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工作推進的難度不在群眾
路,如此短時間內就順利硬化結束,這是攻堅隊沒有料想的結果。
無疑,王宸一和安黔漢是有成績的,全體攻堅隊隊員心裏面都是有數的,只是口頭上沒有說而也。當然,攻堅隊的成員還沒有人單純到見人就誇王宸一和安黔漢,那過人的能力和出色的表現,表面沉默可能就是一種最理想的狀態。
“不知什麼原因?何清國會如此配合工作。”林海正在與胡華私下議論着,滿臉寫着不解。的確,他作為一位地地道道的龍江人,何清國這個人不盡人情的頑固,林海是知道的。“但是事情完全逆轉了人們的想像。”
“是啊?”胡華也有些不解,他對這件事情比任何人都要敏感,有一種被打臉的感覺,心理很不是滋味,因為胡華的內心就是要讓王宸一和安黔漢在這個事情上難堪,直白地講,就是想讓王宸一和安黔漢栽在這件事上。
胡華和林海人前背後都在議論這事,假裝無所謂,好像所有一切都發生得那麼自然。
王宸一在想,脫貧攻堅不完全是讓老百姓致富擺脫貧困,更重要的是要打通老百姓的思想,扶志與扶智相結合,通過硬化路這件事可以看出,沒有同心畫圓,就不可能帶動老百姓合力攻堅,王宸一感到萬里長征還沒有邁出第一步。
“記得王世譜說過,如果路通了,何清國不是要殺一隻羊來慶賀嗎?”安黔漢若有所思的提醒了一句。
“好像有這麼一說。”王宸一都已經記不清了,記憶很模糊,“個別問問王世譜吧!”
“我估計王世譜不會出面了,畢竟上次吃了個閉門羹,這對於上了年紀的人來說,應該是一個傷害。”安黔漢繼續說道。
“是啊!”王宸一想起王世譜被何清國一陣數落的場景,內疚和自責湧上心頭,再無勇氣提及他與何清國的事了。
“你們在私下討論什麼事啊?”曹放見王宸一和安黔漢正在討論,打岔問道。
“路通了,好像還差點什麼氣氛,攻堅隊應該有什麼表示才對?不可能就這麼靜悄悄的,”王宸一把討論的話題從反面說了出來,透露出一些信息,想激起曹放對這件事的重視,乘勢而上,凝聚人心,“比如搞一個類似於慶賀方面的群眾活動。”
“是的,生活需要儀式感,工作也需要儀式感嘛。”曹放與王宸一把問題想到了一起,內心已很有感觸,“你們說應該如何辦才好啊?”
“我認為活動應該自下而上,不應該自上而下。”安黔漢補充了一句。
“什麼意思啊?”曹放看着安黔漢,有些摸不着頭腦。
“群眾自發村攻堅隊組織慶賀,感恩教育效果要好得多。”安黔漢的話題上升到了感恩教育這一層面。
“哦,是哈。”曹放眼前一亮,思維節奏與王宸一和安黔漢同頻共振起來,“關鍵的問題,老百姓沒有這個意識,沒有這個覺悟呀?”
“這正是我和黔漢思考和討論的話題。”王宸一插了一句,“這個活動應該放手讓村支兩委去發揮才智。”
“我們村是一個典型的軟弱渙散支部,我對他們不抱任何希望。”曹放坦言。
“可是,這樣的信息也要傳送給他們啊?”安黔漢說道。
“我試一下吧,私底下找村支兩委談談。”曹放辦事也很果斷,毫不猶豫。
因為,脫貧攻堅不單是駐村幹部的事,從某種程度上講,如果不依靠村支兩委,很多事情也不好完成,很多信息也摸不準。實際上村支兩委在脫貧攻堅起到一個很關鍵的作用,一定要培育和強化這支有生力量,而不是削弱這支力量,要讓他們有存在感和價值感,要有百倍的熱情和民生情懷投入到這次無硝煙的戰火中。
“林主任,路通了有什麼想法沒有啊?”曹放正在澤恩組發動群眾衛生大整治,曹放既負責龍江村的日常工作,又負責轄區內澤恩組的全面工作,林海是澤恩組的,他們正與群眾在連戶路上打掃環境衛生,曹放試探了一下林海。
“路通了,應該慶賀一下,但村裏面經費緊張,如果提出買羊來殺,我估計趙支書不同意。”林海正面回應了一下曹放,又把問題拋向了曹放。
“假如經費有的話,你準備如何慶祝啊?”曹放繼續問道。
“就是村攻堅隊所有成員和幫扶幹部,一起吃個團圓飯唄。”林海沒有思考過類似問題,有些慌了手腳,“到時候以你和胡書記說了為準。”
“就依你說,假如殺一隻羊來慶賀,意義何在?我們幾個幹部吃了,能起到什麼作用?”曹放把問題的根源逐步推了出來。“路通了,這是若干代人的夢想,這是載入歷史史冊的民心路,致富路。應該發動群眾一起高興才是啊。”
“群眾高興得不得了,趙珍霞興奮得猶如小孩。”林海的腦殼彷彿也開了竅,“要不,我們發動群眾來搞,錢由群眾籌,大家一起樂,是一次難得的感恩教育動員大會。”
“由你來發動群眾哈?”曹放試探了一下。
“這個我不能勝任哦。”林海在村裏面憋屈了這麼多年,群眾工作不是想發動就發動的。
“你先思考再說吧!”
“趙支書是發動群眾的最佳人選。”林海想把問題甩給趙支書。
“你不可能永遠就只當主任啊,你還年輕,就不想追求一點進步。再說了,趙支書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曹放繼續試探。
“我同胡書記商量一下吧!”
“胡書記可不會管你這些事情哦。”
曹放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好好慶祝一番,因為,他知道這對今後開展工作的作用,並且已經在心裏開始籌劃活動方案。過了幾天,見林海沒有反應,又主動問了一下林海:“你與胡書記商量得如何了?”
“……這……”林海礙於與胡華的私人關係,難以啟齒,在曹放的追問下,林海遮遮掩掩說了些不明不白的話,“胡書記,他可能沒有時間,這個事情難辦,我看就算啰。”
當林海與胡華談及發動群眾慶祝下,胡華瞟了一眼林海,嗔怪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萬一組織不起來怎麼辦?臉往哪兒擱?這些就讓曹放去發動嘛!如果事情辦得漂亮,也有你我一份功勞,如果事情不成功或搞砸了,就沒有我們的事,難道這都不清楚?”
林海的一些模糊表態,讓曹放很失望,但他不想放棄林海,哪怕是還有一絲希望,繼續鼓勵道:“這次群眾活動,我們還可以叫其他同志協助嘛。”
“要麼乾脆就叫負責新老房子組的兩位同志,”林海想到與胡華的一番談話,就有一種不寒而慄,本來是想一句話拒絕,但從為人的角度還是比較委婉,內心很複雜,“因為我對這裏的老百姓太了解了,真的不是我們想像那般單純。”
“連你都感到有困難,我估計王宸一和安黔漢也不能勝任,還是需要你來牽頭,”曹放想的問題不是只有林海才有這個能力,他知道胡華對林海的作用,想法把胡華的力量也用於脫貧攻堅,而不是在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上搞內耗。其實,也沒有必要內部有分歧,“要不,我跟胡書記商量一下。”
“好。”林海想都沒有想就脫口而出,如果有胡華參與,事情就好辦得多。
一天,曹放與胡華在和平鎮就精準識別召開培訓會回來,在車上,曹放就與胡華主動談起全村脫貧攻堅的難度,需要發動群眾合力攻堅,如果只靠我們攻堅隊這盤人,是不可能完成脫貧攻堅戰這個偉大而光榮的使命。
“我來這裏駐村已經有六年的時間了,對這裏的老百姓我比你們都了解,他們只有在利益面前才表現得很積極主動,村裏面的其他公益事業一概與他們無關。”胡華用老資格說話,表現得如同這裏的老百姓一般冷漠,“要不,你們就組織試一下。”
“你們?”曹放內心想觸電一樣,“胡書記,難道這裏的事情就與你沒有關係,如果在工作上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可以開誠佈公的說一下吧!組織要求我們高質量完成脫貧任務,並不是簡單的從物質上去解決老百姓眼前的困難,我們還要從老百姓的思想根源上去着手。這麼一個任務離開攻堅隊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成功,同時我們也不能指望某幾個人的力量呀。”
“到村裏面開一個會議再說吧!”胡華並沒有被曹放說動。
實際上,王宸一和安黔漢已經開始做工作了。他們從一開始踏入這方土地時,就保持一個乾淨純潔的心靈,以最高的忠誠踐行初心使命,他們每天背的帆布書包里裝的不是資料,就是諸如創可貼等常用藥品,還有理髮工具,從裝的東西就可以看出,他們是用心用情的;他們開的方便車就是當地百姓出入的公交車,哪裏有需要就開到哪裏,不是用來幫群眾拉肥料、就是帶農用器具的;他們連夜在青谷溪召開群眾會,宣傳黨的政策,釐清脫貧思路……。這裏的老百姓在潛移默化中變得開始主動,從內心開始接受王宸一和安黔漢,主動幫助王宸一和安黔漢,謀划青谷溪的脫貧事業,還稱呼安黔漢為“安書記”,十分親切友好。
“他何清國不支持,路照樣硬化到家門口了,王德修阻止又這麼樣。哈哈哈哈。”趙珍霞看見王宸一和安黔漢就有說有笑。
“不,趙孃孃,其實我們也誤會何清國了。”王宸一說道。
“你也這樣認為?”趙珍霞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老肉青一塊紫一塊的,想一腳就揣死王宸一。
“其實,何清國起初也是在為青谷溪的人爭取更多的利益,當時因為他對政策不了解,行為是有些過激,但在後面,路能順利硬化完成驗收,何清國功不可沒。”王宸一解釋道,“當然,路硬化完成還不是目的,我們要把何清國等人組織起來,帶動這裏的群眾一起發財致富。”
“哦。”趙珍霞聽得雲裏霧裏,表情沒有先前那般誇張,並說道:“何清國帶動群眾一起脫貧,他還是有這個能力的,他的點子多門路廣。”
“是啊!”王宸一感到有些意外,趙珍霞老人居然都這樣認為何清國而且還肯定了何清國的能力,他並試探性的問了一下,“要不我改天打一個電話給何清國,路通了,看他有什麼反應沒有。”
“對,找哈他。”趙珍霞一臉肯定。
“如果他答應要慶賀一下,我們一定得支持一下哦。”王宸一說道。
“那是必須的。”趙珍霞像小孩一樣,憋着嘴說道。
“何叔,”王宸一撥通了何清國的電話,因為他現在根本就不用客套話了。
“什麼事?”何清國問道。
“路通了,我是想組織群眾來慶賀一下,你看?”
“可以啊!需要解決什麼,儘管說。”
“到時候我們細說哈。”王宸一覺得這件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應該好好探討才是。
“好嘛。”
……
“胡書記的意思是你與安黔漢來負責,林海協助。”曹放跟王宸一私下說了句,“我們這次一定要幹得漂亮。”
“儘力吧!”王宸一知道曹放的難度,曹放的話語中首先就說是胡華的意思,他知道了其中的內幕,大家都沒有把話說透。“不過我們要爭取到胡書記和林主任的支持。”
“盡量吧!”曹放把還有一大半沒有說完的話又裝進了肚子。
王宸一和安黔漢開始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