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離別
因為唐錦書的請求，唐鈺茹得了瘋病這件事，於絕清答應幫他保密，今後也都不會再提起。至於唐家內部，那自不消說，唐錦書直接已經下了封口令，命令他們三緘其口，誰要是敢往外傳，唐家的一十八條家法可不是鬧着玩的。
外頭在傳的，唐錦書不想管，也管不了，說了，越描越黑，不說，清者自清，風言風語成不了氣候，過段時間自然就消散了。
確定唐鈺茹只是單純失憶，身體並無大礙之後，於絕清便回了當鋪。
也許是覺得這些天糟心事太多，老天爺這次沒鬧脾氣，天南一直風平浪靜。
李莫的傷好得七七八八，當鋪也休完年假，重新開門做生意；城主府張貼出了懸賞令，平息了輿論；周運乾還是泡在衛隊裏，天天抓訓練；唐家的丫鬟僕人又出來採購生活物資，運作起來。
一切都回復正常。
倒是有好事者問過唐家的人，不過都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只得到了唐家人一次又一次的冷眼，不少脾氣火爆的直接出言反懟，人們這才反應過來，唐家可不是軟柿子，那是天南第一豪族！
慢慢的，唐鈺茹的事就不在被大眾討論。
畢竟，唐家大小姐瘋不瘋跟自家關係跟絕大多數人都沒啥關係，圖個八卦而已，生活還得繼續。
用天南一個“智者”說的話就是“唐家大小姐就是真瘋了，她也一輩子不愁吃穿，照樣過得比你我好多了，你可憐人家得瘋病，人家可憐你飯都吃不上！”
一個家徒四壁去可憐人家萬貫家財？
於絕清的生活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睡醒，摸魚，吃飯，喝酒，睡覺。
不能說一成不變，至少酒越喝越猛，越喝越多。
喝到最後，李莫都怕了，他看着於絕清，一臉懵逼，貌似自從清哥在去完唐家回來就這樣了。
“這麼喝法，真會死人的”。李莫有些擔憂。
“怕個啥，這小子不經常吹牛逼說自己是酒中仙，千杯不醉嗎？”徐老頭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
“你很好？誰昨晚上喝大了，非說自己是什麼‘酒樽’，說得也是，你這肚子就是用來裝酒的”。李莫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
“什麼酒樽？那是酒尊，酒中至尊，知道不？”徐老頭糾正道。
“有區別嗎？”
“哎，我說你小子什麼毛病？老子救了你一命，你現在好了，又抖起來了是吧？”
“誰讓你天天喝醉了就胡咧咧的”。
經過幾次喝醉酒的經歷，李莫跟徐老頭混熟了，也漸漸開始跟他開玩笑了。
“瑪德，老子怎麼這麼不長眼，救得人全是白眼狼，就沒一個懂得知恩圖報的”。徐老頭碎碎念地跑到後院，去偷，哦不，去拿於絕清的私藏喝去了。
當鋪的日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重複，只是偶爾會在不經意間出現樂趣，讓它變得充實。
也許，這就是生活吧，少數的快樂衝散多數的辛苦，支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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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走下去。
.....
今晚，是大年十五，元宵節，也是傳統意義上，“年”的最後一日。
如同往年一樣，天南家家戶戶都在門前掛紅燈籠，花市是最熱鬧的，無數的小朋友都在街上唱着童謠，在不絕於耳的街市吵鬧聲中，鞭炮聲中，煙花聲中，結伴蹦跳着逛花燈。
“看！那個煙花好美啊！”
“是哎，哇！一個煙花還能有兩種顏色，好漂亮啊！”
“是三種！你看你看”。
“不說了，我去找我爹要錢，我也買一個放放去！”
“走走走”。
....
“清哥，你放啊”。
“你先來”。
“酒尊？”
“不不不，我老了，不玩這玩意兒”。
“都不來，沒意思，太不夠兄弟了”。李莫有些不盡興，拿着一根點燃棒晃來晃去。
說罷，拿起從煙花攤里買來的各門各類煙花，自己先來一波。
“呲呲”
李莫拿着點燃的煙花，引線冒出火花，他遞到徐老頭面前，詢問道“你真不來啊？”
“我靠，你都踏馬點燃了，趕緊扔出去，扔出去啊！”徐老頭一臉驚恐。
“怕個啥？我算着時間呢”。李莫一臉淡然。旋即狐疑道“你不會真怕煙花吧？”
“怕個鎚子！老子行走江湖，就沒見着怕的時候！”徐老頭梗着脖子反駁道。
“那你來”。李莫把引線已經燒了大半的煙花就要塞到徐老頭手上。
“呲呲”，這時候的引線聲更快更響了。
“泥煤！”徐老頭慫了，大罵一句，然後就跑了。
李莫嘿嘿一笑，隨後甩手一扔，“砰！”煙花炸得一聲巨響。
於絕清在一旁看得頗為有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徐老頭害怕的東西，隨即從煙花堆里找出一種，笑道“徐老頭，這小孩子玩的東西你也怕？你不是說自己敢把皇帝拉下馬嗎？”
“就是，喝醉了整個天南都是他的，結果連個煙花都不敢放，就這？”李莫附和道。
徐老頭從角落裏走出來，剛想叫囂幾句，就看見於絕清又點燃了一支煙花，頓時又被嚇到。
“徐老頭，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說完，於絕清直接反手一拋，又是一聲炸響！
“你...”給徐老頭整無語了。
.....
放完煙花，徐老頭終於肯跟這倆“傻子”走到一塊了，沒錯，徐老頭現在就覺得這倆是倆傻子。
尤其是李莫，這貨最後竟然搬出了一個半米高的煙花，直接把當鋪這片天都給炸亮了。
按他說的，這是他求了煙花攤老闆很久才買回來的，屬於鎮店之寶，還花了不少錢。
三人回到後院睡覺的地方，又開始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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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頭還是一如既往的胡吃海喝，面前瞬間就杯盤狼藉了；於絕清則更多的縮在一旁，眯眼看着徐老頭吃，自己時不時就灌兩口，徐老頭早就司空見慣，也不問於絕清為啥老是看他；李莫酒量最差（當然也只是三人最差），很多時候以吃為主，以喝為輔。
這時候的李莫臉上帶着興奮，顯是還沒從放煙花的快樂中走出，嘴裏嘟囔着“還是失算了，這點煙花不經放啊”。
徐老頭聽了周身一震，這傢伙，平時挺正經個人，誰知道一放起煙花來玩得比誰都瘋，也不怕什麼引線不引線的，總之要的就是刺激！
李莫喝了口酒，砸吧砸吧嘴，看着於絕清又似在喝悶酒，於是問道“清哥，你是不是失戀了”。
“嗯？”於絕清一臉懵逼。
“噗哈哈哈哈哈哈”。徐老頭直接把酒給噴了，笑得前俯後仰，嘴裏的東西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說道“李莫，你他娘的真是個天才！你咋知道呢？”
李莫被他噴一臉，很是不爽，擦了擦臉，嫌棄道“你吃東西就吃東西，我又沒問你”。
徐老頭還是笑得不可開支，“艾瑪，我..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對對對，你清哥那是失戀了，在麻痹自己呢”。
“失戀好歹你得戀啊！你清哥連女孩手都沒摸過，這純純的單相思，哦，單相思也叫戀，叫暗戀”。
徐老頭感覺自己不行了，拍着自己大腿在那兒樂。
於絕清臉上陰晴不定，只道喝酒。
眾人都是一醉方休。
.....
半夜三更天，醉夢之時，徐老頭突然醒來，眼中的渾濁不再，變得清明無比。
他翻身起來，不知從哪掏出一把匕首，靜悄悄地走至於絕清身前，沒有發出一點響聲，連在院外那隻正躺在院牆上的夜貓也沒驚動。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手裏拿着削鐵如泥的匕首，油燈暗淡的燈光下，刀身能清晰地照出他那張蒼老的臉。
“這小子今晚喝了一斤多，應該是醉了”。他心中暗暗想道。
耳邊傳來李莫的打鼾聲，在床上呈“大”字，顯是已經爛醉熟睡。
徐老頭靜靜靠近於絕清，望着那張年輕英武的臉龐，眼神中的掙扎猶如那盞風中搖曳的油燈，明滅交替，閃爍不定。
他看了於絕清三分鐘，高高舉起的刀還是沒有刺下去。
他轉頭看了眼旁邊杯盤狼藉的桌子，眼中的掙扎之色更濃，又想起了於絕清與自己這些天來發生在身上的許多恩義瓜葛。
終於，他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於絕清，搖頭嘆息道“且放你一次，看看你到底能走到何等地步吧”。
隨即將匕首插在於絕清眼前，又看了看天，嘆了口氣，留下一封書信，用油燈壓着，隨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當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