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長安始動，趙南海入西陵

這踏着虛空而來的馬車，自然便是之前徐川等人留在天坑上方的馬車。

被他一念之間，以強大的念力拖行而來。

那白馬哪裏有過這樣的遭遇，自是驚慌失措，四蹄亂蹬，直到腳踏在地面，感受到了徐川氣息的撫慰這才安穩了下來。

徐川抱着葉紅魚上了馬車，隨後開口道：“山山，還不上車，回家了。”

莫山山此刻有些小委屈，畢竟她喜歡的人在抱着其他的女人，哪怕她可以理解，卻還是委屈。

甚至隱隱有種想要調頭就走的衝動。

只是聽見徐川的聲音，她便不由嘆息，自己這輩子真是被他吃的死死的，她神情帶着幾分無奈和柔和，緩緩邁步上了馬車。

回家了，回他們兩個人的家，當然或許會變成三個人。

莫山山有些無奈，陸晨迦卻是滿臉的羨慕嫉妒恨，一輛馬車之上，書痴道痴皆在，卻沒有她的位置。

說實話，她感覺自己比莫山山委屈多了。

每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捫心自問，自己究竟比她們差在了哪裏？

馬車無人駕馭，但那白馬卻是彷彿有靈性一般，自然的調頭，向著天坑之外走去，這時徐川的聲音又一次從馬車中響起。

“懸空寺已滅，明宗之人可自行回山。”

話音落下，原野之上頓時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齊喝。

“是！”

不過幾十人，卻喊出了成百上千人的氣勢。

聲音中滿是激動和崇敬。

今日之後，徐川這位並不長露面的宗主已經成了明宗之內唯一的真神。

他的強大已經徹底的銘刻在了所有人的心底。

有這樣的一位宗主，乃是他們畢生的幸運。

看着馬車漸行漸遠，很多人都是心頭感慨不已。

今日發生的一切，將永遠在他們的餘生之中佔據着最為重要的部分，無法忘卻。

唐來到余簾的面前，看着眼前容顏稚嫩，溫和淡雅的女子有些無言以對。

在余簾的臉上，他幾乎看不到自己老師林霧的影子。

二十三年蟬這門功法果然可怕。

在余簾平靜的目光中，他半跪在地，喚了一聲：“老師。”

余簾看着唐也有些感慨。

自她入了夫子門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修行了二十多年，明宗幾乎全靠唐一個人苦苦支撐。

說實話，她算不上一個合格的明宗宗主。

更何況她這個明宗宗主如今還拜入了夫子門下。

夫子可為萬世師不錯，但說到底，明宗上下乃是被柯浩然所滅，固然有着蓮生的緣故，仍然不能抹去書院與明宗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事實。

面對此刻半跪在她面前的唐，余簾默然片刻，平和道：“林霧在二十三年前就已經死了，如今這世上，只有書院的三先生余簾。”

唐緩緩起身，平靜的說道：“我明白。”

這世上不會再有林霧，只會有如今的明宗宗主徐川，而這世上有且只有一位明宗宗主。

他注視着余簾，抬起右手握拳擊打自己的胸膛，沉悶的響聲中，他轉身追隨着遠去的馬車踏步而去。

一眾明宗之人也隨之盡數跟在了他的身後。

葉蘇看了一眼神態平和的李慢慢，曾經他無比希望與之交手，但此刻，他卻已經沒有了這個念頭。

想起腦海中那記載着通天大道的元始真解，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到天棄山脈開始修行了。

李慢慢看着眾人逐漸離開，便轉頭看向余簾和君陌道：“我們也回家。”

......

隨着眾人離開懸空寺，走出天坑，佛祖身死，懸空寺毀滅，西陵包括諸國援軍盡滅的消失便以一種風捲殘雲的架勢傳遍了整個昊天世界。

世人震動。

傳說中的不可知之地，竟然當真被滅了一個？

當然，懸空寺被滅，影響最大的還是西荒以月輪為首的諸國。

只是，因為徐川斬去了諸多信徒與佛祖之間的因果，所以這份影響倒也沒有太過巨大。

反而是西陵和諸國強者的覆滅對天下的局勢影響頗大。

在西陵有史以來的記載中，便沒有一位在外身死的掌教。

尤其是那數千神殿騎兵，乃是西陵最為精銳和強大的一股力量。

神殿騎兵的覆滅更是給了西陵上下一個前所未有的重擊。

如今，西陵掌教身死，光明大神官消息全無，天諭大神官也突然沒了蹤跡。

整個西陵上下可堪一提的，倒是只剩下了之前因為傷勢沒有隨熊初墨去往懸空寺的裁決大神官。

於是三大神殿碩果僅存的裁決大神官便自動接任了西陵掌教的位置。

不過一個仍有着傷勢在身的知命境裁決大神官對於此刻上下惶惶的西陵來說，實在起不到什麼作用。

為了穩固西陵的局勢，一直鎮守知守觀的中年道人出面了。

藉著知守觀的名望，新任的西陵掌教迅速重整西陵，劣中選優，重組神殿騎兵，又將三大神殿中尚有些名望之人扶持成為新任的神官。

一時間，倒也勉強令西陵上下重新安定了起來。

然而，明宗卻成了壓在西陵諸人頭上的一座大山。

沉甸甸的，令人喘不過氣來。

沒有人認為，此刻的西陵能夠擋得住將懸空寺都輕易覆滅的明宗。

他們對明宗喊打喊殺了無數年，如今局面忽然顛倒，屬實令人很不適應。

可他們沒有任何辦法，甚至只能在內心期盼着明宗不會對西陵出手。

同時，新任掌教為了維護西陵的安危，還下達詔諭，令諸國派精兵鎮守西陵。

只是諸國本就在先前被徵調了許多強者，如今一朝盡喪，力量盡皆薄弱了許多不說，若是再派着精兵而去，本國的力量便顯得有些過於孱弱了。

他們哪裏願意？

若是曾經的西陵，他們縱然不願也不敢多說什麼，但如今的西陵，他們已經有着膽子開始推脫甚至拒絕。

不僅如此，不少國家已經在暗中聯繫起了唐國。

之前，西陵與唐國並立世間最強。

但如今，西陵損失慘重，唐國卻是幾乎沒有任何損失。

力量強弱的對比早已經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

尤其是唐國有夫子，還似乎與徐川有舊。

懸空寺一役，書院甚至有三位先生前往助戰。

天棄山脈他們進不去，也夠不着，但唐國卻不同，他們自然要儘早做出打算。

西陵最高的神殿之中，曾經的裁決大神官，如今的西陵掌教高高立於神座之上，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憤怒。

“這些首鼠兩端之徒，竟敢如此蔑視我西陵！”

憤怒之下，他周身氣勢冷冽的瀰漫開來，竟似乎已經徹底恢復。

說來，他也算倒霉，荒原之上，他被徐川重傷，葉紅魚叛逃之日，他又一次重傷，幾乎連知命境的修為都險些保不住。

若非中年道人為了讓他穩定西陵的局勢，給了他一枚通天丸，讓他一身傷勢盡復，他怕是仍舊只能靠着墨玉神座的力量苟延殘喘。

然而，便在他憤怒低吼的時候，有一行人卻出了南海，直往這西陵而來。

西陵除了世人皆知的光明，裁決，天諭三大神殿之外，還有不為人知的南海一脈。

陳皮皮的母親便是出自南海一脈的聖女。

南海，亦有着一位南海大神官，名為趙南海。

以他知命巔峰的修為，如今的西陵，光明神殿的位置他怕是已經看不上了。

對此事並不知曉的裁決大神官仍舊在安心準備的西陵掌教的接任儀式。

打算着完成掌教接任儀式之後，便好生去收拾收拾那些曾經附庸西陵，如今卻首鼠兩端的諸國。

與此同時，趕了許多天路的天諭大神官，卻已經來到了長安城之外。

此刻的天諭大神官蒼老了許多，曾經一身知命巔峰的修為早已經化為烏有。

他沒有衛光明隱與塵埃，和光同塵的境界，想要不驚動朱雀，不引起唐國的注意，便只能自毀修為，徹底成為一個廢人。

也因此，他不僅蒼老了許多，身上隱隱已經有了幾分死氣。

他年紀畢竟不小了，修為全無之後，便沒有了多少時日。

但看着眼前這座雄城，他的神情卻隱隱帶着幾分激動。

因為，他的神就在這裏城裏。

駕馭着馬車，他緩緩入了城，然後目的極其明確的去了臨四十七巷。

然後停在了一間名為老筆齋的店鋪之前。

驚神陣沒有反應，朱雀自然也沒有反應。

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自然不會遭到超出普通人界限之外事物的注視。

看着老筆齋三個大字，他顫顫巍巍的準備下車，看起來如同風中殘燭，很是可憐。

老筆齋中，一個皮膚有些黝黑的少女小跑了出來，上前攙扶着他。

桑桑不知為何，看到這個老人，心中便自然而然的生出了幾分說不出的好感。

“老人家，你是要來買字畫嗎？”

老人神情微怔，他楞楞的看着桑桑，渾濁的眸光中有着說不出的激動和感動。

身為天諭大神官，他最重要的職責便是傳遞昊天的神諭，最為強大的能力便是預知未來。

憑藉的乃是虔誠的信仰和冥冥中不可知的靈覺。

修為並不重要。

甚至沒有了修為，他似乎比往日看的還要更清楚一些。

在和桑桑接觸的一瞬間，在看到桑桑的一瞬間，他便知道，這就是他要找的人。

這，就是他的神。

當然，同樣的，他也隱約感受到了桑桑體內那股蘊藏的極深的神聖氣息之上似乎有着一種極其複雜可怕的鎮封。

這自然便是徐川曾經為了壓制桑桑的寒症，在她體內種下的封印，隨着他修為的強大，這封印也隨之越發的強大。

老人很憤怒，但也很快釋然。

因為這世上無人能夠鎮壓一位真正的神明。

桑桑只需要一把鑰匙，就可以衝破那看似強大的封印。

而他便是為此而來。

他慈祥而溫和的看着桑桑，說道：“我為你而來。”

桑桑一怔，臉色霎時間微微泛紅，她還從未收到過如此不加掩飾的喜愛，哪怕表達這份喜愛的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也依舊令她內心暗暗竊喜。

不過，她還是莫名的有些說不出的心悸，眼前這位老人的出現對她而言似乎不是什麼好事。

只是她腦海中似乎還有另外一個意識，讓她莫名的便想要親近眼前的老人。

而那個意識，遠比她自身的意識要更加強大。

她下意識的問道：“為我而來？是要做什麼嗎？”

老人笑容祥和道：“我來教你修行。”

桑桑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因為徐大哥曾經說過，她最好不要接觸修行，不然寒症很可能會再度複發。

但開口的瞬間卻變成了另外的字眼。

“好啊。”

她迎着老人入了老筆齋，而寧缺此刻卻還在紅袖招與司徒依蘭喝着酒，聊着天。

寧缺乃是夫子的弟子，在唐國如今可謂是如日中天，身邊自然少不了許多異性的接近。

為此，不久前桑桑和他大吵了一架。

寧缺認為彼此應該冷靜幾天，所以已經兩天沒有回過老筆齋了。

而這個冷靜期，他定為了半個月。

他相信，半個月過去，桑桑一定能夠徹底冷靜下來。

也不知桑桑現在在做什麼？

他淡淡的想着。

這時司徒依蘭倒了酒，看着寧缺的眼神里滿是不加掩飾的歡喜，她端起酒杯，笑容如蘭的說道：“依蘭敬十三先生一杯。”

看着司徒依蘭的笑容，寧缺煩悶的心情也頓時好了許多。

當即便舉杯相碰，一飲而盡。

......

荒原之上，一輛馬車獨行。

馬車中，徐川倒是分外自在。

他一邊躺在葉紅魚嬌彈誘人的大腿上，一邊把玩着莫山山柔嫩青翠的小手。

數日過去，莫山山已經安然的接受了葉紅魚的存在，畢竟徐川痴纏起來，便是以她的性子也無法拒絕。

而大仇得報的葉紅魚，此刻也是真正的對徐川生出了一絲依戀，而她也本就不在乎徐川究竟有多少個女人。

她只要陪在徐川身邊，然後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就已經足夠。

就這樣，他們一路走走停停，終於回到了天棄山脈。

同時，西陵桃山之上，則正在舉行新任掌教接替的儀式，也就在這時，趙南海帶着一群人踏上了桃山

對着曾經的裁決大神官直接擺明車馬的說道：“我不認為你有資格坐上掌教的位置，你既是裁決，終生為裁決便是！”

聽着這不加掩飾的蔑視言語，裁決大神官神情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他壓抑着憤怒，冷聲說道：“這是西陵上下共同的意志，你便是出自南海，又豈能質疑？”

趙南海冷漠的看着對方，淡淡道：“給臉不要臉的東西，這世間強者為尊，你既然不給，我便自己來拿！”

話落，他眸光一凝，天地元氣雖然沒有波動，彼此的識海之中卻掀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