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無限流完
168
童歲很少會主動靠近裴響,更別說做出親密的舉動。
被親的臉頰明明沒有留下痕迹,卻像是火燒一般的滾燙起來,似乎還可以聞到靠近時殘餘的香氣。
裴響站在原地發愣片刻后,傻兮兮地笑了起來。
童歲拿了衣服去洗澡,出來之後,他的視線放在了房間的門鎖。
現在還沒有到熄燈時間,太過招搖了,他打算晚點再試試蕭深給他文件里的密碼是否能打開門。
熄燈之後。
裴響睜大了眼睛,聽到童歲的方向傳來悉索的聲音,他呼吸不由地急促了些,默默把床挪了一個角落出來。
但童歲並沒有過去,而是去到門前不知道在幹什麼。
只聽見滴滴滴輸入號碼的聲音響起。
裴響緊張地坐了起來,只聽見噠的一聲,病房的門打開了。
童歲就站在門前,沒有想到居然一試就試開了。
“你要走嗎?”
裴響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童歲回過頭,就被一雙有力的手給抱住了,裴響緊緊攬着他的腰,從背後貼着他,將他整個人都圈在懷裏。
他的動作十分有佔有欲,聲音輕顫,“不要走,不要走……”
童歲輕聲道:“我帶你一起走。”
“不要,我不走,”裴響的呼吸亂了節拍,熱熱的氣息往他的側臉和脖頸灑下,“你說了要陪我一起睡覺的,不可以走。”
“出去也可以睡覺。”童歲道:“我給你找一張比這還大還軟的床,好不好?”
“不行,”
裴響對離開這裏很抵觸,就算是這兒給他帶來了無限的痛苦,但在心裏還是把這兒當成了依賴,“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童歲猶豫地看了下已經打開的門。
“好吧,我不走了,”童歲無可奈何地妥協了。
“真的嗎?”
裴響期待地看着他。
童歲嗯了聲,把門合上,“不走了,回去睡覺。”
裴響興奮地跑向床,將床大半都讓給童歲,看着自己半邊身子都快要掉下去了還混不在意,他拍拍床,“不擠的。”
童歲躺下后道:“你可以過來點。”
裴響有些猶豫,怕擠着童歲只敢往前挪一點點。
兩人之間還留着很大的縫隙。
童歲道:“這樣睡不着,風全部鑽進來了,太冷了。”
“那、那……”
裴響着急又不知所措,害怕童歲覺得不舒服又想要離開這兒。
童歲道:“你剛才不是抱得很緊嗎?那樣就挺舒服的,很暖。”
裴響這次沒有猶豫,立刻抱緊了,下巴抵着童歲的肩膀,身上熱熱的體溫傳來像是一個會自動發熱的暖爐般。
童歲閉上了眼睛。
算了,就多待一天,反正明天也可以走。
懷着這樣的念頭,他閉上眼睛睡著了。
裴響卻於黑暗中睜開了眼睛,黑霧瀰漫在整個療養院的上空,將月亮遮蔽得嚴嚴實實,像是即將迎來一場大雨。
“為什麼一定要離開呢?”
裴響張嘴,尖銳的牙齒細細地蹭着童歲的脖子。
童歲不太舒服地皺了下眉頭。
“為什麼非要和其他人一樣離開這兒?為什麼要離開我?”
一記驚雷落下,嘩啦啦的大雨砸在陽台的欄杆上噠噠作響。
空氣裏帶着潮濕和泥土的味道。
氣溫降低了幾度,一場磅礴的大雨整整下了一個晚上。
--
第二天。
童歲醒來的時候被忽然降低的氣溫冷得打了個哈欠。
他看向窗外,雨還沒有停,霧氣蒙蒙的一片。
雖然天氣不好,但連續兩天都沒有碰到那個髒東西了,童歲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他走進衛生間洗漱,低頭時隨意看了一眼鏡子。
自己身上好像有什麼東西。
童歲撥開病服的領子察看。
雪白的皮膚上帶着顏色鮮艷的吻痕和咬痕,他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眼花了。
他往前湊了一點,用手指搓了搓那印記,瞬間紅得像是能滴血。
這痕迹看起來無論如何都不像是兩天前的。
童歲回頭,看向房間裏在笨拙疊被子的裴響。
一個念頭從心底升起。
他眯了眯眼睛,最後什麼也沒有說,默默把衣服整理好。
--
童歲走進活動室,看到溫簡和蕭深還在時,其實是有些意外的。
他以為這兩人應該也會在昨天晚上離開才對。
溫簡和蕭深也意外地看着他。
溫簡壓低聲音,“你昨天也遇到那鬼打牆了?”
“鬼打牆?”童歲搖搖頭,“我昨天沒有出門。”
“幸好你沒出來。”
他們走到一半下大雨不得不折回來,沒想到半道上又遇到鬼打牆,淋了大半宿的雨。
溫簡說著打了個噴嚏,“也不知道是倒什麼霉了。”
三人商量着,要是沒有下雨乾脆今天晚上就一起走了。
童歲點頭同意。
只不過裴響那邊他可能還得做下心理疏導。
童歲回頭,發現向來喜歡跟着自己的裴響居然不在活動室里。
“嗯??”
他四下找了一圈還是沒有看見。
而另一邊的雜物室,只聽見碰的一聲,幾名身材高大的病人將裴響推搡在地上,揚起一層厚厚的灰塵。
“別以為你小子老是在那少爺的身邊就了不起了,你不過就是一條狗。”
那人說著上前用力扯住裴響的衣領.
裴響的目光緊緊盯着遠處,像是一個任由控制的木偶。
他斜眼看着掉在一邊的玻璃汽水瓶。
橙色的瓶身上起着水霧,被地上的灰塵弄得髒兮兮的。
他的沉默讓這幾個人氣焰更加囂張。
其中一人抬腳把汽水瓶踢遠,“我聽說那小少爺很快就要出去了,以後沒有能罩着你,”
那人笑着,伸手拍了拍裴響的臉,“你以後還是乖乖跟我們做朋友吧,心情好就少揍你兩頓。”
朋友……
裴響的眼睫眨了下。
腦海里浮現出那張雪白漂亮的臉,輕撫着他的發頂緩緩道:“他們可不是你的朋友,朋友之間也沒有這種玩法,只要你覺得不舒服了就要拒絕,要反抗知道嗎?”
裴響的眼神慢慢聚焦,抬起手,一把將眼前的人掄了出去。
砰一聲巨響。
那人撞在雜物后重重摔在地上掙扎。
其他幾人都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到了,他們沒有想過從來任打任罵的裴響居然敢反抗。
裴響站起來,身形像是一座山。
幾人咽了咽口水有些猶豫,“你瘋了嗎?敢動手,以後所有人都不會和你這個傻子玩!”
裴響的身形一晃,瞬間就來到說話的人面前,他抬手掐住對方的脖子,比平常人多了幾分遲鈍的眼睛裏執着道:“不是、朋友……”
他的手勁像是一把鐵鉗,眼看着就要把人生生掐死,剩餘的幾人連忙拿起雜物間裏的桌椅棍棒,朝着裴響的身上襲去。
隨着幾聲悶響,他們手裏的武器一個不落地都擊打在了裴響的身上。
其中一根棍子更是直接砸在了頭上。
只見一抹深色的血跡從裴響的發間緩緩往下淌。
見血了。
要說這幾個人是嚇唬嚇唬傻子還有膽子,真要鬧出點什麼事,一個比一個慫。
他們丟掉武器就想往外跑。
只是還沒有跑出去幾步,大門忽然碰的關上。
幾人推搡着,但是無論他們怎麼用力,明明沒有上鎖的門就是推不開,像是被死死焊住了。
一陣莫名的陰風吹過。
幾人不由地轉過了身,原本那個天真好欺負的裴響不見了,眼前的裴響笑得一臉陰鷙。
裴響抬手抹了下額角的血漬,嘖了聲,“我可是挺喜歡這個殼子的啊,弄傷了怎麼辦呢……”
他說話間,一隻畸形醜陋的手從他的背後爬了出來。
幾人瞳孔頓縮。
“怪、怪物!!”
“不不不不、不要過來啊!”
--
童歲停下了腳步,似乎聽到哪裏傳來了聲音。
他循着聲音往前走。
一扇緊閉的門后,童歲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裏隨意的瞥了一眼。
他看到了裴響。
準確來說那人有點陌生,頂着一張他熟悉的臉但是完全不同的氣質。
童歲根本不需要猜測,那雙會在夜色里反覆折磨他的眼睛,這份神情他分得一清二楚。
想到這兩天自己投懷送抱的行為。
他默默捏緊了拳頭,沒有理會裴響在裏面砍瓜切菜的動作,而是默默轉身離開了。
童歲回到活動室,溫簡往他身後望:“嗯?裴響沒有回來,你不是去找他了嗎?”
“他沒事。”
童歲坐下后想了一會兒,然後笑了一聲。
他怎麼會那麼久才認出來啊……
大概是被裴響平常表現出來的純良無害給影響到了,才會相信他和這個副本boss毫無關係。
而且他居然也就讓裴響耍了自己這麼久。
想起這段時間自己的焦慮和擔心,童歲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傻子。
這筆賬得要回來才行。
過了一會兒,裴響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身上乾淨的看不出發生過什麼,走到童歲旁邊,隨手將手裏的飲料放在桌面上。
“給我的?”童歲轉過頭,身體往前湊了一點道:“打開,我要喝。”
他的距離把握得很好,介於曖昧和疏離之間,身上的香氣像是小鉤子般勾得人心痒痒。
桌面上冰鎮過的汽水瓶子外面冒着細密的小水滴,但完全比不過裴響臉上緊張的汗珠,
裴響遲鈍地回答,“臟、髒了。”
“我不介意啊……”
童歲說著翹起嘴角,像是裝了一壺陳年美酒般讓人醉醺醺。
裴響只覺得腦袋昏沉,喉嚨發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拿起了汽水瓶用自己的衣服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邊,打開了瓶蓋。
隨着氣泡的升騰,一股橙子的味道飄了出來。
童歲低頭,柔軟微涼的指腹覆蓋在他的手背。
裴響抖着手,差點瓶子都拿不穩。
平時兩人也少不了會有肢體的接觸,比這更加親密的多了去了,但又和現在的感覺不一樣。
童歲的長相原本就屬於很出眾的那一類,皮膚白皙無瑕,湊近了會發現無論是眉弓和鼻樑的銜接,或者是眼尾自然上揚的弧度,無處不動人。
他只要是願意主動湊近一點,便沒有人能夠拒絕。
裴響情不自禁地再次咽了咽口水。
童歲就着裴響的手喝了幾口,將他的唇潤濕后多了一層薄薄的水膜。
看起來就很好親。
“你很渴嗎?”童歲睨了一眼他上下滾動的喉結,“剩下的給你喝吧。”
他說著坐回了原位。
裴響的手心不知道是被汗打濕還是瓶子上的水汽,他痴痴地拿起童歲喝過的瓶子對着咕嚕咕嚕將剩下的半瓶喝完了。
橙子汽水的味道有些甜膩。
童歲靜靜地望着他。
換作是以前他絕對不會做出帶着曖昧的行為,現在他想要看看到底要到怎樣的程度,他才會露出真面目。
--
夜晚。
童歲和裴響回到病房,他撩撥了一整天裴響,看着人紅着臉的模樣心情很不錯。
只不過他想要看到的畫面還沒有出現。
他並沒有急着離開,而是進衛生間裏洗了個澡。
裴響獃獃地坐在床上,耳根還有些泛紅,完全被欺負得沒有還手之力。
他緩緩抬手摸着自己的胸口。
咚咚咚的心跳的很快,只因為童歲對他態度的轉變。
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但是不影響他無法遏制的喜悅。
不一會兒,衛生間的門開了。
帶着熱氣的香氣往裴響原本就不太清楚的腦子裏鑽,他紅着臉抬頭,在看到童歲時心跳的節拍再次被打亂。
童歲頭頂的濕發全部捋到了後面,只有鬢角落下幾縷碎發,沒有遮擋的臉完全讓人無法挪開視線。
裴響整個人釘在原地,連眨眼都捨不得。
“裴響,你喜歡我嗎?”
童歲說著緩緩走近,膝蓋壓在裴響的腿邊,雙手將他的臉捧了起來,柔軟的指腹輕輕蹭着他的耳垂。
這樣居高臨下的眼神讓裴響感到新鮮又羞臊,心臟狂跳不止,他可以輕易地脫離桎梏,卻甘願成為池塘里游弋的一尾魚。
“耳朵紅了。”
童歲說著壓低身子,偏軟的聲音在裴響的耳邊響起,像是一根羽毛般輕撫,“耳朵是身上很敏感的地帶,表面有很多神經分佈。”
童歲不動聲色地觀察着裴響,看到他的眼底像是被投入般泛起了層層的漣漪。
他嘴角翹起。
換作是之前的晚上,只有他被摁着沒法動彈被欺負的份,現在好不容易找回了主場。
童歲在他的唇上輕點了下,“想要親親嗎?”
裴響點頭。
“身上的傷痕是怎麼弄的?”
童歲看着那些沒有被衣服遮擋的青紫瘀痕。
他看到了裴響打架的過程,不過想要聽他親口承認。
裴響搖搖頭,又是一副乖巧無害的模樣,如果不止親眼見過了黑霧和他融為一體,童歲都不會相信他是裝的。
童歲道:“你不說的話,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他想要起身卻被抓住了衣角。
裴響抿了抿唇小聲道:“他們、欺負我,”他說著連忙又補充道:“不過,不過我反抗了!”
當然反抗了,還差點把那幾個人給嚇死了。
童歲道:“你可以親我了。”
裴響急切地往前湊,碰上童歲的唇時卻動作輕盈,大概是不太明白為什麼忽然允許這樣的親密動作。
他貼着唇仔細地吻了一遍,又看了看童歲的表情。
一旦得到了許可,內心的野望就會瞬間生根發芽。
童歲的後背抵着床,張開嘴回應了對方一個生澀的吻。
裴響像是受到了鼓舞般熱烈地回吻,比起纏綿更像是索取,想把他整個人融進自己的血脈里。
有些事情依附於本能,並不需要教學。
童歲喘着氣,眼睫濕的像是被打濕的雨林。
他抬手,雪白的指間埋進裴響的發間,手指用力往後扯了扯,像一道生硬的休止符。
裴響吃疼,抬頭看他,眼睛裏的澄澈已經被浮動的慾念取代了。
童歲歪了歪頭,“你還要裝多久呢?”
裴響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講什麼。
童歲道:“每天晚上要我弄你,現在就不承認了?”
氣氛被他的一句話打散。
裴響的眼底慢慢浮動出那團熟悉的黑霧,整個人的氣場瞬間改變,剝離了表面無害的偽裝,重重地吻了上來,近乎啃咬着他的唇。
淡淡的血腥氣瀰漫,裴響眼底的偏執和瘋狂如化實質。
“你怎麼知道的?”
他粗糙的指腹蹭着童歲白皙修長的脖頸,脆弱的彷彿稍微用力就可以折斷。
童歲沒有回答,眼睛帶着笑意像是一方月牙,對於裴響而言又是一劑猛葯。
砰砰砰。
這具軀體總可以給齣劇烈的反應。
“你不是喜歡那種單純的小孩嗎?”
裴響說著一半的身子幻化成醜陋畸形的怪物,企圖從童歲的臉上看到厭惡或者害怕的表情。
複雜的心情像盤結的藤蔓扭成了一團,內里照不到陽光的部分早就已經腐爛了。
逃跑,尖叫,恐懼。
他早就已經適應了這些反應。
在這個虛幻出來的世界裏總是會闖入些不速之客的靈魂,寄生在別人的軀體上,匆匆而過,攪得天翻地覆然後離開。
然而童歲單手撐着身子起身,另一隻手輕柔的撫上虛無的黑霧。
他湊近落下一吻。
像是天邊皎潔白皙的月光落在了無聲沉寂的海面。
“不,我都喜歡。”
輕盈的吻讓裴響的靈魂都跟着震顫,如同被烈火灼燒,黑霧涌動扭曲發出噼啪的聲響。
另外半邊的人形外殼岌岌可危。
童歲被奪走了呼吸,當他快要窒息的時候,對方會渡過來空氣,但卻捨不得結束這個吻。將他的唇瓣和口腔每一處都反覆吻,彷彿要把他打上專屬於自己的印記。
“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哄我呢?”裴響的手指捏着童歲的下巴,“你明明這麼想離開這兒。”
童歲張着嘴喘氣,腦袋有些昏沉地望着裴響。
褪去那層偽裝的外表后整個人都帶着危險的氣息,明知道危險卻有着完美的外表。
童歲的嗓音有點啞,“熄燈之後,和我一起走吧。”
“果然你也想要離開這裏,”裴響的指腹磨着他的下巴,細膩的皮膚紅了一小片,“從這裏走出去的人,都會消失在這個虛擬世界。”
“你也想要擺脫我吧。”
他說的消失應該是完成了任務,所以脫離。
童歲掙扎着,“我和那些人不同……”
“別亂動,既然你想要離開,就把熄燈前的時間都留給我吧。”
裴響的吻落在童歲的唇上,輕易地撬開了緊閉的牙關,纏綿宛轉。
平靜的海面下涌動的亂流將水面上的月亮揉碎。
……
童歲睜開酸澀的眼睛,頭頂的燈光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暗的。
裴響湊近後頸濕熱的吻。
童歲回頭,“你要去清理一下嗎?”
“不用,”裴響垂着眼睫,“我喜歡你的味道。”
童歲疲倦地嗯了聲,再次合上了眼睛眯了一會兒。
他和溫簡蕭深約好了今晚一起出去。
睡覺肯定是睡不成了,童歲穿好衣服爬起來,剛才消耗了他差不多全部的體力,現在動動手指都覺得酸。
“你要走了嗎?”
裴響坐起來,深深的望着他試圖壓制那份暴動的煩躁。
他要用什麼把人留下來。
要不用一些強制的手段吧,反正這對他而言舉手之勞。
童歲糾正道:“是我們一起走。”
--
蕭深和溫簡在走廊上等了一會兒,終於看到童歲走了出來。
不過他背後還跟了個人。
蕭深皺起眉頭,“你帶着他幹嘛?他是NPC,帶他出去也沒有任務獎勵。”
他的話讓裴響冷下臉。
溫簡連忙扯了扯蕭深,“童歲,我們走吧,再等的話就趕不上計劃時間了。”
黑暗是最好的掩體,他們按着原定的路線不動聲色地前進。
這次很順利。
沒有遇到奇怪的天氣,也沒有遇到鬼打牆。
很快他們就到了最後一扇門的前面。
推開的瞬間,腦海中叮的一聲提示。
【已經成功完成任務,逃離療養院,玩家正在脫離副本。】
溫簡和蕭深的身影變成了數據流,在空中閃爍。
“童歲,出去之後過個好友。”
裴響眼底沉得看不出情緒。
他抓緊了童歲的手,他屬於這個世界,只能看着童歲離他遠去,去到永遠都無法再感知到的地方去。
過了一會兒。
微風吹過,已經不見溫簡和蕭深的身影了,而童歲依舊站在原地。
裴響半晌沒有反應過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怎麼不走?”
“我說了,我和那些人不同,”童歲沿着療養院外的馬路往外走,“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警告,副本boss脫離原本區域。】
【警告!請立刻返回!否則將被程序抹殺!】
裴響的腦海里響起尖銳刺耳的提示音,他腳步微頓。
童歲轉頭。
“怎麼了?”
“沒事,走吧,”裴響握住了童歲的手,走在霧色沉沉的馬路上,“你要帶我去哪裏?”
“先打車去我那換身衣服。”
夜晚的車輛稀少,童歲身上沒有手機只能往前一直走碰碰運氣。
不知道走了多久,裴響腦海里的警報聲忽然停了。
【副本boss已脫離程序,副本‘安康療養院’自動封存凍結,不再匹配玩家進入。】
像是一直牽動木偶的線終於斷開,裴響有了剎那的茫然,當他把視線落在身側的童歲時,迷茫和不安消失了。
如果有童歲的存在,那麼外界似乎也沒有那麼糟糕。
童歲剛找到一輛順風車,司機看着他們的精神病服猶豫了一會兒,大半夜的怎麼看都很反常。
但童歲還是通過刷臉強行上車了。
他報了個原主的公寓地址。
系統:【檢測到本世界劇情線發生了重大改變,您已經順利完成了本世界拯救反派裴響的任務。
接下來的24小時,您可以選擇立即脫離這個世界還是繼續生活到生命自然耗盡。】
童歲似乎沒有聽到這聲提示,系統也早就習慣了他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車停下后,被門口的保安攔了下來。
童歲雖然在療養院裏待了一段時間,但那頭紅髮的記憶點十足。
保安連忙放行。
送到樓下后,童歲和好心的司機交換了一下號碼,等會去就把錢結給對方。
回到公寓后,童歲推開門。
因為一段時間沒有人住少了點人味,但是有阿姨定期的整理衛生,直接住人是沒有問題的。
童歲走到房間的柜子裏找到備用機,打開登錄社交軟件后,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無數的消息蹦了出來。
都是原主平時交往的朋友。
童歲點開了其中一個人的聊天界面。
[出來喝酒]
[?不會真的被抓走了吧?]
[你在哪,回個信!]
童歲低頭打字,【在家。】
對面幾乎是一秒就彈了個語音通話過來。
童歲接通。
他聽到了對面嘈雜的環境音,應該是在夜店之類的場所。
吳安道:“你到底怎麼回事啊,所有人都傳你被那個私生子和后媽關瘋人院去了。”
“是真的,剛跑出來。”
吳安冒了一句國粹,“真的是太魔幻了,不過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個私生子弟弟傷了人,現在準備蹲大牢。”
“我知道,”童歲話題一轉,道:“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家好像是做主流媒體和電視台的吧。”
“是啊,怎麼了?”
童歲拿出一直放在口袋的u盤道:“我這裏有點料需要借你的手幫忙發表。”
“沒問題,”吳安道:“我把地址發給你吧。”
掛了通訊之後,童歲轉頭看到裴響正好奇地在他的房間裏看來看去。
對於他而言,外界所有的東西都是新鮮有趣的。
童歲打開衣櫃,拿了兩套衣服出來。
“換上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裴響看着他手裏的休閑款西裝,有點猶豫,但還是接過去換上了。
平時童歲只見過他的穿那套病服,等換上西裝后,將他的優點全部都強調了出來,優雅又矜貴,舉手投足都吸引人的眼球。
童歲滿意地點點頭,開着跑車來到了吳安的地址。
是一家檔次挺高的夜店。
童歲和裴響就像是兩道十分亮眼的風景線,幾乎一走進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止女生,男人的目光也同樣炙熱。
裴響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環境,他緊張地抓住童歲的小臂,警惕地看着每一個別有用心的人。
童歲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吳安於人群中朝他們揮了揮手,“這裏!”
童歲帶着裴響走過去。
吳安和幾個富二代坐在一起,桌上還放着沒喝完的酒。
見他們來連忙騰了位置出來。
“你電話里說的都是真的啊,”吳安給他遞了杯酒,然後看向童歲旁邊的裴響,“這位是?看着有點眼生啊。”
裴響冷冷瞥了他一眼,強大的氣場壓得幾個人都有點發憷。
“療養院裏帶出來的。”
吳安笑了聲,“你別開玩笑了,療養院裏都是些精神不正常的瘋子啊……”他說著聲音漸小,“童少,我沒有不信你話的意思。”
但裴響看起來明明更像是那種有涵養的富家公子,怎麼的也不會和那種地方有關係。
童歲拿出u盤,“你看這個就明白了。”
幾個人借了夜店的筆記本電腦,湊在一起打開了文件。
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每個人的臉色都無比嚴峻。
他們雖然自由散漫慣了,但是還沒有丟失最基本的人性。
童歲對吳安道:“能報道出來嗎?”
吳安緊張的抿了抿唇。
他沒有想過童歲會給他來來這麼大一個猛料。
名單上面一個個的重量級名字,意味着這件事報道出來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也會帶來巨大的影響力。
他沒理由不要這個到手的獨家新聞。
吳安拔下u盤,“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這裏面的東西全部報道出來的。”
“嗯,那我先走了。”
童歲說著起身。
吳安叫住他,“好不容易出來了,不喝幾杯再走。”
“不了,你們玩吧。”
看着童歲帶着人走遠,幾個富二代面面相覷。
“你們有沒有覺得他出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看起來更靠譜了,人好像也變好看了……”
童歲剛想要走到門口,一個長相精緻的年輕男生紅着臉跑出來。
“那個,剛剛在那邊看見你,就覺得你是我喜歡的類型。可以加一下好友嗎?”
童歲還沒有給出回應,手臂就被裴響扯了一下,身體往那邊歪了過去。
一抹微涼印在他的唇角。
裴響吻着他的嘴角蹭了蹭,蔑視地看着那名男生,“你剛才說什麼?”
男生捂着嘴,“打、打擾了!”
從夜店出來的時候,裴響看起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童歲道:“怎麼了?”
“我不喜歡這種地方,”裴響道:“太多人想要搶你了,很礙眼。”
“嗯,那我們下次不來了。”童歲俯身替裴響系好遺忘的安全帶,“走,回去睡覺。”
--
第二天的新聞報道。
關於安康療養院的地下非法交易新聞橫空出世,造成了極大的社會影響。
很快療養院被關停,所有涉事人員都有了相應的處罰。
幾年後。
廢棄的療養院被神秘的富商收購,推翻重建,最後成為了一所福利院,免費收容和救治孤兒小孩。
--
裴響生於這個虛擬的世界,所有的程序都像是設定好的。
人來來往往一批又一批。
相同的是踏出那扇門,所有人都會消失,完成了所謂的“任務”。
他知道自己不能出去,一天又一天的重複着無味的日子。
直到程序再一次更新。
這一次的玩家中混着一個不那麼討厭的傢伙。
就算是他那副空殼,這個人也會愛惜,教他一些小事,像是有永遠都用不完的耐心似的。
偽善嗎?
他於夜色里悄然接近,原本恐嚇的心思在聞到靈魂上的香氣時頓住了。
後來,他和其他人一樣也想要離開。
明明已經習慣了所有人的離去,但是在這次裴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傷。
但是裴響沒有想到,他沒有和其他玩家一樣消失,反而牽着他的手切斷了副本的連結。
終於,這個世界再也不會有無謂的人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