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卷 打擂（上）
時間悄悄的流逝，就在六月初時，一黝黑壯碩的短髮男子手持銅棍來到霸下城門口，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城門口上高懸的十三顆人頭。
因為距離太遠，他看不清人頭上殘留的表情，但想來大抵是不甘，震驚或恐懼吧。
這十三顆人頭都呈乾枯萎縮狀，沿海處的風與灼烈的陽光削平了血肉，看樣子掛上去的時日顯然不短了，但每個從城門口經過的人都會忍不住看上兩眼，而後自己嘀咕或者與旁人述說幾句。
劉宇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不感興趣。他只是過來挑戰，挑戰，再挑戰，要麼打服這裏的所有高手，要麼被這城裏的高手給打服，再沒有別的了。
幾日後
“聽說了嘛，城西有人打擂，已經兩天了，還沒輸過！”
茶館內，有人議論道。
“嗨，一看就是外鄉人跑過來想出名，可咱霸下是有真高手在的，再過兩天只怕就要被打將出去。”
有人笑道，並不放在心上。
“我聽說來的那人不好惹，一手棍法出神入化，城南那個鷂子手付剛認得不？上台前放狠話，說‘定要把那小子打的倒在地上磕三個響頭，叫三聲爺爺’，結果呢，上台還沒撐過三個回合就讓人打落台去。”
“哼，那是付剛那小子不爭氣，平日裏仗着和付老先生有些血親就人五人六耀武揚威的，吃不得苦也不肯勤練，活該被打下台去。”
有人顯然對話中提到的鷂子手付剛不感冒，冷哼一聲，不屑道。
“要我看，我們這些外行也就看個熱鬧，真要說，還得聽王平小兄弟怎麼看，畢竟人家在付老先生跟前做事，眼界比我們廣的多。”
有人意指茶館內幫忙的王平，想要他開口說兩句。
這王平正是當時夏子清去郊外農莊請為傳信的男子，平時沒事時就在茶館內幫忙，久而久之就與常來的茶客們熟絡了。
“錢老抬舉小子了。”
在給客人斟茶的王平笑着摸了摸後腦勺，結果不小心將茶水灑出來些，連忙拿抹布擦乾。
“都在這干這麼久了，這小子還是這麼毛手毛腳。”
有茶客笑道，隨後眾人都笑了起來，茶館內洋溢着快活的氣氛。
“好了，你們就別笑話他了，王平小兄弟，說說你的看法吧？也讓我們這些外行人聽個熱鬧。”
有茶客解圍。
“要我說，”
王平說著放下手中茶壺，沉思片刻，開口道：
“擺擂的人實力很強，至少也有一品宗師的實力，說不準是借勢甚至是成勢的大高手，像付剛那樣的，打十個八個都沒問題。”
說到後頭王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眾人更是鬨笑一堂，似乎都不怎麼喜歡付剛這個人。
“況且，”
待眾人笑畢，王平又接著說道：
“那人用棍是有章法有師承的，我聽付先生說大抵就是西北那邊過來的，那裏靠近匈奴，多的是武學宗師，也只有那裏才能培育出這麼有殺氣的棍法。”
這下眾人總算不再發笑，而是反覆思索着這話中的意思。
“哎，要我說，王平兄弟你只說要是把那黑漢子排到咱霸下，能排第幾？”
有人聽得不過癮，張口問道
“就是就是，王平小兄弟你就說說吧……”
“哈哈哈，我們這些外行也不懂這麼多，你就說吧……”
眾人也被調動了情緒，起鬨道。
“這個……”
王平撓了撓頭。
“在霸下內付先生應該是獨一檔的，還有幾位高手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但是付先生曾經點評過，諸位應該也有所了解，應該是要比那漢子強出不少。依我看的話，那漢子至多排到前五的樣子吧。”
“這麼厲害嘛？前五，那豈不是前四位不出手這黑漢子就能一直擺擂下去？”
“恐怕不止，前面四位也不一定都能穩贏，恐怕只有付老前輩有這個實力，但想要付老先生出手有點難啊。”
眾茶客議論紛紛。
“可能還有一個人可以贏……”
王平猶豫了一會，又說道。
“還有一個人？怎麼，王平兄弟遺漏了哪個隱沒高手嗎？”
有人問道。
這倒是也不稀奇，畢竟不出手多年，排名的時候有所遺漏倒也是人之常情。
“不是成名的老前輩，是個，少年。”
王平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撓着頭有些吞吞吐吐。
“少年？咱們霸下有這等人物？”
眾人大為疑惑，這可都是能排進霸下前五的角色啊，不少都是成名幾十年的老前輩，而今突然說有個少年能和他們並駕齊驅，這任誰也是不敢相信的。
“王平小兄弟不是拿大夥開玩笑吧。”
有人顯然不相信，拐着彎質疑道。
“不是，真有這人，一月前到莊上去找付先生，還是我傳的話。”
王平聞言急聲辯解道。
“與付老先生有來往也不一定就是高手，王平兄弟定是看走眼了。”
有人大聲笑道。
“沒有！當時那少年是跟着一個，公子過來的，等他們走了之後付先生還特地點評了那個少年。”
王平說到夏子清時不知道如何形容，只得用了公子這個詞。
“點評的什麼啊？”
“王平兄弟別賣關子了！”
“就是，點評的什麼啊？”
眾人對他這話說到一半的習慣很是不滿，紛紛催促，倒也沒有人質疑再是不是夠與那幾位成名已久的老前輩排在一起了。
“付先生說，”
王平這時倒也不着急了，將雙手背於後腰，停頓了片刻，待又有人發起牢騷時才開口說道：
“付先生說，此子狡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有萬夫不當之勇，曉以時日，必是金鱗化龍，概無敵手。”
眾人沉默，着實是這評價太高了，高到已經望文生畏的地步。
“這便是天縱奇才嘛？”
有人苦笑道。
沒人接話，眾人只覺得比之這少年，自己這輩子算是活到狗身上了。
“不好了！”
這時，從門外闖進來一個人，神色慌張的喊道。
還不等眾人詢問，那人自顧自的便開了口。
“顏老前輩上台跟那黑漢子打擂，竟被那漢子打死了！！！”
這下算是點了炮仗窩，一時間茶館內炸開了鍋。
不少人丟下茶錢就往城西跑去，王平心中也是焦慮不行。
顏午洋顏老前輩，在曾經的江湖上也算是名宿了，一手空明拳法出神入化，打的多少惡霸匪徒抱頭鼠竄，聞其名而喪膽。
只可惜如今顏老年歲已高，已經很多年不再出手，也不再插手江湖事，逐漸被江湖遺忘。
然，不曾想今日再聞顏老名，卻是如此情景。
王平握緊拳頭，踏出了茶館，逆着人流前進。
他要去找付先生，這個事，決不能就這麼罷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