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塵

心瑤獃獃地坐在雲梯上，望着遠處的餘暉，接連發出嘆息。就這樣一直蕩來蕩去，蕩來蕩去的，好生無聊啊。師父又跑去凡間遊歷，就剩下心瑤一人，獨自空守整個秋藻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唯一剩下的活物--風精靈，即不會說話，也不會陪心瑤玩，只會吹吹風、打打噴嚏。不過它還是有個用處，吹出的風倒是涼快。此時這小傢伙正鼓着足足的腮幫子，才緩緩吹出風來，還累得直吐舌頭。真是幹啥啥不行，告狀第一名。老是在師父面前，控訴心瑤虐待天界小精靈。

還不是為了看守這半顆靈珠，說到這半顆靈珠也是奇怪，說它是仙物，可這晶體卻透着混濁，還有一絲絲妖氣。剩的那一半究竟去哪裏了，哪家的仙人修鍊而來的呢。這些其實也不重要，就因為它，心瑤千年來哪裏也不能去。如果可以，心瑤真想把它砸碎了。

自從，師父帶回來一面雲鏡，心瑤出門的心情更加強烈。這雲鏡能看萬物之事，三界之內，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看得清楚。聽師父說，天上地下這雲鏡只有一塊，寶貴的很。師父真是個小氣鬼，心瑤想要摸它一下都不成。

這凡間真如雲鏡那般，繁華錦瑟嘛。每次看到師父下凡，心裏痒痒的很，也想跟着瞧瞧。師父確說這三界之中，最苦之事莫過做人。仙人犯了錯，寧願受囚禁之罪，也不願去凡間走一遭。心瑤聽得雲裏霧裏，只要能讓她出去玩，什麼苦不苦的。

真是搞不懂這半顆靈珠究竟有什麼好看守的，還非得要心瑤守着，它自己難道還會長腿跑了不成。

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秋藻樹的葉子，一直在往下掉，在這樣掉下去就要變成大禿樹了。這要是被守數大仙看見了，還不得被罰去雲波谷與冥獸關禁閉。心瑤想想就害怕，渾身打着寒戰，冥獸那麼大，會被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吧！不對，不對，那個冥獸的嘴也很大，肯定一口就會被吞進肚子裏。心瑤一百歲時就爬上過秋藻樹，摘下兩片葉子，還開心地握在手裏唱起了童謠。就被路過的守樹大仙看見，然後就被扔到雲波谷禁地。禁地里住着一隻冥獸，它長得十分兇猛，沒有眼睛，一對大獠牙長在了頭頂上，鼻孔還會喘着粗氣，還時不時地張開了它那血盆大口，會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心瑤就跟它的鼻孔一般大。要不是師父及時趕到，心瑤就要被吃掉。心瑤躺在師父的懷裏，嚇的腿發軟，都不敢動彈，“師父，它好臭啊！”，說完，暈了過去！

想着想着，這樹又掉下來了幾片葉子，“這秋藻樹的葉子最近怎麼老是往下落啊。”心瑤喃喃道，自打師傅下凡遊歷，這葉子就開始嘩嘩地往下落。

“整日吊著秋藻樹的枝蔓，它還能受的了嗎？”心瑤扶住雲梯，扭頭一看，說話的人正是西顏仙子。

在天界，除了師父，就只有西顏仙子會來陪心瑤說說話。每當師父下凡遊歷，西顏仙子就會來陪心瑤，講一些關於仙界的趣事。

心瑤也會跟師父出谷參加仙界的活動，可是那些仙位高的人總是拿着鼻孔來看心瑤。仙位低的人都避着心瑤，離她遠遠的。天界傳聞心瑤是個混世小魔王，這事傳的到處都是，人云亦云，最後什麼版本都有。好多仙人都未曾謀面，只要是聽到心瑤的大名，都聞風喪膽，退避三舍。那時的心瑤還在學着簡單的仙術，就聽到了這個消息。心瑤一臉懵，心想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剛開始還有點小情緒，不高興，漸漸地也習慣了。再加上出門的機會又少，心瑤也懶得計較。偶爾被師父帶出去，也並不想承認自己不厲害，常常捉弄別人，嚇得那群小仙都不敢靠近心瑤。

“才不是呢，這秋藻樹都馱我一千年了，只不過是最近才落下幾片葉子。”心瑤可要趕緊解釋，這個鍋她才不背。

西顏含笑，這一姿一態，竟顯嫵媚，“這秋藻樹竟能受你千年，可真是糟了不少的罪啊！”

“仙子姐姐，可不要嘲笑我。”心瑤反問着，咯咯地笑出了聲，“仙子姐姐今日來是要陪心瑤，還是要等心瑤的師父呢？”

“你這小仙，幾日不見倒是很調皮啊。”西顏仙子說。

“東沐是否打擾到二位仙子的雅興了？”東沐上仙提着糯米雞，想要快點趕回秋藻苑。不成想走的太急，撞到了掃地仙婆子，仙婆子“哎呦”一聲，摔在地上。“是哪家的小仙，敢撞我老婆子啊。”仙婆子痛的呲牙咧嘴，自己扶住身子，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東沐見狀，連忙收起糯米雞，作揖一拜，低着頭，回答道，“婆婆恕罪，小仙剛去凡間辦差事，身上染上了凡間的污濁之氣，正急着回去換一身衣服呢。”

仙婆子頭冒金星，好不容易地緩過神兒來，“我說呢，怎麼一股子的怪味兒。下次小心點啊！趕緊走。”仙婆子扶着腰，手持着掃把，一瘸一拐地走了。

心瑤聽完，哈哈地笑了起來，“那老婆子總是欺負我們，這回可算是報仇了！她一個凡人修鍊成仙，還嫌棄凡人，真是搞不懂。”心瑤滿心歡喜地把糯米雞遞給西顏，“仙子姐姐快嘗嘗些，還是熱乎乎的。”

“若食用了這些凡物，我的心思可就不在這了。”西顏仙子看着凡物，若有所思，“你師父回來了，那我就回去了。”

心瑤點了點頭，大口大口地吃起糯米雞，不再理會他們。

西顏仙子剛走出秋藻苑，東沐就跑出來叫住了她，“西顏仙子，請留步。”

還未等東沐開口，西顏就說“這次下凡，可有收穫？”

“我正想說此事，並無。”東沐擔憂道，“我受靈珠的靈力微弱，根本無法感受到靈珠的具體位置。也不知道為何，這靈珠的靈力散落在各處，每當我找到之時，靈珠就消失了。”

“我瞧這秋藻樹也是感應到了什麼，才會日漸凋落，要是在找不到那半顆靈，秋藻樹會消失，心瑤也會……”西顏眼神變得擔憂，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東沐點點頭，沉重地說“北帝近日問了嗎。”

“他……你倒是放心。”提到北帝，西顏就對這個人嗤之以鼻，甚至是厭惡，連語氣都不似先前溫柔“他要知道了才不會這麼安生。”

遠處飄來一陣異香，西顏伸出一隻手，異香顯出了小仙蝶的樣子。“娘娘是在喚我回去。明日茶會，娘娘也叫了你和心瑤去。”

西顏轉身離開，再次開口：“東沐，誰都不希望在發生一千年前的事。”

一千年前

南羽將人間化為煉獄，鑄成永生劍，用劍氣劈開雲波，為救精靈冰兒。

東沐自是敵不過南羽的法術，受着重傷，用着最後的力氣，緊緊地握住永生劍，“南羽，再這樣下去，整個三界都會為了冰兒陪葬。師祖之命你都忘了嗎？”

南羽早就失去了理智，無論東沐說什麼，都沒有用。南羽從東沐手中抽出永生劍，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誰~都沒她重要。”說完，一團火焰沖向東沐。東沐因受傷本就靈力微弱，現又被劍氣所傷，當即暈倒在地。

南羽揮盡全力用永生劍劈開了雲波，救下了冰兒，也放走了雲波里的四大妖獸及各路妖靈。

冰兒衣服已被撕爛，渾身是血，身上還有被怪獸咬過的傷口。

冰兒在南羽懷裏捲縮着身子，嘴裏一直喊着“冷，冷…”

“我這就帶你去清水謠，再也不會冷了，再也不會疼了。”南羽緊緊地抱着冰兒，淚滴從臉龐滑落，落在冰兒身上，便成水霧。

南羽剛走幾步，北帝帶一群仙家趕來，對着南羽大聲呵斥着，“南羽違背天意，至三界於不顧，你作為一個天神，還執意如此到何時。”

南羽為了救冰兒靈力消失，再加上受雲波的反噬，法力大減，自然是敵不過眾仙家。

眾仙家合力將南羽制服。

眾仙家商議后，決定將冰兒化成了一灘水，成為甘霖，降落凡間。凡間萬物起死回生，一片生機勃勃，一切都恢復如常。

北帝取出南羽身體裏的靈珠，卻只剩下半顆，可是那半顆靈珠去了哪裏？

眾仙家開始商討南羽去留的問題，北帝念起南羽對仙界有過功勞，便決定讓南羽去人間受盡輪迴之苦。

將那半顆靈珠封存在秋藻樹下。

東沐坐在秋藻樹下，看着手上無法消失的傷痕，嘆了口氣，對着靈珠說道，“這是讓要讓我永遠記住啊。”

赤腳大仙提着一壺桃花酒，來到了秋藻苑，“東沐仙君，我帶來了花仙子蜜釀的酒，帶給你來嘗一嘗！”

心瑤只是聞了聞着酒香，小臉就微紅，還未飲酒就醉醺醺的。在赤腳大仙鼓動下，便嘗了幾小口酒，“哇，好香啊，我好像要醉了。”說完身子蜷縮在了一起，迷迷糊糊地躺在雲包里。

赤腳大仙見狀，哈哈大笑起來“這女娃娃千年了，酒量還是沒有見長。”

“我這小徒弟，嘴饞的很。這一覺可有她睡的。”東沐揮着雲被為心瑤蓋上，又與赤腳大仙聊了起來，“大仙這次到我這小院來不只是送酒吧。”

“靈寶天尊卜卦，卦意南邊會有大事發生，卻算不出卦上之意。我瞧這秋藻樹快要枯了吧，這靈珠怕是要去找他的主人了。”赤腳大仙用手指點了點酒水，在木樁上畫了一幅畫“你看，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卻並非你我可為。”

那畫消失不見，東沐看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大笑起來，“大仙說的對，天意不可違。”說完，拿起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

赤腳大仙收起笑意，意味深長地說著，“今日這酒，就喝到這吧。我和靈寶天尊要去桃園裏呆上個百八十年，想喝酒的時候就來找我吧!”

說到蘇家，那是大戶人家。蘇家老爺出名的心善，這蘇家是哪都好，就缺個孩子。蘇家求子多年未果，這可真是一大憾事。蘇家老爺決定去仙山求仙人賜子，仙人指示蘇老爺需到一處不太平的地方居住，才會得子。蘇老爺也是狐疑，心想換個地方住還能生子，還是個不太平的地。畢竟是仙人說的話，蘇老爺也就照做。蘇家人舉家搬到雲城。

這江城確實是不太平，總有妖怪來作祟，偷吃幼孩，卻怕大人，弄得人心惶惶，這裏的人都不敢生孩子，走到哪裏都要帶着孩子。妖怪狡猾，稍不注意孩子就會被偷走了。請了幾個法師都沒有用，法師說此妖唯有幼孩才能降伏。百姓聽了，覺得可笑至極，妖怪本身就吃幼孩，還要找幼孩治妖。因為法師的事，妖怪也變得更加猖狂，無論多大的孩子，都會偷走吃掉。雲城就剩下了些走不了的老人，雲城自此荒廢，成了一座廢城。

蘇老爺知曉雲城的事，為求子就決定搬去居住。起初蘇家人並不同意，怕是有危險。奈何蘇老爺執意如此，終是拗不過，舉家搬來雲城。

蘇家剛住下，給雲城僅剩的人家送去糧食，還帶着一堆人去開墾土地，播種莊稼。雲城裏的人都對這外來的大戶人家感恩戴德，大家開始議論紛紛，說這蘇家是來拯救江城，說他們都是神仙派來的，這江城總算是有救了。

過不了多久蘇夫人便懷上了孩子，蘇老爺喜出望外，那仙人果然說的沒錯。九個月後，蘇夫人誕下一子，同時電閃雷鳴，大雨傾盆。這群妖怪耳朵尖銳，聽到嬰兒哭啼聲，紛紛都跑到蘇家。

第二日，蘇家門口堆滿了妖怪的屍體，這奇異讓人驚愕。自此，江城在無妖孽作祟，在外的江城人知道了妖怪都已死掉，都回到家中。

蘇家就成了江城的救世主。

蘇老爺便給兒子取名，喚為蘇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