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引子2.夢裏夢外,人生幾何
1.引子
有人說:經歷是一筆財富。現在想來,這是歷經磨難的人的一種無可奈何的說法。在苦難的歷程中,強者是旁觀者冠以那些想活着的人的一頂桂冠而已。而對於當事者,想活着便只有做強者,或者說從苦難中走過來仍然活着的人,便成了人們心中的強者。
日子一天天滑過,在每一個日出日落中演繹着同樣的一步三嘆:工作,孩子,活着。到四十五歲的這一年這一天,燕語突然決定該寫點什麼了,於是一個題目從大腦里蹦出來——守住寂寞的城。就它了,燕語想,還挺文藝。
人生已經過半,回想一生的酸甜苦辣,憶及父母的養育之恩,已不知是從多久之前就有了動筆的念頭。雖然偶而提筆也會寫一些短篇,可總覺得文筆太過膚淺,寫不出父母的辛勞、寫不盡父母的恩情——那份小時候常常渴望自己是被抱錯了的孩子,親生父母怎麼還不來接我回家的荒唐念頭;成年之後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湧出的感恩之情。才恍然,其實在看不到的地方,父母已傾其所有、盡其所能的給我們鋪路,用他們的人生給兒女鋪一條通關大道。一直以為自己的人生是悲苦的,常常怨憤為什麼別人可以燦爛的生活在陽光下,而我卻總是活在陰影里的那一個,為此曾經心中有怨、有恨。當年的我是幸運的,幸虧以書為友沒有走了彎路,沒有和父母成怨,在書中尋找着相似的人生軌跡,藉助書中人物的依靠來做自己的支撐。相似的經歷、相似的人生伴隨着我走過了一段段陰暗的日子,伴着我走到今天。
上學的我會為了一本書,點着蠟燭看書到半夜燒壞了得之不易的棉服,回家跟母親說是學習燒着的。工作後會為了一本小說熬夜到半夜,挨着老公的訓斥提心弔膽繼續讀,直到熬不住了再爬上床去睡。這幾天又熬夜了,為了九月如歌的《一念情起》,心揪起來放下又揪起來再放下,一套書讀完心卻懸在哪兒怎麼也下不來——結局呢?還有終結篇。圖書館跑了兩次:第一次是沒有,第二趟書城有但圖書館已經在案不能再借了。此時那種見而不得的心境真是有撞牆的念頭:我不借了,我買行吧。昨天買回來,今天細嚼慢咽的含淚看完。被故事中的語言、情節、親情感動着,又興起了動筆的念頭——樸實無華的語言是最真實的。
2.夢裏夢外,人生幾何
狹窄漆黑一團的通道,不知道有多長?不知道前方或後方是否有疾弛而過的車?如果有,駕車的人能否看到渺小的我?大腦在急速轉動,身體卻在這狹窄的空間裏龜行前進,心臟在大腦的高速運轉和身體的龜速前行中漸漸膨脹,在燕語以為心臟要炸開的那一瞬,眼前一亮,頭伸出是耀眼刺目的陽光,輕吁一口氣緩緩站起身,拍了拍滿身的塵土,慢慢抬起頭微眯了眼,看向刺眼的太陽:原來那漆黑至極的彎道不及一身長,原來刺目的陽光就在身前不遠處……已不知是第幾次從這個夢境中醒來,怔怔一會兒才發現又做夢了:還是那條伸手不見五指的彎道;還是那條不及一身長、頭伸出了洞口腳還在另一端的彎道;還是那條明明連人通行都困難根本都不可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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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的彎道,燕語卻每次都卡在那裏擔心:盡頭到底有多遠?會不會被車給撞死或者撞殘;還是那條每次出來才發現原來是這麼短根本就不值一提、只要稍稍一彎腰就可以通過的漆黑通道、前方卻是陽光明媚。可每次夢裏的窒息感都讓燕語在醒來的那一瞬輕嘆:原來陽光就在不遠處。
3.亦真亦幻的生活,開啟了人生之門
七十年代——對中國人來說是一個劃時代的年代,剛剛脫離了飢餓、脫離了貧困,剛剛迎接對外開放過上好日子的年代。每個人都鬥志昂揚,眉眼帶笑。藉著時代的東風,在北方一個小小的山村裡,據母親說在一個寒冷的晨曦里,送串門的鄰居出門,下炕的功夫小小的燕語出生在木頭炕沿上:母親常常自豪的說,生在木頭上的孩子有福氣,所以燕語是個有福的孩子。每次說的時候,燕語都覺得母親在表功,就在心裏切一聲小小的鄙視一下。(雖然長大后常常被呵斥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小的燕語慢慢的長大了,不知道是不是營養不良的原因,童年的記憶里,鐫刻着和小夥伴為了幫大人補貼家用需要上山拾草、挖菜;稚嫩的肩膀扛起了犁地的抬桿;八十年代在沒有學前班且重男輕女的的農村,五六歲的燕語卻被望女成鳳、一直鬱郁不得志的父親逼着在家裏算數、認字,耳朵聽着院外小夥伴的歡笑聲、卻心不甘情不願的敷衍工事之外,居然絞盡腦汁再也想不出其它。除了一個不可能實現的有個哥哥的願望和兩件說了也沒人相信的怪事。
燕語不知是幸運的還是不幸的,她自己也說不清。雖然她一直在盡心儘力的活着……說出來你也許不信,小小的燕語在童年的經歷中有一些離奇的事:一件是在一個響晴的天氣里,大概接近正午吧,太陽暖洋洋的,五六歲的燕語一個人趴在炕上無聊的東瞅西看的,突然糊在牆上的一幅畫引起了她的興趣:一個扛鋤戴斗笠的農夫領着兩個孩子在田埂上走着,大概是吃完飯去地里勞作吧!可他們怎麼會在畫上真的走呢?搓搓眼仔細看,是真的在走呢!看,他們前方有一棵樹,他們與樹越來越近,是真的在走唉!正疑惑着想找媽媽來確認一下,外邊的小夥伴喊她街上來了賣東西的呢!(在八十年代的農村,賣東西的便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吸引着農村孩子的眼球)這個小人兒想:還是先去看看吧,回來再仔細看個究竟。可惜一玩就瘋的她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再想起來已是幾年之後,不但畫沒了,連家也搬了。
另一件事仍是一個響晴的天氣,這是一個正午午後,一覺醒來的燕語發現與她相對而眠的是她家的小白豬,伸着四個爪子睡得正香呢!嚇得她哇得一聲竄到了街上,正碰到在衚衕里乘涼的媽媽,連哭帶喊的解釋了怎麼回事,媽媽回家看時炕上什麼也沒有,還笑着說她做夢呢?可那確實是真的。學生時代的燕語還常把迷惑不解的兩件事講給媽媽聽,不住的辯解這真的是真事,媽媽都不置可否。可是畫上的人怎麼會走呢?小豬怎麼爬到坑上又無聲無息的和她相對而眠的呢?令她百思不得其解。成年的燕語已不會把這事拿出來同人談,即便是愛她的爸爸、媽媽或是老公。更沒跟別人說——那很可能人家會認為她是哪根筋搭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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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上帝在燕語的杯里倒了一點點甜水
八歲的燕語上一年級了。這時的燕語並不知道,嚴厲而古板的父親給她的那兩年令她生厭的啟蒙教育、小學六年對她學習成績近乎苛刻的要求,給她的人生帶來了多大的益處。在師資力量相對貧乏的農村,孩子們是要到九歲或十歲才能上學。燕語八歲那年,看着別人背着書包上學去了,眼饞的不行,央求着非要去上學。是父親託了關係才送進學校的,當時還被一名伶牙俐齒的女教師搶白:“就你生的閨女聰明?!”燕語是很久以後聽到父親帶着自豪感說起這件事的,因為燕語讓那位女教師的嘴巴張不開了:上學后的燕語雖然成績不穩定,一直是前三名,好的時候也會考第一。
但成績總是如燕語的性子一樣不穩定,忽上忽下,象坐過山車。記得有一次數學考了八十多分,離一百還好遠,結果上演了一幕農村鬧劇:燕語在前方哇哇大哭着急奔,老爹在後面拿着一根大棍罵咧咧的急追:你這小混蛋,整天就知道玩,考這麼點分數……混亂中也不知是誰跑掉了鞋子;眼看距離越來越近,炎熱夏天的中午大街上終於出現了救星:她的數學老師兼班主任。不知老爹是怎麼被安撫的,反正事情似乎就那麼過去了。不知不覺又一次考試結束了,夏天的鬧劇似乎並沒有在燕語心中留下什麼,只是不近不遠的和父親相處着,看到老師也想早一點知道考了多少分。於是有一次在老師回家時,燕語和她的一個小夥伴又在老師家門口探頭探腦時被老師發現了,已記不清是什麼原因,當時確實是和另一個小夥伴一起在老師門口的,可能是另一個小夥伴成績太差不好意思吧,最後進老師家的卻只有燕語一個人:很不幸,燕語又考了八十來分。那一刻燕語的心沉到了谷底吧!成年後的燕語已沒了印象。
接下來的一幕卻印在了腦海,偶爾憶起心懷感恩。老師坐在炕沿上,把燕語夾在兩腿間撫摸着燕語的頭和臉溫柔的說,怎麼又沒考好?語氣中充滿了深深的憂慮。頓了一頓又說:“回家怕是又要挨揍了,給你改改成績吧!”燕語的心百轉千回,充滿了深深的感激之情。改完后九十多分愣沒讓老爹看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爹一聽是九十多分連看也沒看。後來,燕語記得這次考試還發了獎:前三名每人一隻鋼筆。可惜燕語那隻恰恰是壞的,有裂紋漏水。在那樣一個物質貧乏的年代,一支鋼筆不僅僅是榮耀,更是一種渴望。燕語找老師說明情況想換一支,老師卻用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腔調說:“你這種情況你也知道,就這樣吧”。燕語驚異於老師前後態度的巨大反差,卻只能心說真是報應,那支鋼筆也隨即扔進了垃圾堆,一個人鬱悶了幾天也就過去了。
許多年後,燕語聽母親提起這位數學老師的獨生兒子在部隊因公犧牲賠償了一大筆錢——那時候的農村可是不少的錢。他卻拿着錢出去找女人云雲。燕語心中一凜,那時的老師是因為外面等着的同學的原因,還是因為和小姨家是乾親的原因?只是把她夾在雙腿間摸了摸她的頭和臉卻沒有起別的心思——她想起了母親的話:生在木頭上的孩子是有福的。這件事對於當時年幼的燕語來說僅僅是一種親近方式而已,母親不說她幾乎忘記有這麼一回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