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碧雨亭遇伏
太子府里吳星辰換過一身衣服，恢復了往日的冷漠，坐在大廳之上賞玩鸚鵡，同時心裏沉思着什麼。
估摸着時辰對一旁的盧景說道:”可有消息傳回？”
”未有，是否需要再派人前去查看？”
太子揮了揮手，”不必了，此刻未回便是已經失手。”
”那是否需要屬下親自前往？”
太子的冷眸掃過作揖的盧景一眼，”放心吧，日後相見多的是機會。”
盧景收手抬頭回到了剛才的位置，活像一座守門的雕像，只是站在一旁就給人一股威懾感。
這時宮裏的聖旨突然傳到，”詔太子入宮覲見。”
太子接了聖旨心裏泛起一絲憂慮，”莫不是父皇知道了我派人殺三弟的事，正等着興師問罪。”
不過仔細一想，就算父皇有意查探三弟，遇刺的消息也不可能如此之快便傳到了父皇耳中，恐怕是宮中有事發生。太子沒有再多想很快乘上一輛馬車便隨那宣旨的內侍去了宮內。
鳳鸞殿內此時正是熱鬧，平日裏閑暇的婢女都開始忙活了起來，雖是天還未放晴，雨後的空氣卻總是清新醉人，吹起來可謂舒適無比。
後院的雨亭里兩人正在對弈，一人身披鳳霞綵衣，頭戴吊墜金釵，儀錶莊嚴正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另一人光看一身龍袍就知乃當今聖上。
兩人在此下棋還未久，話也才寒暄幾句。
皇上一邊落子一邊說：”朕許久未到王后這，王后可曾埋怨朕啊。”
皇后雙手疊在一起低頭行禮，”皇上日理萬機，以國事為重，臣妾怎會有怨言。”
說著皇上便牽起了皇后的手輕輕撫摸着隨後握在手心，”說到底還是你識大體啊，你替朕打理這後宮多年，未曾有過半分紕漏，這份心意朕記住了。”
皇后眼裏泛着柔光”這是臣妾應該的，臣妾現有的一切都是仰仗皇上的恩澤，能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本分。”
“好了，你也莫再說這些恭迎朕的話了，這次朕來找王后其實是有要事相商。”
”哦？莫不是邊疆又有戰事興起，那臣妾的誕辰可一切從簡為國庫節省銀兩。”
先前有幾次誕辰便是如此，王后也是見怪不怪立即提了出來，卻引得皇上大笑。
”王后誤會了，朕是要同王后商量和親的事。”
”和親？”王后一臉疑惑，未曾聽聞有哪家使臣求親過。
皇上娓娓道來，”朕也是剛收到琉璃使臣的陳書，聽聞此次琉璃國的二王子會一同來此為王后祝壽，不日便會抵達京都。”
琉璃二王子說是奉王命特來求親，以此穩固流觴和琉璃的友好關係，二來安定國內動蕩局勢。信中還特意提到琉璃王已病入膏肓怕是命不久矣，其奉國大將軍又覬覦王位已久，而眾所周知奉國大將軍向來主戰，如果讓其奪得王位恐怕又將再起戰事，屆時兩軍交戰苦的是黎民百姓啊。
王后聽得懂皇上言外之意，”那皇上的意思是意欲扶持琉璃二王子上位。”
”朕確有此意，只是眼下重要之事是選哪位公主或是名門之女嫁與之？”
王后思慮了會問道:”臣妾聽聞琉璃大王子生性冷淡，對下人一向殘酷，更是妻妾成群，荒淫無度，不知這二王子生性如何？”
皇帝坐至王後身旁安慰道:”王后憂慮的是，朕已派人查探過這二王子。這二王子是庶出，雖說身份低微又無權無勢，但從小奮發圖強，文武兼修，不近女色，且心有平民，想必日後定是不世之才。”
只是宣徽帝子嗣眾多，女兒卻不多，除去已招駙馬的幾位公主，當下年齡相仿的只有兩位，分別是永樂公主和平昭公主。
談及永樂公主時，太子正來此處請安，皇帝讓其坐下觀棋，淳皇后心想皇上召見太子必有要事，故以棋藝不佳認輸。
皇上退去棋盤，轉而吃起了家宴，太子惶恐，只待皇上一開尊口。
晾了太子許久皇上才開口，”我兒這些年勵精圖治，輔佐朝政，頗有建樹，朝中不少老臣都說有朕當年風範，朕甚是欣慰啊。”
太子不敢居功，”這都是兒臣的本分。”
淳皇后在一旁融洽氣氛，雖然說她向來恪守本分，不議論朝堂，可身為人母看到兒子有所作為，自然是滿心歡喜，但她也深知皇上這言外之意。
皇帝接著說，”你三弟此次回朝，父皇希望你們能攜手同心，共同佑我流觴。”
太子不假思索答應，”兒臣謹遵父皇教誨。定與三弟攜手同心替父皇排憂解難。”
“這樣自然是好，說到排憂解難你父皇現在倒是真有一難需要你出手解決。”
皇帝也不再賣關子終於開門見山，“其實此次找你是為琉璃國之大事，此事事關重大，非至親之人我不放心，你可願意一試？”
太子向來胸有成竹，自信答道：“無論是何事，兒臣定不負父王所望。”
皇帝摸了摸龍鬚很是高興，“好，不愧是我的兒子。朕收到密信琉璃使臣不日就將抵達京都，一同隨行的還有琉璃二王子，你且與其取得聯繫暗商奪琉璃大權之計。”
太子心裏一怔，琉璃政權一向由奉國大將軍把持，而他只誠服琉璃大王，莫不是琉璃宮內有變？
在回去的路上花無塵仔細思慮着這件事，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這琉璃二王子，至於奪權大計那還需要從長計議。
經歷那次刺殺后花無憂加快了行程速度，爭取早日入外都府。冥冥之中他總有一股不祥之兆，他在想不知子宴是否已成功入城？
不錯，他此次大張旗鼓走大道而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掩蓋子宴的行蹤，早在郢州他們便兵分兩路。子宴走近道先行進京都潛伏，而他則負責引出幕後想殺他的人。
進入外都府之前他們還需經過另一天險，此時花無憂正行至一座葫蘆谷前，向山谷望去正如其名中間窄兩邊寬，是一個極其適合埋伏的地方。
只是此處若有大量軍隊出現必會驚動外都府的守城軍，在調兵制度十分嚴格的流觴幾乎不可能。
花無憂入谷之前注意到山谷前的一座亭子，名曰碧雨亭。碧雨亭本名避雨亭，多年前五王之亂在此處發生過一場十分慘烈的大戰，數萬將士戰死在這片山谷，當時染紅了避雨亭下的那片湖，雖多日降雨而不能洗去。後來取名碧雨亭即是希望此湖碧綠如初，也是百姓希望遠離戰爭的美好願望。
花無憂見識過戰爭的殘酷不免懷古傷今，這才對着這片湖凝視良久，頗有感觸，他這一生最大的志向就是望天下太平，只是亂世求太平談何容易。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每一段盛世的到來又何嘗不是無數鮮血換來的。每當身處民間與百姓一同風餐露宿時，他總是會起惻隱之心，就連心底的仇恨都會淡幾分。
他想過成為那個救萬民於水火的人嗎？也許他自己心底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花無憂下令快速通過山谷，雖然一路謹慎，時刻緊握劍身直行至最窄處卻依然不見山谷有伏兵，就當眾人慾收緊那根緊繃的弦時。
身後一聲慘叫傳來，最後一排的士兵當即命喪暗箭之手，伏兵確實不在山谷，原來他們一早就埋伏在湖底，而花無憂剛才竟然毫無察覺。
花無憂一等所處之地無任何遮擋之物，只能任由暗箭洞穿士兵的身體，此時他們唯一的方法除了死戰還能是什麼？更糟糕的是剛才所中箭之人很快吐血身亡，血呈暗黑色，很明顯那箭上有毒。
沒一會花無憂身邊的人便倒下無數，只剩寥寥幾人。花無憂注意到那箭頭，那箭他認識。十五年過去了沒想到還是當年那批人，而十五年後他難道也要死在他們手上嗎？他心有不甘，他絕不能就這樣死了，他想知道真相。
那群殺手丟了弓弩，拔出背上的劍踏地而來，刀光劍影中花無憂身中數劍，卻不曾倒下，再戰一輪后他終究還是倒下了，一口濃血吐了出來。
花無憂劍插大地，將身體強行撐起，死死盯着這群殺手，其中一人揮劍而起順勢斬下，四周死一般寂靜，是否還會有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