何補救之法自己確實不知。
“還請仙人相助，查看附近地勢低洼之處，我二人改河道分流，雖不能立刻解除水患，但也可以清除後患。”
隋安見這位女水修想要補救，也明白了二人確非有意引來水患，“你既有心，我便助力，稍待片刻。”
隋安在河道兩側百里之地查看一番。
“幸好，這河道左右兩側不出十里皆有窪地，你可安心改河道。”
“謝過仙人，”雲菀兒施禮拜謝。
“卓凡，你施術助我改河道。”
“明白。”
雲菀兒以靈力築起水牆將河水擋下，卓凡知道萬頃水勢之力趕忙施術佈道。
“地陷術。”
不需要多深也不需要多遠，只出三里河道，水勢之力便可沖入窪地，未免岔口沖毀，卓凡還將河岸上的石卵佈滿轉角處。
“山河破。”
左岸地勢比右岸低，卓凡只能劈開一道地溝，再施術拓展河道。
只是片刻，雲菀兒築起的水牆已是滔天。水涌傾瀉而下，沖入三岔河道。不過新拓河道仍是窄了些，河水多還是湧向下游。
雲菀兒浩海秘術繼續引水左岸，卓凡儘力將右岸河道拓寬。
“御劍訣。”
一道巨劍落下，在河道岔口上游處將水境一分為二，如此水涌自然流向兩側新開河道。
數刻時后，青玉門御劍弟子尋至河道邊，見三人合力分水，便紛紛助力。
雲開霧散，仙人合力，分水兩岸，百里淺湖灘。
“你二人即是無心，而且已竭力補救，我便不再追究，切忌修行大道，勿入歧路，否則巡遊仙至，你師門祖長也保不了你們。”
“仙人警言，謹記。”
“此處往西南不足兩千里便是青玉山門，如有需要你倆可跟隨青玉門弟子回山休整，再行離開。”
“拜謝仙人指點。”
隋安已出來一整天，好在事情安然解決，趕緊回去向師父復命。
“兩位仙友可願隨我們回宗門休整。”
“有勞仙師。”
終於可以安心離開西境山林了。
“師父，我回來了。”
“嗯，事情可辦好了？”
“那是自然，師父下界水患可解除了？”
“有你師父在，下界怎會有水患生。”
“是是是，有飛升上仙看護，陸境怎麼會生水患。”
“可吃過飯了？”
“啊，只想着趕路回來向師父您復命，竟忘了這一天都沒吃東西。”
“這青玉門竟連頓飯都不給，快去老街看看，那家面鋪該是還留着火灶呢。”
“哎，我這就去。”
隋安又一個縱身躍下。
巡遊仙心念那面鋪可得開着火灶啊，我小徒一天未進食，誤了長身體可不行。
青玉門雖一仙山小宗門，可一點也不小氣，卓凡二人惹事不小，此刻也被奉為上賓招待吃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