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項目之爭
“圖紙?”我再一次出聲,話里的疑惑已經使一屋子的股東都逐漸開始提心弔膽,我轉頭看向父親,只見他沉着面容,沒有表情,只靜靜地看着我的舉動,也不說話。
“周總,你是說,圖紙有問題?”我幾乎笑出了聲,這時我看到周文川的表情變了一變,但又隨着我下一句話露出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這個摘星塔可是上水鎮項目的重中之重,怎麼會有問題呢?”
“寧總,雖說我這話也只是猜測,但仔細想想,也不無道理吧?”我越是否認他的猜測,周文川就越要讓我相信,大概,他是想要我順勢從謝君宴的手中拿下這個項目,那麼,以他手裏的底牌,再從我手中拿到這個項目,對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至於他為什麼認為我會去拿謝君宴手裏的上水鎮項目,大概是因為,謝君宴,身為謝家人,卻從不甘於屈居任何人之下,當然,包括我,當年唯一沒有受到波及的謝家的表小姐。甚至上水鎮的項目,我在他那裏連插手的資格都沒有。
而上位者,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這種近乎挑釁的行為。
“周總的擔心,倒也說得過去。”我點點頭,此時,我深刻地感受到了來自側前方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的壓迫感,但我依舊頂着壓力,繼續笑道,“總是要給周總個說法,不然周總這樣擔心,倒是我們的罪過了。”
“寧總言重了,我只是擔心謝總那邊出了問題卻自己擔著,倒不如說出來一起解決。”周文川顯然注意到了我說的“我們”,大抵在他眼裏,我在盡最後一份力,拉攏謝君宴。但他沒放在心上,因為我這樣的年紀和手段,在他那裏,當然是不夠看的。
我其實已經不敢再說下去了。
謝君宴的神情屬實是讓人心驚,而周文川還在步步緊逼,他甚至要求直接看摘星塔的設計圖紙。
“謝總,這圖紙你遲遲不願意拿出來,我們實在是不放心啊。我們也不是說現在就要看,可是,你總得給我們心裏一個底吧。”
“謝總,周總話都說到這兒了,這圖紙不會真的有什麼問題吧?”在周文川的一連串發問之中我又突然開口,目光和謝君宴的撞到一起。那一瞬間,彷彿兩把利劍的劍鋒飛快地撞到一起,擊起冷色的光,雙方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那一瞬間,或許周文川已經看到了周家拿下上水鎮項目的光輝時刻。
“可是,我們不是才一起看過這份設計圖紙嗎?”我從懷中的文件夾中抽出一張圖紙,一手持之,磊磊光明。一時間,整個董事會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我身上,準確來說,是聚焦在我手中的圖紙上。
“怎麼可能……”周文川大驚,急忙又將剩下的話吞回了肚子裏,伸手就要來拿我手裏的圖紙。我輕輕一晃手,躲開了他的動作,徑直向父親走去,將手中的圖紙遞給父親。父親會意,喊來公司重用的建築設計師。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年輕的男人走進來,在父親的示意下,我將圖紙遞給那個男人,一時之間,董事會的目光又全部集中到了他和他手中的圖紙上。巨大的壓力之下,那個年輕的建築設計師目光灼灼,面色沉靜,對我父親頷首道:“董事長,我需要一些時間。”
父親點頭,揮手示意他退下。
“君宴,我本來沒打算讓寧靜參與這個項目,就是怕你不好施展拳腳,只是沒想到你與寧靜這麼合得來。”父親笑道,又看着我說道,“既然如此,寧靜,你就跟着君宴一起吧,記得多向君晏學着點。”
“好的,董事長。”我笑眯眯道。
我回頭朝謝君宴微微一笑,謝君宴抬頭,先後對上我和父親的視線,略微有些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來。
出了董事會,我領着明月心情愉悅地向外走。明月回憶着剛才謝君宴面色陰沉的樣子,心有餘悸道:“寧總,不找謝總解釋一下嗎?”
解釋?
我笑着回頭,正要說話,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我,是謝君宴那個長相貌美的秘書:“寧總要是有時間,我們謝總想請您去辦公室喝一杯碧螺春。”
我笑着點點頭,小聲對明月道:“這不是來了嗎?”
而明月照例被那小秘書攔在了門口。
“看來謝總是想單獨和我談談?”我沖小秘書挑眉。小秘書神色不變,淡淡笑道:“許是謝總想與您表兄妹之間敘敘舊,總是不希望外人在的。”
聞言,明月倏地變了臉色。
我安撫地拍拍明月的肩膀。
門關上,我走近落地窗前的背對我站着的男人。離他還有幾步的時候我站定:“謝總下次還是換個理由把我的秘書攔在外面吧,表兄妹……都隔了幾代了。”
“寧總難道不是想藉著我們之間的親緣關係做文章,插手這上水鎮的項目?看來是我小人之心了。”前方的男人身子筆挺,聲音透着淡淡的肅然和冷意。
說我小人之心。
我不由笑了。
“謝總沒想錯。”我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謝君宴身側,看向窗外車水馬龍的景色,“我的確是想加入上水鎮的項目中,但說插手,未免過了些吧。”
“寧總覺得過了嗎?”謝君宴鑽過頭來,在那雙深色眸子的注視下,之前在董事會那股熟悉的壓迫感重新撲面而來,但此刻,我不需要再表現得力不從心的模樣。我直直地迎上那帶着強烈的侵略性的眼神,笑了:“究竟為什麼停了這項目,謝總真當我不知道嗎?”
“你什麼意思?”
“上水鎮停工這麼多年,連當年和這個項目毫無關係的周文川都猜到是圖紙出了問題,摘星塔,可是這個項目的重中之重,絕不能出任何差錯。我不信以你的能力,查不出問題出在哪兒,你既然都找到了當年的總設計師,為什麼沒有拿到圖紙?”
謝君宴緊盯着我,目光灼灼,帶着濃重的探究和警惕:“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知道這個項目是你父親臨終前交給你的。”談到謝君宴的父親,我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都隨之一變,隨後更為謹慎,我沒理會他,望向窗外,“你的父親一生忠於謝氏,我很感激他。但是謝君宴,正如你心裏想的那樣,我不能代表謝氏,你也不用把你那些抵觸情緒放在我身上。”
“我寧靜,沒有強迫強者臣服於我的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