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許你一場大雨
村長送出的星辰石太過寶貴,秦修也不想欠人因果,便想了這個降雨的法子用作報答。
而隨着秦修話音落下,院落中卻陷入寂靜,枝頭的蟬兒叫的更加響亮。
一場雨對現在的程家村意味着什麼,大家心裏都很清楚。
就在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卻是那老程發話了,“屁的術法,你要是能喚來風雨,我當場給你磕三個響頭。”
秦修對此不置可否,不急不慢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袖一揮,朝天空呼喊道:“風來!”
眼見書生表情嚴肅,衣袖揮的很有氣勢,村民們心都跳到嗓子眼,紛紛抬頭張望,卻見頭頂的大樹紋絲不動。
頭頂烈日依舊高懸,陽光刺的人睜不開眼,大地一片寂靜,只有令人生厭的燥熱,沒有半點風聲。
枝頭的蟬叫的愈發響亮,好似在嘲諷揮袖向天的書生。
老程冷笑連連,正要開口駁斥,卻聽耳邊響起孩童的呼喊聲,“風,風來了!”
一個孩童指着大樹,只見樹葉搖動着,狂風吹的樹冠搖擺,灑下大量的枯葉。
人們紛紛抬頭望去,只見天光逐漸灰暗,如墨似的烏雲把刺目的烈日遮蔽,天地間有了幾分涼意。
枝頭的蟬像是被掐住脖子,聲音愈發的小,最後消散在狂風中。
眼見天空烏雲匯聚,低垂的鉛雲好似伸手就能觸摸,但過了好半晌,天空卻沒有半滴雨水灑落。
人們立刻有些擔心。
秦修端起碗,大口喝着女兒紅,隨後看向眾人笑道:“方才聽你們說井中水乾涸,諸位可想知道原因?”
“恩人知道?”村長來了精神,若是能尋回水源,或許就不用離開家鄉,他振奮無比的說道:“求恩人幫我們找回水源。”
“可以。”秦修笑吟吟的放下碗,目光如電的看向院落外,旋即右手忽然一招。
轟!
一頭丈長的青鱗巨蟒破開大地,驟然衝上天空,其雙眸完全化作血絲,還在瘋狂的掙扎着。
而在其眉心位置,正有道黃色符籙如活物蠕動,正是秦修的傀儡符。
其腹部圓滾滾的足有水桶粗,掙扎時偶爾會噴出水柱,在天空散落成晶瑩的水花。
村民們望見這頭大蛇,紛紛下意識的後退,傳出驚恐的呼喊聲音。
“便是此物把你們的水喝乾,它應該是神婆的手下,這是來報仇了。”秦修五指猛然握拳,那青鱗巨蟒炸成漫天血霧。
他以靈力引動血霧,將其甩向天空的烏雲,道:“小生便以這畜生做引,還諸位一場大雨。”
赤紅的血霧倒卷天空,烏雲中頓時有雷霆轟鳴。
啪嗒!一滴雨打在老程眉心,微微有些發涼,他立刻濕了眼眶,望着那連成絲線般的雨幕。
“雨,好大的雨!”
斜飛的雨絲呼嘯而來,天地間頓時雨霧迷濛,人們站在暴雨中,被淋成落湯雞,但臉上卻都洋溢着喜悅。
村長興奮的丟了拐杖,伸開雙臂擁抱雨水,大笑道:“七個月,整整七個月沒下雨啦!”
濃郁的雨幕瀰漫視線,大雨落在房檐上,落地樹葉上,落在水窪中,奏出此刻獨有的曲子。
微風變得冰涼,空氣里有泥土芬芳。
院子外捧着碗望天的孩子接滿了水,敞開肚子喝了個痛快,身旁的大黃狗追着自己的尾巴,興奮的在雨中繞着圈。
大雨足足下了半個時辰,村民們從家中取來鍋碗瓢盆,還有漢子搬出水缸,將所有能裝的容器都盛滿了水。
眼見天空放晴,人們臉上也是露出笑容,先前的憂傷完全消失。
噗通!
老程來到秦修面前,二話不說便跪倒,撲通撲通磕了三個響頭,感激道:“先前是我不對,衝撞了恩人。”
“無妨。”秦修伸手一抬,老程便被無形的力量扶起。
他看了眼面色紅潤的村民們,朝村長抱拳道:“此間事了,小生也該上路了。”
“怎麼走的如此着急,不如再村中多歇息幾天。”村長聽着秦修的話,神情有些詫異,旋即便是化作不舍。
“倘若沒有恩人,我們還在受神婆欺辱,說不得便要背井離鄉。”
他的話引得周圍人連連稱是,經過這場大雨,人們已經把秦修當做活神仙,再生父母一般的存在。
此刻聽得秦修要走,心中多是不舍。
秦修背起書箱,拿了柳枝,笑着對眾人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有緣自會再相見。”
說罷,書生闊步邁出院落,就見天邊有一挂彩虹。
“恩人,我們還不知道您的姓名。”村長急忙領着人們追出村子,但無論如何都追不上書生。
人們大失所望,紛紛嘆息不已。
卻在這時,只聽有人猛地喊了聲,“你們快看田裏!”
眾人紛紛側目,只見碧綠的水稻如波浪氣氛,金黃的稻穗壓低了頭,在陽光下泛着光澤,空氣里傳來清新的稻香。
啪!有人抽了自己一巴掌,驚喜的發現這並不是夢,痛哭流涕的喊道:“當真是活神仙啊。”
程大郎沒說話,噗通跪倒在地,把頭埋在地上,許久沒有抬起,臉上早已掛滿了淚痕。
身後的的村民們皆是跪倒,朝着書生離去的方向長跪不起。
……
三日後。
殘陽如血,把秦修的影子拉的很長。
書生邁步走在細雨中,望見遠方那座宏大的城池,迷濛煙雨的猶如面紗,遮住了這座城的面孔。
他疲憊的眼眸中有了神采,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笑道:“聽說江城以酒聞名天下,其次便是各式各樣的美食。”
“不過,首先要找到七叔才行。”
七叔原名柳章,聽說是江城裏有名的捕快。
當年他追尋凡人到大河縣,雖然將人犯抓住,卻也不小心重傷,幸虧得到老爺子救治,這才保住性命。
也正是因為救命之恩,七叔便給了老爺子半塊玉佩,言明只要有人拿着玉佩找他,必然全力相助。
秦修此去白鹿書院求學,便打算在七叔家中借宿。
“也不知七叔是個怎樣的人。”秦修抖了抖柳枝,挑了挑劍眉,道:“不會像話本故事裏那般,給我半個大餅就讓我滾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