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一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樣闖進人家偷東西，準備逃走時，路過他們家的鏡子，我停了下來，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發了很久呆…

我發現我老了很多，不修邊幅的鬍子，消瘦的臉龐，和亂糟糟的頭髮，和眼睛裏多了那些原來沒有的東西。完全不像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伙。

那天晚上，我自己一個人在河邊走了很久很久，腦子裏面想着很多以前的事情，特別是我的牡丹。掐指一算，我已經和我的牡丹分開半年多了，不知道她在那戶人家過得怎麼樣了。

牡丹她命苦，爹不疼媽不愛，還要被當物品一樣對待，在她的眼裏，我應該也是在她眼中唯一一個在乎她的人。想到這裏，我的眼淚不由得奪眶而出。我真的太想你了，我的牡丹。

天漸漸亮了，我也下定了決心，我要到城裏找牡丹，找我的牡丹。

我換了一套比較乾淨的衣服，剃光了頭髮，和鬍子，將以前偷來的東西還給了人家。我離開那個村子時，是一個早晨，坐在村口的阿婆們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彷彿不敢相信這個清爽的小夥子是整天渾渾噩噩的瘋子。

我像八年前一樣，走進了城裏，這次不是為了錢，是為了我的愛人。

我回到了以前的工地，早已物是人非，已建起了高樓大廈。但是我還是依稀能感受到我哥在上面呼喚我。哥，我又回來了。

我回到了以前的車行，誰知才過去了半年多一點，就換老闆了。新老闆是一個和善的老人，他說他年輕的時候就在這裏打過工，就是在這裏認識了他的摯愛。後來她去世了，他就花光了這輩子的積蓄買下了這家車行，不為別的，就是圖個心安。

新老闆看着天花板嘆了口氣：“親愛的，我一直都在這裏。”我聽完他的故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叔，以後你無聊了就找我，我陪你講話”

是的，我又做回了車夫，還是每天拉車，還是每次都問客戶認不認識一個女人，不過這次不是問我娘了，是問牡丹。

說起我娘，不是我不想找她了，是我覺得，日子都過了這麼久了，她也不可能和照片上長的一樣了，再說了，她都離開我們這麼久了，就算還活着，想找到都難。

但是說不想她也是假的，我從小就沒娘，看着其他孩子被娘疼愛的時候，我的心裏也會陣陣發酸……我娘愛不愛我呢，她還記不記得我呢。

兩年後，偶然一天，一個客戶跟我說，我描述的女人和吳家的小媳婦很像，我立馬詢問了他所謂的吳家的住址，然後飛速趕到他所說的地方。

那地方是一個大院子，看着就是有錢人家，我用力的敲打着他們家的門，給我開門的是一個熟悉的面孔，沒錯，就是牡丹。牡丹見到我，愣住了。我看着她發黃的臉，和兩年前那個嬌嫩的小女生完全不是一個人，她的黑髮里參雜着許多銀髮，好似老了幾十歲…

我們看着對方的眼睛很久很久…她才開口說話：“發財…你怎麼來了…”我半天說不出一個字：“…牡丹…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嗎…”

這時，從房子裏走出來一個男人，是兩年前把牡丹從我手裏搶走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