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路通了
文旅和張鴆從拘留所出來,就被何清國和何正德用一輛紅色大奔接回了家。
村攻堅隊除了胡華,其餘成員都看望和慰問了文旅和張鴆,當然還包括包工頭蔡奇,他們從情感上去安慰,從人文上去關懷,不失時機的宣傳着黨的好政策和分析當前社會的良好形勢,文旅和張鴆內心充滿着感激。
“這是我之前答應何正德的一點小意思,請收下。”在文旅的家裏,何清國將厚厚一沓鈔票從皮包里取出來塞給了張鴆,深感抱歉地說道:“這段時間讓你們受委曲了。”
“這……”張鴆勉強地接過鈔票不知道要說什麼。
“哎呀,今後這樣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都是一時糊塗,我們也沒有計較誰。”文旅聰明人做傻事,有一種被利用的感覺,心裏一時五味雜陳。
“是的,當時這種情況大家都沒有預估得到,要不是都不會讓你們這樣干。”何清國說著。實際上,沒有何清國預計不到的事情,為了自保,同時為了保護何正德,才出的這樣一個兩全其美的餿主意,讓何正德去實施。
“哎呀,我實在是與這裏沒有任何土地糾紛,如果有的話,可能也輪不到你們。當時,考慮到你們那幾塊地,為了維護你們的利益,盡量挽回點損失,實際上我也是一番好意,萬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何正德在為自己的行為作辯護,他很擔心張宛能看出一點什麼破綻,所以講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誠懇,帶着懺悔和無奈。
“都不說了,我還要去土裏面弄豬草。”張鴆背着背篼就走了。張鴆在想,我知道是你何正德出的爛點子,讓我們既丟臉又造孽,心中的火難免燃燒了起來。她又摸了摸何清國給她那厚厚一沓鈔票時,心裏的怒火又慢慢地熄滅了,轉了個彎,四下無人,並數起了鈔票,足足兩萬元,這已經相當於他們一年的收入了,想想拘留這十天也值了,並在五十米開外衝著文旅喊了句:“叫他們吃飯了再走哈,我一會就回來。”
“不用了,今後村攻堅隊的工作我們一定要大力支持,不能再糊塗了,同時,我們還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大力協助村攻堅隊的脫貧工作。”何清國在文旅和何正德面前是一個一言九鼎的人物,他沒有多說,點到為止,並示意何正德離開了文旅家。
“我總覺得你們今天說話不對勁,話中有話,莫非我姐這次被拘留與你們有關係。”回到家,張宛多少看出了白天對話的端倪,眼盯着何正德不放,質問道:“你是不是與何清國有什麼鬼哦?”
何正德無論如何都不承認,也不可能承認,他知道一旦事情敗露,都不知道事情要鬧成什麼樣的結局,破天荒的瞪大眼睛,向張宛吼了一句,來掩蓋內心的恐懼和不安,“你在說些那樣啊?”
“為什麼何清國拿了些錢給我姐呢?難道他瘋了。”張宛想着何清國遞給張鴆的一大沓鈔票,越發感到蹊蹺,追問着事情的真相,她又轉念一想,張鴆都沒有追究,她又何必去知道呢?
“老實說,是什麼情況?”張宛再次試探,有意考驗着何正德的誠實度在謊言面前究竟能堅持多久。
“你本事大,去問清國本人吧!”何正德很不耐煩。
張宛雖然沒有從何正德的嘴裏得出什麼,但她轉念一想,何正德也有可能還蒙在鼓裏,何清國到底葫蘆里裝的是什麼葯,何正德本人也不太清楚。從某種程度上講,也難為了何正德,她轉變了態度,說道:“也難為你了,都是我多想的。”
“就是嘛,老婆。”何正德笑嘻嘻的把頭投到了張宛的懷裏。
路,很快就過了龍眼,來到高坎,何清國之前與王賢達和王德修兄弟二人密謀的計劃,可能王賢達與王德修正要組織實施。何清國在這個時候他並沒有跟王賢達和王德修下達不要阻路的指令,他倒要看看這弟兄二人在關鍵時刻是否能站得出來。當然,事態的控制何清國肯定是捏得死死的,不可能有任何意外事情發生,只不過是想見證一下這兄弟兩的忠實程度而也。
當然,如果王賢達和王德修按照之前的計劃出來鬧事,何清國在這個時候出面,收拾一下局面,既體現了他本人的價值,同時又在村民們面前樹立了威信,還可以見證王賢達和王德修的忠心。如果沒有按計劃行事,只是從口頭上敷衍,他也知道今後該如何對待這兩兄弟他們了。
不過,王德修在何清國的謀劃下是鐵了心要阻路的,而王賢達就不一定了。畢竟,文旅和張鴆的教訓就給他上了一課,更何況他還沒有文旅和張鴆演得那麼逼真和投入。
本來是艷陽高照,太陽卻害羞地躲進了雲層,時而從雲層的縫隙中露出頭來,害怕的看着即將上演的又一場阻路大戰。王德修一匐一拐地來到了施工現場,王賢達東張西望地跟在後面,手持一把雪亮的砍刀,後面跟着一幫不明真相怒髮衝冠的群眾。
何清國來到了現場,王賢達是第一個發現的,他很會狐假虎威,有些控制不住情緒,輪着砍刀在施工現場就是一陣亂舞。當然,何清國的到來,誰也不清楚到底會發生什麼,至少在攻堅隊的眼裏,何清國還是一個沒有銷號的頭號危險人物。當然,只有王宸一內心清楚,何清國絕對是來止亂而不是添亂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賢達,不能亂來!”何清國很嚴厲。
其實,王賢達已經聽清楚了何清國在說什麼,假裝問道:“今天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不能往我這個地方上過,除非改道。”
“算了。”何清國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我們再以不要做對不住父老鄉親的事了。”
王德修用手摸了摸頭,捊了捊黑和白顏色混雜的鬍鬚,眼珠在眼瞼里翻滾着,大腳趾拇在破了個洞的解放鞋裏面不規則的亂動,似乎要擦出火花,啞巴一樣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一時還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思想大轉變,與何清國一手策劃的阻路方案,不能在高坎這個地方驚天上演,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他氣得七竅生煙,奪過王賢達手中的那把坎刀,手腕一翻,寒光四射,將路邊碗口大小的松樹攔腰截斷,憤怒將砍刀往石頭上一甩,砍刀神化般從石頭上彈了起來,徑直朝着蔡奇飛去,何清國見狀,就地一撲,將蔡奇撲倒,才躲過這致命一劫。
“何清國,你……”王德修指着何清國,吐了一口血,踉蹌而去。
“國哥,不要跟他計較,”王賢達將何清國從地上扶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巴,說道:“我聽你的,你說怎麼辦?”
“賢達,”何清國萬萬沒有想到王德修這個倔老頭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他對王德修的忠心足以心存敬畏,不該為了自己的私利而綁架這麼多好兄弟,內心產生了愧疚之情,說道:“我已經想通了,公路硬化是件好事,我們一定得支持才對,你說呢?”
“我是個大老粗,都聽你的。”王賢達已不想捲入這個泥潭,就將計就計。
蔡奇半天才從地上反應過來,起身一把抓住何清國的手,感激地說道。“多虧你了,要不是我今天就去見閻王了!”
王宸一和安黔漢也在現場,是專門督促施工進度和工程質量的,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做好群眾思想工作和幫助協調處理施工方存在的困難和問題。安黔漢被這裏的老百姓的脾氣也給震住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感謝了,何老闆,如果不是你在現場,我們都不知道這個場面該如何收拾了。”
“是啊!”王賢達乘機補了一句,並招手示意了一下與他一起來的群眾,“你們各自回家吧。”
來的這幫群眾非常氣憤,很想討要說法,佔地補償款都沒有談過一二三,就想打發他們走,門都沒有。
“鄉親們,你們回去了,我何清國都想通了,難道你們還有什麼想不通呀?”何清國見老百姓不願意走,情真意切的說著話。
“國哥,有事就招呼一聲。”群眾中有人大聲說了句,並紛紛離開了。
王宸一沒有更多說話,密切注意着事態的發展和關注着何清國的言行,冷靜地說了句,“何叔,你來得真是時候。”
“我要親自看着這條路硬化結束,以好你對組織有個交代。”何清國說了句掏心窩子的話。
王宸一清楚何清國有今天的成就,不完全靠的是死纏爛打,肯定還藏着一般人不具備的智慧和仗義,他既精於算計為人又真,感慨地說了一句:“感謝了!”
“不要說了,”何清國指着還未硬化,且群眾阻路機率極大的路段,特別地叮囑道:“剩下這段路,矛盾糾紛多,不過你放心,我會一直在現場的。”
“那我先回攻堅隊,手邊還有些資料沒有完成。”王宸一說道。
“你去就不要把我幫你的事跟攻堅隊的成員說了,免得今後有糾紛矛盾都叫你出面處理,到時候很麻煩。”何清國又說:“我們這個地方的人,天然就對製造糾紛感興趣,工作要謹慎。”
王宸一和安黔漢的確很單純,內心以為用心用情工作了,就一定有好的回報。萬萬沒有想到樸實的農村深不可測,人心兇險複雜。王宸一和安黔漢回到攻堅隊,胡華和林海一陰一陽的說了句:“真沒有想到你們兩個還有兩下子,這麼快就把糾紛處理了。”
“還不是按照你胡書記的意思去辦的,人家都很買林主任的賬。要不是你們的群眾基礎好、威望高,哪有這麼順利。”王宸一低調當中帶着諷刺。
“……”胡華面無表情,沒有說什麼。
趁着天氣晴朗,蔡奇加大馬力,增加了人手,路很快就硬化到了喻家坪。
路通了,趙珍霞特意組織在家的留守老人,組成腰鼓隊,從青谷溪一直跳到喻家坪,高興得不得了,如同小孩過節一樣,逢人便講:“萬沒想到啊!家門口就有公路了。”
“從今以後,你們將徹底擺脫出行難、出行貴、出行慢還有出行不安全的局面。”興奮的村民把村攻堅隊所有成員圍得水泄不通,王宸一站在村委會院壩中央一乒乓球枱子上,大聲地說著。
“路通了,我們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接下來的脫貧攻堅,需要我們大家一起努力,同心共創美好家園,好不好?”曹放哄亮的聲音響徹雲霄。
的確,龍江村“組組通”公路硬化的完成,標誌着“十三五”期間,黔州省投資300多億元,建成通組硬化路8萬多公里,實現全省30戶以上村民組100%通硬化路工作的結束,率先在西部實現‘組組通’硬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