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緣分天註定
漢文實驗中學是清雨縣的一所私立學校，師資不高，只要願意交學費就可以上學。正因沒有門檻，很多不愛學習的學生來這裏只為了混日子。
“劉猛，抓住他的手！”
梁明扯着一位瘦小的同學的左腳，那同學重心不穩，右腳不停蹦噠，臉上滿是惱怒羞愧，雙手還被後面的劉猛抓住，如何也掙脫不開。
三人圍着教室轉圈，如同實施着某種酷刑。
瘦小同學叫蔣力，他的怒喊聲漸漸變成了哭喊聲，那兩人卻笑得更加放肆，跑得更快。
突然一股力量從後背傳來，撞上了人。
梁明回頭，看到了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
“哎喲，梁大少在練什麼神功？用屁股看路？”那人笑道。
“關你屁事，周魄。給老子讓開！”梁明怒道。
周魄笑道：“你在求我？態度不對啊！”
這麼一鬧，那兩人也沒了玩的心思。劉猛放開了蔣力，站到了梁明身旁，問道：“你什麼意思？”
蔣力受了屈辱，抹着眼睛走到了周魄後面，躲了起來。
同時，周魄後面站出來兩個人，都比他矮半個頭，但也有一番氣勢。一個叫李狂挽，眉清目秀，皮膚白皙。一個叫葉武柔，腦袋比常人大一些。三人是鐵哥們。
周魄咧嘴笑道：“那你什麼意思？”
頓時氣氛劍拔弩張。
周魄三人平時就不爽梁明的為人做事。仗着家裏有錢，在學校拉攏喜愛打架鬥毆的人，常常欺負其他人。是絕對的刺頭。雖然周魄三人學習也不咋地，卻不會以欺負人為樂。
平時雙方都看不對眼，但也不會撕破臉發生衝突。
如今梁明欺負的是他們的舍友蔣力，這怎麼忍得了，於是決定會一會梁明。
劉猛平時就是干架的主，這一挑釁觸動他的神經，便欲撲上來。
梁明伸手攔住了他，道：“非常好，老子也很久沒運動了，放學玩玩！”
李狂挽笑道：“就怕沒下課你就逃回家了。”
梁明狠狠剜了他們一眼，帶着劉猛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李狂挽三人也聳聳肩，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這個學校打架是常有的事，其他同學都見怪不怪，眼見沒了下文，又互相繼續聊起天來。
鈴鈴鈴，上課鈴響起。
梁明帶着劉猛直接走出了教室，估計逃課去喊人了。
李狂挽三人注意到了他們的動向。
周魄道：“你說他是不是去喊人呢？？”
葉武柔有些擔憂道：“喊人？那怎麼幹得過？。要不告訴老師算了，沒必要跟他們鬥狠。”
李狂挽從小到大都沒與人發生過衝突，想到放學後會干架，內心也驚恐害怕。剛剛義薄雲天的氣勢蕩然無存。
周魄道：“告訴老師？不如直接轉校算了！”
“下面的同學不要講話了，要是想講可以到講台來講。”語文老師扶了一下眼鏡說道。
三人寒蟬若噤，埋頭假裝看書。
葉武柔小聲道：“狂挽，怎麼講？”
李狂挽還沒說話，周魄插嘴小聲道：“一開始商量要搞他們的，現在又告訴老師？我丟不起這個人！”語氣中不滿。
李狂挽心亂如麻道：“隨機應變吧。”
烈陽炙烤着大地，樹上的蟬鳴從中午開始就沒再停過，彷彿抗議這惡毒的太陽。
上課對於李狂挽來說，本是種折磨，今天卻希望它慢點下課。
不過，無論你多想滯留時間，它都絕不給你機會。
鈴鈴鈴，同學們在一片歡聲笑語中離開教室，只有李狂挽三人坐在後排，有種從容赴死的感覺。
蔣力走到他們身旁小心翼翼道：“狂挽，要不算了。我沒啥事，咱走吧。”
蔣力屬於眾多不愛學習中，那為數不多愛學習的人。因為中考發揮不好，沒能考上清雨中學，才來了這裏。
他不屬於這裏，連他的眼鏡也跟這裏格格不入。
“沒事，我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跟你沒關係。你回宿舍吧，順便跟我們仨帶瓶牛奶。”李狂挽道。
蔣力還要說什麼，但三人如臨大敵，沒人在乎他，只能默默走出教室。
李狂挽感覺蔣力走出教室，內心鬆了一口氣：不要有負擔愧疚啊，老蔣。
走廊里不知何時已無人走動，周圍也靜謐無聲，教室里只剩下微風吹拂課本的唰唰聲。
三人平時連鈴聲都沒響完就跑到校門口了，如今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恬靜、沁人心脾的景象。
原本慌張的神情也因此得到緩解，多了一份從容。
腳步聲從樓梯間傳來，沉重且急促，踢踢踏踏，不間斷的腳步聲，顯然來了不少人。
梁明首當其衝跑進了教室，後面跟着二三十人，有一些人擠不進來，直接從走廊堵住了後門。
李狂挽三人站到了角落裏。
“喲呵，有點骨氣，我以為跑了呢？就沖這一點，我決定不打掉你們的牙齒。”梁明獰笑道。
“你也算有心了，明知道會被打掉牙齒，還要帶這麼多人來看你笑話。”李狂挽笑道。
劉猛喝道：“弄他們！”撲了過來。
後面的人像要撿便宜一樣，不要命的湧來。
葉武柔突然捧起一個紙箱，用打火機點着裏面的東西，往外一潑，十數顆火球飛散，落在眾人頭上、衣服上，眾人手忙腳亂揮落火球，一腳踩滅。
突然，一股黃色煙霧從火球中迅速漫出。
見狀，梁明大喊：“別踩了，是乒乓球。”
原來那是用紙張包着的乒乓球，點着火，一旦掐滅，會釋放大量煙霧，能把人熏的無法呼吸。
一個球的煙霧就能縈繞整個教室，十幾個球同時被踩滅，眾人彷彿到了天庭。
眾人被這一幕嚇得吱哇大叫，左顧右盼尋找目標，都停下了腳步。
只有劉猛如猛虎出籠大喊着撲向三人。
周魄人高馬大，一腳踹在劉猛肚子上，喊叫聲戛然而止，他捂着肚子，雙膝跪地。
李狂挽三人拳頭如雨點般落在劉猛身上。如猛虎出籠般的劉猛瞬間躺平，哀嚎着痛哭流涕。
李狂挽道：“撤！”
那些人被煙霧嗆得咳嗽不已，爭先恐後擠出教室，出去比進來時還快。桌椅磕碰聲、咳嗽嘔吐聲不絕於耳。
三人趁亂湧向後門，有些卧牆喘息的也被他們黑手暗拳打了幾下。
奔出教室，走廊里已有不少人在吐着口水，抹着眼淚。看到他們三人出來，眼淚都不及擦便撲上來。淚光里恨不得生吃了三人。
李狂挽喊道：“衝出去！”
一齊朝着人少的方向迎上去，瞬間雙方拳腳相加，混亂至極，有些人在外圍連自己人也打。
三人推搡拉扯，終於從後門走廊跑出了包圍。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三人臉上都掛了彩，衣服被撕得就剩兩隻袖子，褲子也沒了口袋，活脫脫一個難民似的。
三人逃出教室樓，穿過操場，跑向校門。這時恰巧是放學時間，老師學生都在食堂，否則他們的狼狽模樣肯定上學校頭條。
李狂挽回頭看到梁明帶頭領着人追來，急忙喊道：“分頭跑，老地方集合！”
三個人一溜煙跑出校門，門衛秦大爺感覺有人從眼前跑過，等探出腦袋已不見了蹤影。
李狂挽出了校門便右拐，周魄和葉武柔往左跑。
他跑進一條小巷，穿過一片老房區，跑到了另外一條馬路上。
這些密如蛛網的暗巷，他最為清楚，畢竟老是逃課出來上網，也需要掌握地形，防止被老師抓包。
回頭不見追兵，靠着牆大口喘着粗氣。停下來才感覺兩眼發昏、手腳哆嗦，也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內心害怕到了極點。
歇息了半分鐘，不敢多待，擔心追兵追來。皺着眉，大口喘氣地慢慢往前走。
到斑馬線處，人行綠燈已經閃爍，李狂挽趕忙跑過去，跑到馬路中間，突然注意到一個拄着拐杖的老人，正慢慢往對面挪，每一步都不超過五公分。
李狂挽本來急於逃跑，但看到老人身處車流中，無法做到置之不理，便上前道：“大爺，我來背你吧。”
那大爺揮揮手，示意不用。李狂挽左顧右盼，面露焦急，他着急走，卻又放心不下這大爺。
一咬牙，蹲在大爺面前，抓起他的雙手就放在自己的肩上，硬要背他。
大爺看拗不過這年輕人，也就妥協了，靠在背上。
說也奇怪，這大爺身形瘦弱，背部佝僂，黑不溜秋的臉上還帶着口罩，明明若不經風的樣子，但至少有一百五六十斤，讓李狂挽險些背不起來。
背起大爺，剛走兩步，由於用力過猛觸發傷情，肚子一陣抽痛，險些摔倒。李狂挽捂着肚子強忍疼痛走到了馬路對面，踏上行人路便放下老人，疼痛再也無法忍受，像個蝦米一樣躺在地上。
老人一口深呼吸，喃喃道：“既然天意如此，也是你我的緣分。”
老人伸出乾癟細長的手指，在李狂挽肚子上寫畫著一個字，然後吹了一口氣。
涼風穿透衣服打在肚皮上，疼痛瞬間緩和了，身體也有些飄飄然。
老人又重複了上一個動作，涼風吹到肚子的時候，疼痛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四肢百骸也無比輕鬆。
由於太過勞累，李狂挽的精神一下子鬆懈，眼皮竟重了起來，昏昏欲睡。
眯着眼，腦袋左右搖晃地釣魚，突然向後面倒去，身體落空失重，連忙用手撐住，瞬間清醒。
李狂挽大口喘着粗氣，環顧四周，已不見老人。心中雖有疑惑，但也害怕梁明追上來抓住他。
趕緊起來拍拍屁股，不顧周圍人不解的目光，向著老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