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就在池魚感嘆之際,救護車來了。
店老闆扒着擔架床不肯走,指着池魚大喊大叫道:「不行,他必須跟我一起走,不能讓他跑了!」
店老闆邊說邊往地上爬:「他必須得跟我去,他不去,我的醫療費誰出?」
警察面露為難看向池魚,其中的一名警察已經知道了池魚、弓烽的身份,他們得罪不起。
可池魚一言不合,將人踢骨折,也是不對的。
他們兩人現在都是以警察的身份出任務,若打老人的事情鬧大了,肯定會對他們警察的形象有所影響。
弓烽也想到了這點,他朝前走了半步道:「我跟他去……」
池魚抬手制止赤練蛇後面的話:「不用,我去,你帶他們回局裏之前,先去遙申醫院做個全面檢查,以免吃那麼多病雞留下什麼後遺症。」
弓烽:「你自己可以嗎?」
池魚擺手道:「不就是醫療費嘛,我能應付。」
他要不是顧及自己身上頂着警察的身份,一定把這個黑心腸的人族打進重症監護室去。
店老闆見池魚主動上了救護車,才老實的躺在擔架上,可能是覺得有醫生、護士在,他有了底氣,嘴裏對池魚不停咒罵。
池魚聽他不停罵長輩,厭惡的皺起眉,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冷聲道:「你再敢罵一句,我會殺了你。」
他的聲音不大,卻輕易蓋過了店老闆的咒罵聲,話語裏的威脅之意明顯,嚇得店老闆愣了下神。
但轉瞬就是更大的叫罵,問坐在左右兩側的醫生、護士道:「你們聽見了嘛,他竟然威脅說要殺我,你們可要給我作證,如果我出現什麼意外,兇手一定是他!」
醫生和護士也在旁邊幫店老闆說話,什麼現在是法治社會,怎麼能把殺人的話放在嘴邊,你可不能有這想法,因為一點爭執把自己的一生搭進去不值得……
池魚被吵的很煩,餘光瞥到店老闆那得意洋洋的神情更煩,抬手朝他臉上揮了一拳:「吵死了。」
店老闆只感覺腦袋發懵,下一秒,鼻子裏流出兩股液體,他伸手去摸,看到手上鮮紅的血:「你……你當著醫生的面竟然還敢動手!」
池魚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為什麼不敢,你再說一句,我就打一拳,不信你就試試。」
「你……」
池魚抬起拳頭。
店老闆下意識護住腦袋,半秒后,拳頭沒有落下,他暗自鬆了口氣,再看向這年輕人的眼神里多了幾分畏懼。
旁邊的醫生、護士也沒料到這年輕人敢在救護車上動手,和店老闆一樣沒有反應過來,其中一個護士抱怨道:「你怎麼還敢動手,就不怕……」
她後面的話,在對上池魚冷寒的視線后,硬生生咽了回去。
池魚是真的在生氣,所以周身不自覺的散發出了一股壓迫冷意。
之後的一路,不管是店老闆、醫生還是護士都沒再說話,只有他們窸窸窣窣幫患者止鼻血的細微聲音。
到了醫院,池魚也不等別人催促,往店老闆的就診卡里充了一萬塊錢,交給其中一名警察,由他提前送上去。
而另一名警察則陪着他慢慢上樓,在骨科外面的長椅上等結果。
半個小時后,店老闆的家屬趕了過來,中年女人得知是被池魚踹的,又哭又鬧想要動手,被兩名警察攔住。
又沒過十分鐘,一對年輕夫妻也趕過來,男人年輕力壯,聽到自家老媽說,老爸被這個年輕人踹骨折了,擼起袖子就要過來揍。
池魚對女
士還有些寬容度,但對於男人,卻一點都不想忍耐。
男人被兩名警察攔住,吵吵鬧鬧個不停,池魚冷眼望着他,正準備起身迎戰,男人突然飛了出去,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池魚怔了下,感覺到一股強烈壓迫感的妖氣襲來,下意識偏頭朝右邊走廊望去,就看到沉着臉的奚伯逸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奚伯逸?」池魚迎上去,問:「你怎麼來了?」
奚伯逸抬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問:「受欺負了嗎?」
池魚搖頭:「沒有。」
一個只會嘰嘰喳喳叫罵個不停的人族,怎麼可能欺負到他頭上。
「是不是弓烽跟你說的?」
池魚隨意的擺擺手道:「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兒,我自己能處理。」
奚伯逸:「我不放心。」
男人話音剛落,池魚身後不遠處傳來男人沒好氣的叫喊:「喂,你這是想跑!」
「我告訴你,你膽敢對老人動手,今天就別想……」
後面男人突然失聲,嚇得他立刻捂住脖子,面露驚恐,旁邊的兩個女人也慌了神,忙湊上去問他怎麼了。
男人說不出話,只能比比劃划。
中年女人哭着道:「哎呦,真的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李莉你快帶他去掛個號,看看嗓子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就失聲了呢!」
那對年輕夫妻一離開,走廊瞬間安靜下來。
「終於安靜了。」池魚長鬆口氣,對男人道:「奚伯逸,你這招有時間教教我,我也要學。」
以後出任務,再遇到這種嘰嘰喳喳的人族,自己也要讓他們一個個發不出聲音。
奚伯逸輕笑嗯了聲,邁步朝那兩名警察走去。
池魚本想跟過去,被男人制止,說讓他在原地等着。
池魚知道他是去幫自己去解決問題,站在原地看着他與那兩名警察以及中年女人交涉。
五六分鐘后,兩名警察點頭,奚伯逸重新走回來。
池魚:「走吧。」
池魚詫異:「可以走了?」
奚伯逸:「嗯。」
池魚更加好奇:「你跟他們說了什麼?」
按理說對方不可能這麼輕易放他離開。
奚伯逸:「說既然是我們負責醫療費,那就讓他們好好在醫院住着,需要繳費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池魚:「……就這兒?」
奚伯逸點頭:「嗯。」
池魚苦笑:「你這樣會被他們坑死的。」
有人負責繳費,他們肯定要佔盡便宜,再說了,他們要是耍無賴,一直在醫院裏住着,這不就成了無底洞嘛。
奚伯逸勾唇:「放心吧,坑不到我們。」
「只要他不怕死,住院這點錢我們出得起。」
池魚疑惑:「什麼意思?」
奚伯逸道:「過段時間他們會來求着我們和解的,至於你說的看病問題,需要我們支付的,我們一份不少,不該我們出的錢,一分也不多出。」
池魚不明白他這是打算怎麼做。
兩人走出醫院,池魚坐上副駕駛,無奈嘆氣,吐槽道:「人族怎麼會這麼奸惡呢。」
奚伯逸繫上安全帶道:「這件事雄赤狐一家也有錯。」
「既然不想進入學院系統學習,就要承擔被人族欺騙的後果。」
池魚:「……」
奚伯逸察覺到旁邊小妖的沉默,偏頭朝他瞥了眼,解釋道:「我沒責怪你的意思。
」
「嗯。」
其實池魚是心虛了。
當初他和雄赤狐一樣,都是從深山裏偷逃出來的。
只是他比雄赤狐一家幸運罷了。
奚伯逸猜出他心中所想,轉移話題道:「不過這個人族的錯更大,敢給動物吃病雞,事後他會受到懲罰。」
池魚詫異道:「你都知道了呀。」
奚伯逸:「嗯。」
弓烽給他打電話時,把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奚伯逸:「今天你有點衝動了。」
池魚努嘴:「嗯。」
他不好意思的解釋:「當時沒控制住脾氣。」
說完他又生氣道:「但,是那個人族老頭先招惹我的!他一直胡攪蠻纏、胡說八道,我說不過他,才忍不住動手的。」
男人聞言微微揚唇:「之前不是跟我說你口才越來越好了嘛。」
池魚嘆氣:「我口才是很好,但架不住他蠻不講理。」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欠揍,我都後悔亮出警察證件了,要是假裝成普通人族,我非揍死他不可。」
可能是同為妖族,池魚很受不了妖族被人族算計欺負。
騙錢就算了,竟然給喂病雞,也就雄赤狐一家命大,要是一些運氣不好的,估計早死了。
池魚這麼想着,掏出手機,給弓烽發去消息,詢問雄赤狐一家的情況。
弓烽很快回消息過來,說情況不太好,小赤狐里有兩隻患有大腸桿菌,還在進一步檢查中。
雄赤狐、雌赤狐的身體倒是沒什麼大毛病,不過通過審訊得知早在一個月前,已經死了四隻小赤狐。
當時雌、雄赤狐以為是剛生下來的小赤狐身體太弱導致的死亡,畢竟一胎十幾隻赤狐,數量太多,並不能保證在母胎里分到同等營養,所以出生后總有幾隻體弱的小赤狐。
但動物里講究物競天擇、強者生存的說法,雌、雄赤狐雖然難過,但也沒太當會事兒。
現在回想,一個月前,小赤狐剛剛兩個月,正是剛開始進食的時間點兒,說不定就是吃了那些病雞,導致的早夭。
池魚得知這事兒后,更氣了,一股腦的講給奚伯逸聽。
男人倒沒太大的情緒波動,只安靜聽着,知道池魚發泄完畢,他才問:「餓了嗎?」
池魚偏頭看他,不滿道:「小赤狐都死了,你還有心情吃飯。」
奚伯逸反問:「我們不吃飯,它們就能活過來嗎?」
池魚:「……可你不覺得很難過嘛?」
奚伯逸語氣平靜:「這是無知需要承擔的後果。」
「如果不是雄、雌赤狐的自以為是,他們不會落得現在的下場。」
「應該說現在的結果已經是他們好運,若沒有小妖舉報,不管最後他們是吃病雞死亡,還是被人族發現妖族身份殺死,我們都不一定會發現。」
「妖神局想保護所有小妖,但到底能力有限,對於這種拒絕獲取保護的小妖,我們也力不能及。」
「在深山裏需要自己靠自己活下來,人界也一樣,人族大多自私狡詐,要想活下來本就不容易,與其同情他們,倒不教給他們在人界的生存之道。」
池魚:「……」
說得好有道理,竟無話反駁。
的確,妖神局在結界處開了多個進出口,都有專門的妖把守,從裏面出來的妖會被帶來妖神局登記,送入妖神學院。
雖然學院裏的課程枯燥無聊,但在裏面確實能學到很多如何在人界生存下去的技能。
就比如池魚,大學畢業后,就算不進入妖神局,他同樣可以找到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只是薪資待遇可能沒有妖神局這麼好,但生活吃住是不用發愁的。
用人族的話說就是,妖神局都已經把飯煮好,喂到小妖們嘴邊,可有的小妖硬是不張嘴,最後落得餓死的下場。
可這又怎麼能怪到妖神局的頭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