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期末
2018年總體是不錯的一年,對湯萍來說尤其如此,在他流浪的日子裏時常會想起這一年。
別的不說,衝著大二這沒掛科,大一掛掉的線性代數也重修拿了高分,這就值得樂上一陣子。
六公寓,315寢室,原本的8人間隨着六位原住民學長的畢業從放不下腳,變成了豪華雙人間,這讓班裏其它同學很是羨慕,繼承了一堆風扇和晾衣架的315也成了這個夏天大家常來的複習聖地。
昨天考試都考完了,湯萍心裏多少有點顫抖,這要是掛科了這個暑假都過不好,今天醒了,也不起床洗漱,伸了個懶腰,看鐘山沒和女友聊天,沖鐘山來了句,“打遊戲來不?”
“來啊。”
倆人就這麼躺着開始了遊戲,打了兩把,鐘山今兒越戰越勇,湯萍開始嘗試練習一些新的英雄,不知道為什麼,他緊張的時候總想做一些平時不做的事情,頗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但是他又習慣掩飾自己,儘管拙劣,可年輕人也沒有為別人多想的習慣,所以無人察覺。
這會兒馬羽跟他寢室幾個進來了,坐到鋪上圍觀兩人遊戲,不時指手畫腳,伴隨着湯萍的犀利反駁,又約上下把一起,寢室里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哎,你就這個嘴硬我是真的服,輸了吧,快拉我,開下一把”馬羽把湯萍往裏面擠了擠,催促道。
這把沒一半,401的郭北來了,“你們還擱這兒打遊戲呢,成績這會兒能查了,我聽隔壁班說的,你們查沒啊?”
湯萍聽了這話突然感覺背後一緊,小腹開始隱隱有痛感,一邊手上操作着,一邊坐了起來,:“這次怎麼出的這麼快,我心裏有點慌,感覺要掛,你查了沒?”
郭北躺到鐘山床上,表示還沒查,作為和湯萍一起重修了線代的,這不趕緊拉着一起求個心理安慰嘛。
這會兒也都沒心思玩兒了,正好鐘山電腦沒關,大伙兒圍到一起開始查,湯萍一個人躺在床上繼續操作,但是心思早就飛走了,操作也越來越大膽。
不多時,圍着的大伙兒查完了,馬羽過來說讓湯萍去查,湯萍晃了晃脖子,說:“不敢查,感覺要掛,破壞心情,先玩一天。”
馬羽等人紛紛勸說,馬羽道:“指定過了,考前咱倆一塊兒複習的,要不我幫你查了?”
又一會兒告訴湯萍:“都過了,線代重修也過了。”
湯萍心裏不信,覺得在逗他玩,不過這一說心裏更是像蟲爬一樣,不查是不可能安心過完這天了,於是登錄學號,開始查,幸運的是,沒逗他,真過了。
湯萍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回到自己床上躺下緩緩吐氣,笑着招呼大家繼續開黑。
進到遊戲,什麼刺客,什麼操作,什麼秀,湯萍完全不搭理,正手鍾馗,反手莊周,銘文全吸血,就是玩肉的。
玩兒個哪吒,大招基本用來看視野和分推,甭指望他主動開團,除非對方陣線被拉開了,一邊操作一邊指揮,跟沒查成績之前的風格倒是完全不同。
一群人愣是玩兒到了下午才去吃飯,吃過晚飯,各回各寢,有對象的找對象,沒對象的接着玩。湯萍放鬆下來就感覺身上有什麼東西被抽離了,像是毅力之類的東西,趁着這全站儀還沒還回去,鐘山他倆在寢室窗戶前的空地把三腳架支好,儀器一固定,開始觀察起來,不得不說,男生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
“諾,這個好像能看到路對面那家賣花的,
要是咱寢室對着學校就好了,說不定能看見好看的女生。”湯萍感嘆道
“你不是看不上咱學校的女生嗎?”
“我這不就一說嘛,還能真偷看啊,要看也是光明正大的看。對了,你教教我怎麼樣用這玩意兒,咱測一下那花店到這兒的位置。“
曬了半個月的測量實習,自然是分工明確的,湯萍負責算數據,儀器讀數歸鐘山,另外還有立尺子的,釘釘子的,還有畫圖的,水準儀和經緯儀能操作一下,這全站儀太金貴,幾個組輪流用,就沒練過。
熬夜是年輕人標配,湯萍是愛讀詩的,讀到“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苦夜長,何不秉燭游”的時候,特別是壓力大的時候,熬夜哪怕什麼都不做,彷彿也在推遲第二天的到來,逃避可恥但是有用,可惜的是,恆春這個城市,三點多一點太陽就出來了,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必須起來面對生活了。
揉掉眼角乾枯結痂的眼屎,到廁所邊上的大水池子裏洗漱完,鬍子刮掉,看起來倒是人模狗樣的,湯萍摸了摸刮乾淨的臉,看着洗乾淨的頭髮,心裏默默給出評價。
他不知道以後“普信”會成為大部分男生被貼上的標籤,但是見多了以貌取人的事情,湯萍更習慣把自己的外表定位到不存在,即在一切的社交活動中他人對他的外貌評價均視為禮貌或者調侃,在和任何人的聊天中都不提及外貌,除非對方長得真的很好看,這些習慣在他洗完澡的時候往往會失效,誰洗完澡不會覺得自己好看的,絕對不是腦子進水了。
今兒把儀器一還,明兒就回家了,雖然回家並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情,但是放假是。
這倒不是因為什麼家庭不和諧了之類的,湯河雖然時常被妻子艾釧指責,但是湯河深諳上善若水的道理,基本在爭吵的兩分鐘以內開始擺爛,就你說的都對,然後阿Q精神一下,故此家裏小吵不斷,大吵沒有,家庭暴力這玩意兒也輪不到湯萍來領教。
打孩子的行為只存在於老湯他倆帶第一個孩子湯絮的時候,聽多了艾釧說湯絮小時候調皮挨打,湯萍從小就開始有意識的揣摩上意,這和湯絮的簡在帝心是兩個方向,即使長大了明白父母並不希望自己這個樣子,可習慣的力量哪有那麼容易打破。
不得不說,這個讓他很容易受到陌生人的歡迎,獲得不少朋友,可惜他又不能確認對方也像他一樣把他當朋友,艾釧總擔心他沒有朋友,不愛說話,這想法對了一半,事實上除了家人沒人覺得他不愛說話,口才不好,大家都愛和他聊天,辯論賽擔任二辯也很合格。
只不過,越是如此,越讓他想到《圍城》裏面的方鴻漸,不學無術,不討厭,可是全無用處,以及孔乙己,孔乙己是這樣的使人快活,可是沒有他,別人也便這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