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故居·故人
日光透過薄紗輕輕地照在封璃雀的臉上,就像是在黑暗中微微透進的一抹明光,指引着前方的方向。封璃雀緩緩地睜開雙眸,細長的睫毛不知是不是噩夢的原因,哪怕看見了微光,卻依舊在瑟瑟的顫抖着。
此時,封璃雀感覺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再看四周熟悉的環境,才徹底放下一直提着的心臟。
自己已經記不得是怎麼回來的了?
原本她會以為經過兩年的時間,心態已經一如往常,但是她低估了那一座曾經禁錮着她的皇城。
那裏面的記憶,好像比想像中更難抹滅。
棠梨端着早點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呆若木雞的畫面,自己姑娘,一動不動的看着床頂上的蘿蔓,痴痴的發著呆。
“姑娘,起來用早膳了”
封璃雀依舊一動未動。
半響,才緩緩道:“先幫我準備熱水沐浴吧!”
身後的驚汗,格外的粘人,就像那纏人的噩夢一樣,噁心至極。
棠梨雖然納悶,姑娘明明昨夜臨睡前沐浴過了,怎麼一清早又要沐浴了呢?雖然納悶,但腳下的步伐並沒有停下來,立即外出吩咐着。
此時公主府一處院落的門前,凡羽頭頂着樹葉一動不動的在那站着,要是樹葉掉了,再撿起,掉了再撿起。就這樣反反覆復,已經站了兩個時辰了。
凡羽重新將被風刮掉的樹葉再次撿起,再次放在頭頂的時候,內心已經不知道將自家主子罵過多少遍了。也不知道主子這變態的懲罰方式跟誰學的,哪怕頂一個蘋果站在這都會比一片樹葉輕鬆地多。來來回回從彎腰站直,站直再彎腰,此間中重複,也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再說,這個三姑娘也太嚇人了,不就一會功夫,就跟瘋了一樣,一個勁的要衝進正清殿將陛下砍了。要不是他急中生智將三姑娘打暈。他這主子,怕是一輩子也別想看見他的阿月姑娘了。
還罰他在這和樹葉作伴,若是再吩咐我去看着三姑娘,打死也不去。那是個要命的苦差事!
正在內心一萬點吐槽的時候,面前的門吱呀的開了,裏面傳來了低沉的男聲:“繼續去守着!”
“哎,好嘞!”凡羽狗腿似的應着,一溜煙的人就已經消失在了院子裏,好似剛剛在那發誓打死也不去的人不是他一樣。那片他剛剛頂着的樹葉還緩緩地在空中盤旋,彷彿捨不得自己的主人,在奮力的掙扎着。
剛回到封府,就看見兩位翩翩公子從後門偷偷溜了出來。凡羽不由腹誹道:得!這三姑娘又要出門了!
一邊偷偷地跟着,一邊心想,也不知道四戒那小子什麼時候回來。自己這差事還得跟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姑娘~哦,不對,公子,我們這麼偷偷溜出來好嗎?萬一大夫人她們知道了——”
封璃雀一揮手,手中一把骨扇瀟洒的揮開“既然跟爺出來了,就不要擔心後面的事,其他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棠梨聽自家姑娘說的如此瀟洒,不由扶額。原來一開始她覺得自家姑娘變溫柔了,都是錯覺。
看看這一身男子裝扮的公子俏模樣,那揮扇子的手法如此嫻熟,顯然不是第一次這個裝扮出來。看樣子自己不在姑娘身邊的兩年,姑娘真的變了不少。
思緒間,俏公子已經踏入了醉風樓的大門,夥計沒認出男子裝扮的封璃雀,一揮肩膀上的白布,笑着道:“公子吃飯還是住店啊?”
“吃飯!”
一旁的掌柜的聽聲音,抬起了頭:“阿——公子,今日怎麼有空來啊?”
封璃雀看掌柜的模樣,猜到掌柜的認出了她的身份,不由打趣道:“誰讓醉風樓的飯菜太可口,幾天沒吃想得慌。”
當時這姑娘入住時只當是無經大師的好友,並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但也盡職的伺候着。可是只過一天的時間,整個樂安就傳出尚書府宅院內鬥的傳聞,地點還是在他這醉風樓。
事後,雖說被判了個‘誤會’,但到底后怕,怕我們那位受寵的尚書來找他這醉風樓的麻煩。
好在自己燒高香多天,才相安無事。
只是大師不問塵世多年,居然費心關照起一個小丫頭來了!
但不管如何,依當初交代時來看,這位姑娘不論何時,始終是這醉風樓的座上賓!
被人這麼大聲的誇讚,掌柜的心裏還是樂呵呵的,立馬親手上前招呼着:“快,裏邊雅座請!”
大堂里的客人還討論着,這是哪位官家的公子哥,長得如此俊,怎麼沒聽說過,居然還能讓風大掌柜的親自引路,不免好奇道。
掌柜剛將主僕往裏引,誰料封璃雀停在‘蒹葭’的門口,看着門牌上的兩個字,掌柜的瞬間明了,話剛說一半,俏公子已經大步踏了進去。
封璃雀走到窗口,看向外面流芳的景色,開口道:“我就要這間了,掌柜的你去給我上些好酒好菜。”
掌柜開口應着,心裏卻想着,希望今日那兩位祖宗別過來就行了!
一旁的棠梨看着自家姑娘大霍手腳的樣子,不免面露難色,姑娘向來不受寵,大夫人更是一慣的剋扣月銀,姑娘又是剛回府,身上肯定也沒有多餘的銀兩。自己身上的存銀,怕是這醉風樓的一壺酒都不夠付!
這可如何是好?
再不然,要不她偷偷地回去稟明老夫人,也總好比姑娘在外受辱的強。
封璃雀悠然的看着外面的車水馬龍,這流芳兩邊的街道分渭居然如此的明顯。這天底下的人明明就是人人平等,無故搞什麼上等九流之分。
掌柜剛吩咐小二給樓上送些酒水,就看見門口有一夥奇裝異服的人,風塵僕僕的走了進來。
為首的那人一身胡風裝扮,額上掛着一根小小的狼牙,一雙精眸似老鷹一般,敏銳的掃視着大堂里的每一個人。
風掌柜在這樂安‘久經沙場’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只一眼便瞧出對方來頭不小。
頓時腆着臉笑道:“客官們住店還是吃飯啊?”
只見那人瞧都不瞧掌柜的一眼,徑直的向前走着。
身後一隨從的老者遞出了一錠黃金,淡淡道:“一間上房,兩間客房,再備些酒食送到房間。”
掌柜的將黃金在手裏掂了掂,試探性的用牙邊咬了一口,隨後笑着道歉道:“先生莫生氣,小的做些小本生意,自然要謹慎些。”
而在大廳中聽到掌柜的說那句‘小本生意時’的時候,不由各自翻了個白眼:你這醉風樓做的是小本生意,那外面那些攤攤販販是什麼?還讓不讓人家活了!
只見掌柜賠完罪后,一個揮手喚手下的來“來,帶貴客到三樓的房間。
為首的男子聽到房間在三樓,也不等小二前來帶路,自己提腳上了樓梯。
掌柜站在門口,看着一行人消失在樓梯拐角處,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門口突來傳來了馬的嘶鳴聲,轉身吩咐了一下:趕快給‘蒹葭’雅間的人上菜。自己則嘆着氣出門一探究竟,走時還不忘將那錠金子揣在懷裏,好生收好。
當看清門外情景后,暗道不好,剛把房間給別人用了,這兩祖宗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