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 七
就在陽懷若宣佈起兵的第二日，他便率耀灼，奎鳶等將領南下征討，只讓墨雨，青蓮幾人帶領二百餘名靈羽新衛，五十餘名靈羽親軍及六百餘名常備軍留守東湖郡，又將東湖郡的郡守一職交由墨雨。墨雨接到任命時雖百般推辭，奈何陽懷若不停勸說，只好硬着頭皮接下了。
墨雨心知肚明，自己只懂些用兵之法，對於治理城郡之事沒有絲毫頭緒，索性將所有政務交由陽懷若原先的屬下處理，自己則一心一意投入到練兵一事上，只讓其餘人在每天傍晚時將最近的情況理成書簡告知於他。畢竟他清楚，東湖郡經陽懷若治理多年，早已井井有條，他並不需要強行干涉。況且，之前陽懷若讓他組建暗羽一事，他也一直掛在心上。陽懷若率兵南下之後的第三日的清晨，新兵們如往常一樣在營房外集合，與往日不同的是，一直以來帶領他們訓練的墨雨和青蓮身邊，多出了晴雪的身影。此前新軍營地尚在東湖郡郊外時，晴雪也在那裏住過幾日，因此新衛們也並不奇怪。然而晨練結束時，墨雨並未解散隊列，而是帶着晴雪面向對他們說道：“前幾日忘了告訴你們，從今往後，我身邊的這位也是你們的副指揮之一。”
晴雪走上前一步，對着新兵們拱手道：“我姓陽，名晴雪。今後還望各位多多指教。”
聽了墨雨與晴雪二人的話后，新兵們甚至比此前得知青蓮是他們副指揮時更為驚訝。從終選算來已有三十餘日，他們自然從各種途徑得知了晴雪的身份。之前他們以為陽懷若只是讓晴雪在軍營里歷練，卻不料陽懷若真的讓自己的女兒參軍，還將她派到墨雨的手下。在這群少年眼中，墨雨身上的神秘無疑又多了一分。新兵們將疑惑藏在心底，對晴雪回禮道：“參見陽副指揮”。墨雨見狀，輕輕點了點頭，解散了隊伍。
午後修靈時，墨雨沒有像往常一樣訓練新兵們聚靈，而是讓他們稍稍分散后席地而坐，晴雪和青蓮也坐在隊列的前頭。確定每個人都能看清楚自己之後，墨雨面對眾人大聲講到：“從我帶領你們修靈那天到現在，已有二十多天，你們每個人對靈力的掌控力已有了不小的提升，我都看在眼裏。今日我便教你們作為靈羽真正該有的作戰方式。”
新衛們聽到這話，都坐得筆直，滿懷期待地望向墨雨。墨雨接着講道：“先問你們一個問題，有誰能講出目前已知靈法的種類？”
對於這個問題，新兵們面面相覷，就連青蓮和晴雪也顯得有些猶豫。自兩百年前靈羽衛建立伊始，人們對靈法的研究就一直沒有中斷過，但始終沒人能解釋人體內靈力的根源來自何處，所以這兩百餘年來，每個靈羽所修得的靈法也是五花八門，即使所用靈法相似，依舊會存在一些本質上的區別。因此，要講出現存的靈法的種類實屬天方夜譚。
眾人正不知如何作答時，楊瀟忽然站起身說道：“屬下雖不知全部的靈法種類，但之前曾聽一位前輩講起，當今世上所存靈法用九字即可概括，不知指揮認為此言是否妥當？”
墨雨挑了挑眉，示意楊瀟繼續說下去，楊瀟定了定神，接着講：“百旁術，五常法，四奇門。這九字足以概括現今尚存靈法的種類。五常法所指的是最常被人修鍊的五種靈法，即水火土風雷。水靈可凍水成冰，化冰為水;火靈可匯聚熱氣於己身，燒灼萬物;土靈可控腳下土地之構造，既可聚土成盾，又可沉土為坑;風靈可管控氣流的變換，既可聚風成刃，也可踏風而行;雷靈既可於自身施放雷電，亦可操縱天空之落雷。此乃五常法的大致。”
“百旁術則是數不勝數，有的靈法可釋放毒素，有的靈法可隱匿身形，有的靈法則可化身為獸，諸如此類十分罕見之靈法，細細算來至少有百種，故名百旁術。至於四奇門......”楊瀟話到此處，忽然沉默下去。
墨雨看出楊瀟的猶豫，說道：“不要有顧慮，繼續說。”
“至於四奇門，那位前輩對我也透露甚少，只說過所謂四奇門，指的是金木陰陽四種靈法，至於這四種靈法的細節，屬下不得而知。”
聽過楊瀟的回答后，墨雨輕輕點頭，示意他坐下，隨即說道：“方才楊瀟講得不錯，現如今靈羽衛的修鍊方式也基本遵循他方才講的那九字方針來劃分。之前聽你們講起自身所修鍊的靈法，皆屬五常法之內，這也倒省了我的麻煩。今日起，我便教你們這五種靈法之間應當如何搭配作戰。”說罷，墨雨便讓新兵們起立，各自按此前分的隊伍列好陣型，先對他們講了一些最為基礎的靈法搭配及其實戰要點，如水配土，火配風，雷配水等等。隨後墨雨令各組成員依照他所講的內容自由訓練，他在一邊巡視，順便矯正新兵們的不當之處。巡視了一圈過後，墨雨對晴雪耳語了幾句，晴雪聽罷點了點頭，而後也逐個觀察新衛們訓練時的表現。
晴雪巡視了三刻鐘，而後走到墨雨的身邊對他輕聲講了十五個名字，墨雨默默記在心裏，待到她說完之後，墨雨對她說道：“今夜子時，到我方才對你講起的地點集合。”晴雪有些不解，但依舊點了點頭。青蓮見他們二人好似聊得起勁，忍不住上前插嘴道：“說什麼呢？讓我也聽聽。”墨雨笑了笑，回答：“現在還不能對你講，日後時機成熟我自會告訴你的。”說罷，不等青蓮追問便走開了。青蓮雖然無奈，也只能將好奇強壓在心底。
靈法的修鍊結束后，墨雨私下找到晴雪方才對他提起的十五名新兵，讓他們在其餘新衛們都熟睡之時在營房外的一處空地上集合。正如墨雨所料，晴雪挑選的這十五個新衛皆是此前他第一次練兵之時，聚靈時間最長的十五人。當天夜裏，十五名新兵們偷偷溜出營房，前往與墨雨約定的地點。他們到達時，墨雨早已等在那裏，晴雪也站在他的身邊。
墨雨清點了人數，見人都聚齊了，開口說道：“時候不早，我就直說了。今天把你們叫到這來，是為了組建暗羽衛。”
包括晴雪在內的十六個人瞬間將目光鎖在墨雨身上，對於十五名新衛而言，他們大多都不清楚暗羽衛的含義。而對於晴雪而言，墨雨的話帶給她的是十足的震撼。她不清楚墨雨對這突然的命令究竟有何種安排，但她內心亦對墨雨選中她感到欣喜。
墨雨看了看面前十五個手足無措的晚輩，繼續說：“簡而言之，從今往後，我們的任務有打探情報，刺殺敵酋，燒敵糧草等等。”墨雨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清除姦細。”
新衛們聽后，依舊一臉茫然地望着墨雨，正當墨雨思忖如何對他們說明時，楊瀟突然說道：“不知指揮所說的暗羽衛，是否指的是瑤光暗羽？”墨雨猶豫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
楊瀟接著說道：“我曾了解過一些瑤光暗羽的事迹。據說那是一支七星公之一，瑤光公麾下獨有的軍隊。人數不多，只有一百餘人，但皆是身手出眾的靈羽。瑤光暗羽自東國開國以來便一直存在，做的都是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曾聽聞瑤光暗羽在二十年前抵禦荒戎侵擾的一役中，藉著深夜以百餘人之力滅掉了荒戎一支足有八百餘眾的精銳，卻無一人陣亡。”說到此處，楊瀟看向墨雨，然而墨雨只是沉默地聽着，並未表態。
楊瀟猶豫了片刻，對墨雨問道：“指揮既然要將我等組建成暗羽衛，說明指揮對暗羽之事迹了解頗深。在下斗膽請指揮告知我們，指揮的身世究竟是什麼。”
“我是前任瑤光公次子，如今唯一存活的瑤光暗羽，四奇門中陰靈的繼承人，瑤光雨。”面對着眼前十五名新衛，墨雨平靜地回答，“因為三年前瑤光家已被紫微宮滅門除名，我便恢復了本姓，墨。”晴雪朝他瞥了一眼，也沒再多說什麼。
新兵們屏息凝神，不敢作聲，霎時間，這片空地陷入一陣死寂。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林延，“在下有幾事不明，據傳瑤光家在七星中也佔據着極為重要的地位，為何會遭此禍？若瑤光家真的在三年前被紫微宮血洗，如此之大事又怎能隱瞞如此之久而不被傳開？”
墨雨逐一回答道：“瑤光家的罪名是謀反，紫微宮動手的那天夜裏，除了不在紫微城中的開陽與天權兩家，七星中剩餘四家皆出動了自家精銳，總計六百餘人。瑤光家是東國的兩大戰力之一，此事若被公開，無論是荒戎還是北域反軍，定會大規模進犯。故此，宮中對此事緘口不言，對我的追捕也是秘密進行。加上瑤光家在紫微城裏一處僻靜之地，當晚的行動並未驚動過多城中居民，此事便不為人知。”
林延聽后，稍加猶豫，又開口問道：“若真如指揮所說，那指揮此次投靠陽帥，是為了向紫微宮報仇雪恨嗎？”
墨雨搖了搖頭，“我的所有仇人在的那一夜已同瑤光家一起灰飛煙滅了，我也再無仇恨可言。這次為陽帥效勞，是我本意如此，並非為報私仇。”
林延行了禮，不再作聲。墨雨對着眾人問道：“還有什麼不解的地方？”這次，沒人再提出任何問題。墨雨接着講道：“成為暗羽衛后，沒有特殊情況時，你們同往常一樣隨靈羽衛行動。明日起，你們便脫離自己原來的隊伍重新分為三隊。除去平日的訓練外，每天晚飯一個時辰過後都要在此處集合，我會教你們暗羽必備的本領。聽明白了么？”
“明白。”
藉著暗淡的月光，墨雨從這十五人尚有些稚嫩的面孔中看出他們內心的動搖，他知道這些少年無法立刻接受他剛剛的話。但他沒有停頓，繼續說：“成了暗羽之後，你們不必執行除我之外任何人的命令，即使是陽帥直接對你們下的命令。換句話說，能指揮你們的，只有我。除此之外，你們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我會盡我所能滿足你們。總而言之，比起其餘的士兵，包括陽帥的親衛們，你們幾乎沒有任何的約束。但與此相對的，你們往後做的事，也要比其他人兇險十倍。我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無論何時，所有人切不可孤身行動，違令者軍法從事。聽明白了么？”
“明白。”回應墨雨的，依舊是這十五人中氣不足的聲音。
“今日到此為止，各自回去休息。”墨雨說著解散了新兵們。看着新兵們的背影，晴雪不禁問道：“這對他們而言是不是太突然了？”
墨雨苦笑着嘆了口氣，“已經沒時間了。若是只考慮往後半年，我們倒可高枕無憂。可一旦先生的勢力壯大起來，日後的敵手，與東南的州郡可謂天壤之別。此時培養他們，只是為了到時能增添些許勝算罷了。”晴雪聽后輕輕點了點頭。兩人沒有過多的閑聊，跟在新兵後面回了營地。
第二日清早，墨雨便將昨天選中的十五人選出重新分組。除了林延五人原本就是同組，剩餘的十人皆屬不同的隊伍，有些他們之前組內的新兵對墨雨將他們抽調一事還少有不滿，畢竟這十人在新兵裏面也是頗有實力，但命令就是命令，即便有些不舍，他們也只能執行。午後的靈法修鍊時，青蓮和晴雪正在一旁視察新兵們的情況，雖然個別隊伍有些許變動，但成員之間彼此還是頗有默契。正當二人稍感欣慰之時，墨雨忽然湊到晴雪身邊，說道：“今天開始你也要修靈。”
晴雪聽后，點了點頭，正欲朝着隊伍的走時，卻被墨雨拉住，“我話還沒說完。你要做與其他人不同，從現在起，將你能感知到的所有的景象儘可能的用靈力傳給我。”
晴雪有些迷茫地看着墨雨，不解其意。墨雨嘆了口氣，解釋道：“我知道你可以感知周圍的生靈，你要做的是在腦中確定好這些物體所處的位置后，將你用來感知的靈力盡數向體外擴散。聽懂了么？”晴雪眨了眨眼，猶豫地說道：“我,或許，還不是特別清楚。但我會儘力的。”
墨雨點了點頭，“我知道這一開始會很難，也不會有任何人能教你這種靈法，我也只能給你一個大體的印象。但我相信你，去試試吧。”
晴雪對着墨雨輕輕點了下頭，而後轉身對着面前二百多名新兵，照着墨雨方才對她講的法子開始了自己的修鍊。她閉上雙眼，專註地感應着周圍的一切。從小到大，由於她自身靈力的特殊，沒人能真正教她合適的靈法，這種靈力探知算是她自認能拿得出手的本事。隨着時間的推移，正在修鍊的新兵，營地里的草木，周圍的一切在她腦中逐漸清晰。當她嘗試將靈力向外擴散時，一種異常的沉重感突然瀰漫了她的全身。她屏息凝神，又嘗試了一次，依舊毫無變化，而這兩次勉強的嘗試卻對她的身體產生了不小的負擔，額頭上滲出的汗珠順着她白皙的面頰滴落在地。晴雪深吸了一口氣，正想嘗試第三次，忽然感覺一隻手掌輕輕地貼在她的額頭之上。
“不要用力，維持現在這樣便好。”墨雨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晴雪長吁了一口氣，不再試圖將靈力向外擴散。二人就這樣站了一刻鐘，墨雨將手掌從晴雪的頭上移開，開口道：“感知的效果不錯，但是靈力確實弱了一些。”
青蓮在一旁替晴雪辯解道：“畢竟沒人能教晴雪如何駕馭純陽之力，先生也不許她做太過勉強之事，她能有現在的本領已是十分不易了。”
“我明白，但為了日後，從現在起你必須提升自己的靈力。”墨雨對着晴雪，用一種不容置疑地語氣說道。
晴雪點頭道：“我明白，你儘管下令吧。”
“今日就先到此為止，日後的修鍊我會安排的。”墨雨說罷，轉身要去指點新兵們，卻忽然被青蓮拉住，“幾日沒交手了，今日不與我打幾局？”墨雨笑了笑，欣然應允，“好，奉陪到底。”二人擺好架勢，開始了一如既往的對練。自第一次切磋過後，二人時不時在新兵面前比試一番，一來教導一下新衛，二來自己過過手癮，至於對局的結果總體算來也是平手，每次的勝負只差毫釐。這次也是如此，二人打了五場，前四局兩人戰平，最後一局中，墨雨抓住了青蓮轉攻為守時的漏洞，利落的兩劍挑飛了青蓮的雙刀，結束了這次比試。對局結束后，青蓮輕嘆了口氣，說道：“這次又敗在你的劍術之下。之前幾次切磋時我就想問了，你的劍術是從哪裏學的，如此精湛的劍術即便是耀灼前輩都使不出，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墨雨笑着搖了搖頭，“哪裏是什麼精湛的劍術，就是太過陰毒罷了。若我師父和父親知道我的劍術練成這般模樣，不知心裏會作何想法。”
青蓮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麼。在一旁圍觀的新兵們卻依舊興緻高漲，他們無法判別墨雨的劍術究竟是“精湛”還是“陰險”，他們只知道無論是墨雨還是青蓮，都是眼下的他們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們現在唯一所想只是在自己第一場戰役來臨之前，儘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實力，以防不明不白地死在戰場之上。
接下來的日子算得上是按部就班，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墨雨總在帶着新衛訓練。自陽懷若起事後，有些陽明州外圍的縣城聞風而降，算上陽懷若南下所攻略的郡縣，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陽軍的勢力擴充了三成，形勢蒸蒸日上。陽懷若南下的二十天後的夜晚，十五名暗羽衛一如既往地在營地外集合，然而這次等待着他們的不只是墨雨，還有在地上擺放整齊的十七把造型獨特的弓弩，弓弩長兩尺，結構複雜，弩身中央放有箭槽，箭槽前後兩端設有瞄準用的凹槽，弩身右側裝着把手。這些年輕人被眼前模樣陌生的物件深深地吸引住了，墨雨命他們每人取一把，自己拿了一把，又遞給晴雪一把，而後對眾人說：“前些日子教你們隱匿靈力的靈法，你們也大都掌握了，今日便教你們些其餘的本事。”說罷，拿起手中的弓弩，對準距自己三十步開外的一棵樹，連續拉動弓弩的把手，弩箭不斷飛出，直射在樹榦上，不過眨兩次眼的工夫，墨雨已將箭槽中的共十五根弩箭盡數射出，包括晴雪在內的其餘暗羽衛都看傻了眼，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可以連續發射的弩。
墨雨接着對眾人說道：“這把弩叫瑤光連弩，是瑤光家世代相傳的兵器，它射速極快且聲音極低，在夜戰中的作用無可比擬，身為暗羽衛必須熟練掌握這把弩的用法。從明日起，你們每晚都要練習使用這把弓弩。”
新衛們一邊應聲，一邊把玩着這陌生的兵器，有的人已經開始摸索這把弓弩的構造。墨雨把弓弩放在腳邊，說道：“把連弩放下，今日要教你們的，是別的事情。”
十五名暗羽新兵們將連弩放在地上，整齊地排成三列，靜待着墨雨的指示。
“此前楊瀟曾經說過，現今的靈法可分為百旁術，五常法和四奇門。今日，我便告知你們四奇門究竟為何物。”
“四奇門分別指陰，陽，金，木四種靈法。其中陰靈可吞噬萬靈，將其化為自身之靈力，亦可壓制所有靈力小於其身之物，名曰饕餮。陽靈可感知萬物，亦能變化成任意與其接觸之靈力，但其本身並無任何性質，名曰玉狐。金靈可隔空操縱銅鐵，既可使之殺傷敵人，又可防禦自身，名曰白蛟。木靈可控天地間萬物枯榮，既能賦予生靈活力，又可使其衰老凋零，名曰青麟。”
“這四種靈法之所以被稱為四奇門，並非因為罕見，而是因為這四種靈法非其血脈繼承者不能掌握。陰靈，金靈分別由瑤光家與天璣家傳承，且只傳男子；木靈由玉衡家傳承，只傳女子。至於陽靈，並非七星中某一家獨傳，據記載來看陽靈的傳人之間的關係也無規律可循，唯一的共同之處僅僅是這些傳承者都為女子。只是這三十多年來，已再無陽靈的傳人出現的記錄，故此，陽靈也是四奇門中最為稀有的一種靈法。”
“但就在眼下，我們十七人當中，就有一名陽靈傳人，此人便是你們的陽副指揮。”墨雨此話一出，眾人皆驚詫不已，新兵們的目光一致地落在了晴雪的身上，而晴雪只是在一旁沉默地點了點頭。
墨雨接着講道，“暗羽衛的行動要依靠對敵情的充分掌握，玉狐之力正好是了解敵情的絕佳手段，夜戰時若能通過陽靈在遠距離掌握敵人的動向以及周圍的環境，無論何時我們都是有恃無恐的那一方。日後我教你們的陣型和戰法都會以晴雪為中心，若你們彼此之間的配合足夠熟練，即便遇到身手遠超自己的敵人，亦會有不小的勝算。聽明白了么？”
暗羽新兵們齊聲回答：“屬下明白！”
“好，開始訓練。”
承啟四年十月二十日，陽懷若率軍返回東湖郡，在他出兵的不到四十天的日子裏，陽軍攻佔了東南的兩郡五縣，兵力擴充了三千有餘。首戰告捷，陽軍上下皆歡欣鼓舞，陽懷若更是擺下慶功宴犒賞全軍。與此同時，墨雨率領的靈羽衛新軍亦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成長着，不過兩個月的時間，新衛們對靈力的掌控已有了質的飛躍，不僅如此，他們的肉搏功夫亦是今非昔比。就在三日前的對練中，林延，楊瀟，梓承光，洛紫芸，洛紫婷五人，終於用各自的本領迫使墨雨拔出了自己的劍，也證明了這幾個月來他們的訓練並非徒勞。見新兵戰力上漲如此之快，墨雨便命陽懷若原本的五十餘名親兵每人帶一隊新兵，此後新老兩軍合併在一起訓練，如此一來，這二百五十多人的訓練效率也大大提升。
除此之外，暗羽衛的訓練也是漸入佳境，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內，十五名暗羽新衛已經大致掌握隱匿靈力的方式與連弩的用法，晴雪也能將自己所感知到的一切擴散給周圍的人，只要接下來暗羽新衛們彼此之間的默契不斷提升，即便不用墨雨下令，他們也能憑藉晴雪傳遞給他們的信息來判斷接下來應有的行動，這會極大程度地降低他們作戰時的風險。
眼下的形勢對於陽軍而言着實有利，墨雨對此也是頗為欣喜，按照目前的進展，最遲兩年後的年中，陽軍便可佔據東國的整片東南地區，到時東國財糧的三分之一將盡收於陽軍手下，陽軍將成為整個東國境內最為富庶的一支勢力。
十一月十五日，陽懷若再次率軍南征，依舊任墨雨為東湖郡守。墨雨想同此前一樣，將政務交由其他的官員，一心撲在練兵上面，但由於最近陽軍的勢頭正盛，前來請降的小縣與日俱增，他不得不處理很多惱人的事務，只得先將靈羽衛的訓練交由青蓮，自己則耐着性子坐在東湖郡的郡府里，閱覽着密密麻麻的文書，有時實在忙不過來，只得叫人同他一起處理。令他倍感驚訝的是，晴雪對此類事務頗有心得，處理得井井有條，甚至比許多為陽懷若效力多年的屬下們還要熟練。墨雨見晴雪對政務如此了解，索性將大部分的文書都交由她來審閱，省下來的時間便盡數投入到練兵之中。
十一月二十七日午後，墨雨在郡府里百無聊賴地讀着堆積如山的文書，正想對一旁的晴雪發問時，忽然聽聞屬下來報，說源田縣縣丞求見。由於源田縣的縣令此前曾派人送來降表，墨雨並未猶豫，讓下屬喚那縣丞進來。片刻過後，從門外走進一人，墨雨抬起頭，只見面前那人面色蒼白，目光深沉，鼻樑高挺，長發翩然，穿着一身打着補丁的官袍，氣度卻遠非普通官吏所能及。
那人見了墨雨，跪在地上行禮道：“在下源田縣丞風有任，未經請示擅自唐突拜訪，還請大人恕罪。”
墨雨打量了那人兩眼，笑問道：“源田縣此前送來的文書陽帥已經過目了，那之後陽帥也曾派人去源田縣安排日後事務，風縣丞此次前來莫非是有其他要事？”
風有任點了點頭，答道：“源田縣令梁權海勾結山中盜匪，收取賄賂，殘殺忠良，在下請求大人為源田百姓誅殺此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