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敵
沈墨辭回到沈府雖然已近寅時,但第二日清晨還是如平日一般與爹娘和大哥在一起吃早膳。
沈墨辭很明顯地注意沈棠近臉色不是很好。由於最近朝廷想重查三品官員以上淫風漏稅的奸佞勾當,私下裏把查伸權交給御史大夫沈棠近。但沈棠近年紀輕輕不過二十五六就做上了御史大夫這個位置,朝中許多官員不服於沈棠近,其中以戶部尚書王大人最為不滿,給沈棠近下了許多絆子。所以近日沈棠近夜晚直至子時才回府歇息。
沈老爺也注意到了,不過他不能說什麼。他身體愈來愈差,家中必須由沈堂近擔起來,況且沈棠近還沒有成婚,便更沒有妻族作支撐。否則等他去后,那些以前得罪的大臣便不會再忌憚沈家,紛紛都會治沈家於死地。
唉,沈老爺在心中猛地嘆一口氣,轉頭看向他的小兒子,他發現小兒子也看向沈棠近,似乎還有點笑吟吟地,他心中更不耐煩了,但一想到他不過一年就要走了,他還是收一收氣,慢慢說:“墨辭,你吃着飯,怎麼還笑起來了?”
沈墨辭回頭對他爹道:“爹,我給大哥準備了個驚喜,”又對沈棠近道:“哥,你今日早點去早朝,”說完還對沈棠近眨了眨眼。沈棠近實在受不了他的傻弟弟對他這樣賣弄,隨後便放下筷子,對爹娘告了別去早朝了。
早朝一般在卵時,沈棠近早早地在大殿外等候。也有不多官員提早來到,他們似是說的什麼事,但沈棠近腦里確是想着如何解決他的那些被參奏章。
這時,他的朋友吳肆也來到他身邊,他的官品與沈棠近差不多,但年紀要稍微大一點,人好相處,平日裏與沈棠近走得最近。他靠近沈棠近小心地道:“沈大人,你可知曉,戶部王大人今晨的事?”
沈棠近這才從思緒中拉回來,他滿臉疑惑。吳肆看他這樣便知道他還不曾聽說。他告訴沈棠近:“今天清晨,王夫人在次房看見王大人與一位女子衣不着縷的睡在一起。”
沈棠近有點震驚,若是尋常人,男子三妻四妾該是應當的。可王寶成是寒門書生下贅到柳家的,柳家是商賈人家,家大業大。奈何柳家家母生下的都是千金,沒有男子能入仕做官。但柳家小姐長得不好,門當戶對的不願娶,而柳家眼界高,不願小姐下嫁小門小戶。而王寶成雖出身寒門,但長得甚好,又是以康元年探花入仕,所以便看中了他。
王寶成能力不算低,有柳家鋪錢,而王寶成又以孝順愛妻出名,所以他在官場一直受人尊敬,做到戶部尚書的位置。這下出了這種醜事,恐怕他的官場便會就此止步。那他又怎會顯露於此呢?
沈棠近想着想着便想到了沈墨辭今早對他的眼神,他瞬間明白,這等事就只有他弟弟能做得出來了。
早朝上如眾人所料,王寶成今早果然沒來上朝。於是今天朝堂上彈劾他的人便少了許多。
沈棠近下了朝,去戶部處理點政務,中午便急忙趕回家中。吃完午飯,便對沈墨辭道:“跟我去下書房。”
沈墨辭也早想到他會如此,便跟着他去了。等到書房,沈棠近便讓侍衛守在門口,與沈墨辭去裏間談。
沈墨辭還沒坐下,就聽到他哥問:“王寶成那件事是你做的吧。”沈棠近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沈墨辭也沒想瞞着,就自然地對他道:“是啊,是我做的,王寶成那老東西我早看不順眼了。”
“他天天沽激虛名成一個道貌岸然的尚書大人,還處處朝廷之上針對我沈家,私下更是使絆不停,他以為我們沈家是好欺與的。”
沈棠近看到他這樣,不自覺有點好笑,他的親弟弟如今也會做出如此令人想不到的事情。
“你做這種事,王家不會發覺?況且王寶成一直在朝廷上與我們為敵,他出了這種事,又怎不把引子牽扯到我們沈家來?”
沈墨辭聽他這樣說,便是笑了笑,一副胸在成竹的樣子,對他道:“哥,我既然做了,便是想好了對策。”這句話說完,便對沈棠近一一分析道,
“從他在朝廷之上拉攏老牌官員對付我沈家時,我便不相信王寶成這種人真是孝順愛妻的人。在你想着辦法如何在苛捐雜稅,貪財圖利上找到對方證據時,我便從他偽造的好丈夫形象上動手。”
“我前幾日易了容去滿春樓裝作客官觀察老鴇的接客動作”,還沒說完,沈棠近就忍不住捏起他的耳朵小聲低吼他道:“你去了青樓?!有能耐啊你!”
“啊,哥..哥!.你聽我說完,這都是計謀,...計謀!”說完話,沈棠近送下手,用手指了指他的腦袋,忍着氣,咬着牙道:“繼續說!”
沈墨辭護着他的耳朵道:“我發現老鴇每日下午卵時便會去三層樓閣。於是我收買了一個長的不錯的小女子,讓她去老鴇面前搏個臉,爭個寵,我告訴她,只要她能去上三樓閣房裏服侍,並且把服侍人的特徵告訴我,我就能幫她贖身。並讓她守口如瓶,以她的命做要挾。”
“嗯,然後呢?”
“然後,她果然很受用,也很有能耐。等她服侍完后,我便去找了她,可是她寧願死都不願說,我便有了八分確定,於是我便試探她說‘那人是不是長的很好看,三十多歲年紀,喉嚨上有顆痣?”
“呵,小丫頭好騙得很,她果然亂了定力,求我放過她,這時我便確定那個人就是王寶成。於是我便讓人偷偷把老鴇要去熏的合歡香換成了迷魂藥,等送去女子服侍之後,起了藥效后便讓人把他們偷偷從後窗背去王府次房,加了點合歡的藥劑,第二日自會讓王夫人看見。”
“我還讓人模仿了柳凌的字跡,給王夫人傳了一封信,告知她發現了王大人通姦的姦情,她明日便會知曉。”
“柳凌是王夫人的堂弟,在官場上品級較低,但受王夫人的好處,監視着王大人的不軌之舉。王夫人生性多疑,但一晚上沒有等到他夫君回府,自然也就在第二日翻遍了全府,捉姦在床。”
沈棠近皺起了眉頭,道:“王寶成事後肯定會懷疑有人陷害他,萬一把矛頭指向我們呢?”
沈墨辭笑了笑,隨意地搖了搖手裏的摺扇,站起身來對沈棠近道:“哥,他已經沒有時間來找我們麻煩了。我追查他在青樓的行蹤,同時還查到他在外面養了外室,王寶成是如何坐穩他的孝夫的名揚?還不是他與王夫人至今沒有子嗣,始終對他的妻子不離不棄,不娶外妾?”
沈墨辭嘖了一聲,嘲笑的道:“要是讓他夫人知道他不僅嫖妓,還有外室和孩子,那王寶成還能在柳家自處嗎?又如何在朝廷,在百姓面前立足?”
沈棠近聽到這,眼神里充滿了讚賞,笑着拍了拍他,對他道:“我還從來沒想到竟有這麼一天,我會在官場上被我這紈絝弟弟所助。”說完,便嘆了一聲氣,“不過,日後做事還需小心謹慎些,官場水有多深,你還是不要冒險踏足為好。”
這時,外面的侍衛常川突然進來拱首急忙地對沈棠近道:“大公子,二公子,不好了,大人突然病重了。”
沈棠近和沈墨辭對視一眼,心中沉重不堪,表情僵硬,連忙地去主院看望沈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