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開堂(7)
接着項忠下令將韓闖押到後堂,然後將韓母,亦即韓劉氏帶上堂來。於是,一個三十多歲,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被詔獄的獄卒押了上來。韓劉氏一上來就大呼冤枉,項忠卻斷然喝道:“韓劉氏,你兒子已經將你教唆他殺兄淫嫂之事,說得是一清二楚。你還不從實招來!”
韓劉氏還是大喊冤枉,但聽得韓劉氏哭着說道:“青天大老爺,民婦冤枉啊!我怎麼會教唆他做出那等事來。這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張。民婦也是事後聽他說的。只因他是民婦唯一的兒子,所以民婦替他隱瞞了下來。懇請大老爺明鑒!”
項忠笑着對韓劉氏說道:“你可知你這麼說的後果嗎?”
韓劉氏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然後搖着頭說:“民婦不知。”
項忠將頭歪向一邊,對一旁的一個大理寺官員說:“你告訴她,這麼說的後果。”
這名官員於是對韓劉氏說道:“如果按你所說,你的兒子韓闖自作主張殺兄淫嫂,那將會被判處剮刑。加上他誣告於你,按反坐之法,那就會加上一個剮刑。也就是說,你兒子絕不會活過今年秋天!”
項忠滿意的點點頭,對韓劉氏說道:“但是如果你兒子是被你教唆的話,第一他可以不用承擔反坐之刑,第二他因為是從犯,也可能不會被判剮刑,而是斬監候,搞不好拖到陛下大赦天下的時候,就沒事了。”
項忠說的這句就有點半真半假了,按律韓闖的確可能被判斬監候,進而拖到皇帝項安大赦天下。因為,現在已經在為兩個皇子挑選后妃了,按正常進度來說,今年之內兩位皇子就很可能要大婚。兩位皇子先後大婚,按大楚國的慣例來說,皇帝也是要大赦天下的。問題是,這一切基於的都是慣例,而不是律法。
但顯然項忠的話,對於韓劉氏沒有什麼作用,這個婦人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教唆兒子韓闖殺兄淫嫂,這一切都是韓闖自己所為。
看着韓劉氏如此冥頑不靈,項忠讓人將那個子母壺拿給韓劉氏看。項忠問道:“韓劉氏,你可認得此物?”
韓劉氏一見子母壺,心神大亂,但仍緊咬嘴唇,說道:“殿下,民婦從未見過此物。”
項忠笑着看看韓劉氏,問道:“果真未見過此物?”
韓劉氏艱難的說道:“請青天大老爺明鑒,民婦的確未見過此物。”
項忠拍了拍手,一名詔獄的獄卒端着兩隻漆耳杯走了上來,然後到了韓劉氏身旁。
項忠指着獄卒端着的漆耳杯說:“韓劉氏,這兩隻漆耳杯內,一隻裏面盛的是無毒的酒,另一隻盛的是毒酒。你將兩隻漆耳杯內的東西,倒到這隻子母壺裏,然後自己從壺中倒酒喝。”
眾人皆不知項忠的意思,有的人看向了項忠,有的人看向了韓劉氏。大堂之上寂靜無聲。
項忠笑眯眯的看着韓劉氏,韓劉氏冷汗直冒,她哪能不知道項忠的心思。如果自己喝了酒無事,那自己必然知道這個子母壺的秘密,因此先前說的沒有見過這件酒壺的話就是謊話,進而說自己沒有教唆韓闖殺兄淫嫂的話也是謊話。但是如果想要擺脫嫌疑,只能喝下毒酒,但這也是韓劉氏萬萬不願意做的。
韓劉氏被項忠的這個“囚徒困境”的變形弄的左右為難,最後不得不認罪伏法,老老實實地交待了自己如何教唆韓闖毒殺韓洄,淫辱薛二娘的經過。
但是,那個兩個神秘人的身份,一直是項忠心裏的大石頭。但他知道,這件事情,恐怕比沈煥這件事情更加棘手。因為,神秘人能做齣子母壺這樣巧奪天工的器物,又找到韓家這樣並不起眼的長安縣小地主的事情,怎麼看,怎麼透露出一絲詭異。而這些,也是不能公開對外提起的。
這個韓劉氏,雖然出身婢女,但是也頗有腦子,自始至終都沒有講這件子母壺的來歷。項忠也沒有公開問她。雙方頗有默契的避開了這個話題。而韓劉氏的交待和韓闖之前所說,也基本相同,兩相印證,沒有什麼問題了。韓劉氏和韓闖被帶了下去。
正當眾位聽審官員心想,這個案子應該就到這兒就結束了吧。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聽審的官員眼睛掉了一地。沒錯,不是眼鏡,因為這時還沒有眼鏡呢!哈哈哈!
項忠卻下令將韓老頭帶上堂來。眾人這才想起,這個案子中還有韓家的家主韓老頭呢,但卻不知此時項忠讓將韓老頭帶上大堂是何用意。
當韓老頭被帶上大堂的時候,大家都難以相信,眼前這個頭花花白,鬍子拉碴的人竟然是韓老頭。
項忠仍是一臉含笑,也不知他是如何練就這番“厚顏無恥”的功夫的。就聽項忠說道:“韓老頭,想好沒有,你不準備說說什麼嗎?”
韓老頭跪在堂下,支支吾吾。項忠突然指向韓老頭,說道:“你的右腳乃是六趾,是與不是!”
韓老頭一聽,項忠說出如此隱秘之時,大驚失色。項忠看到韓老頭這個樣子,繼續說道:“你可知,這件在你們韓家都不為人所知的事情,我是怎麼知道的嗎?”
韓老頭跪在那裏,茫然的搖着頭。項忠又說出一番令在場的人都震驚無比的話來。
“我最早知道此事,乃是從你的兒媳薛二娘那裏知道的。隨後,在你的小妾青檸那裏得到了印證。”項忠說道。
然後,項忠又猛地一拍大案,說道:“來人啊!將此獠的鞋子和襪子脫了!”
三名獄卒上前,兩人壓住不斷掙扎的韓老頭,一人脫去了韓老頭的鞋襪。一股酸臭的味道瀰漫大堂,熏得眾人睜不開眼睛。等到味道散去,大家定睛一看,這個韓老頭右腳果然是有六趾。
項忠再拍一次大案,喝道:“大膽惡徒,還不將你淫辱兒媳薛二娘之事從實招來!”
“哄”!上林詔獄大堂里,又亂了起來。這次,項忠可沒讓聽審官員們私下議論,而是大聲的咳嗽一聲。聽審官員見四殿下不悅,也就安靜下來。但今日聽審,這番離奇的案情可是他們從未遇到過的。
韓老頭見項忠已經完全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不得不將那晚的事情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