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怪癖

就在十分鐘之前姝妤在腦子裏想的全部都是，要找嶸崎要一個當年離開的解釋。現在見了面他乍一下反問，姝妤腦子裏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沒什麼事的，渺渺拉我去的，我也沒待多久。”

“哦。”嶸崎的視線居高臨下的掃視姝妤，“你站起來。”

姝妤站起來讓他看，心裏還在組織着等會怎麼問。

“穿成這個樣，還叫沒什麼事？”

余渺渺這件裙子和姝妤買的那件最大的區別就在於，長短。

這一件是短裙，為了安全着想，她連底褲都給姝妤準備好了。

“我……”

我說還是余渺渺乾的你信嗎。

夫戰，勇氣也。

姝妤被憋急了，“你憑什麼管我，你都有女朋友了就不能好好對人家嗎？”

嶸崎皺着眉頭，“什麼鬼東西？”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姝妤倔強的回答，誓要把談話的主動權拉回來。

嶸崎愣住，氣笑了，“姝妤，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麼。”說完覺得不解氣，又加一句，“能別給我安各種罪名？”

敢情他用來找這姑娘見面的借口，全成了這三個月見不着的根本原因了是吧。

“你可以去我那問問她，看她是喜歡我還是喜歡你。”

一連三問。

姝妤直接傻眼。

“？”

嶸崎接着以一種不耐煩的語氣說，“沒看到你那簽名版書之前，那姑娘看都不帶看我的。”

“……”

姝妤的大腦正在飛速運作，“那……你把我書帶回單位看了？”

“哦。”男人有瞬間的獃滯，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你這關注點還挺獨特。”

“哦。沒關係就沒關係的吧。”緩過來后姝妤變得淡定無比，“沒必要跟我解釋這麼多。”

現在如果放低姿態，那穿短裙進酒吧的事沒的解釋了。姝妤決定這個時候必須要端着。

兩個人面對面站着，嶸崎沒說話，待了一會，慢悠悠脫下外套，走近她，手臂繞過她的腰，把另一端袖子拉過來，在前面打了個結。

打好之後也沒站直身，手伸出來在她頭頂揉了一把，輕輕柔柔，像是安慰。

“回家。”

離的近了，姝妤清晰的感覺到心跳加速，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路上也沒和他並肩一起走，只是在他身後往右一步的位置跟着他走。

“姝姝。”

姝妤輕輕應他，“嗯？”

“過來跟我一起走。”

姝妤索性站住不動了，眼睛疑惑的看着他，矜持道：“男女有別，嶸崎哥還是……”

嶸崎一點沒理她，“不過來，是要我抱你過來？”

“……”像是沒想到他這麼不要臉，姝妤認命的走上前，“那倒不用。”

看着姝妤走路的姿勢，嶸崎忍不住問了一句，“第一次穿高跟鞋？”

“對啊，你怎麼知道？”

嶸崎表情越發不耐煩，沒管她口中的什麼男女有別，嶸崎直接彎下腰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姝妤瞪大眼睛，手臂本能的搭在他肩膀上。沒有被男人抱過，這種脫離地心引力的感覺讓她頓時有點頭暈目眩。

嶸崎的眼睛在看着前方，淡淡的開口，“腳磨破了都不知道，挺牛逼。”

聽到這話，姝妤自知有點理虧，“哦。”想了想又覺得太冷淡，“那謝謝你。”

走了一會，拐了個彎，快要到陽光花園了。嶸崎發問“為什麼要見我媽？”

“怎麼又問這個問題。”

“你兩個月不出門，喊你也喊不出來，我什麼時候‘又’問你這個問題了。”男人的聲音像控訴，像是這兩個月過得不好似的。

“阿姨幫我那麼大忙，我拜訪一下，當然是應該的。”

嶸崎聽見這話，站着不走了，眼神疑問的低頭看她，“幫什麼了？”

“你不知道嗎？”

嶸崎覺得自己心裏已經要炸了，“我該知道？”

姝妤幾乎是脫口而出，“那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剛好到小區門口，嶸崎把她放下來。

“沒良心的。”再次低下頭和她平視，眼神認真了幾分。

“我為什麼，你不知道嗎？”

姝妤今天晚上簡直是要玄幻了，這次談話不僅沒有按照自己想的發展，還一發不可收拾，所有的主動權都一如既往的在這個男人手上。

這個話，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可以是嗎？

他說完就往前面走，生氣一般，也沒和她打個招呼。

姝妤站了一會，也自己進了小區門。回到家先去洗了把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良久，她釋懷般的笑了。她不是個傻子。

這樣的話，是不是可以當成，她不是一廂情願了，嶸崎也喜歡她。哪怕只有一點點，她也很開心。

這份感情，我是不是可以勇敢一點了。

想了想他說的，姝妤再次去翻這兩個月的聊天記錄。

“嗯……好像我是冷淡了一點，難怪這麼生氣。”

“可是，怎麼哄呢？”

走到窗戶邊，手指輕摸着明艷的鬱金香，剛剛他的話一直在耳朵里回蕩，‘我為什麼，你不知道？’，姝妤沒忍住笑起來，自己小說里的男主角，比起嶸崎，可真是差遠了。果然是“貧窮”限制想像。

“嶸崎……你真的喜歡我嗎？雖然知道你應該不會，但我真的好想聽你說出這幾個字。”

隔天，姝妤取到了自己昨天下單的紅色裙子，戴上那條項鏈。

準備穿高跟鞋的時候，看到腳后那層淺淺的痂，去醫務箱取了一個淡粉色的創可貼貼上，再穿上了那雙鞋。

在全身鏡跟前好好照了照，果然和自己想像地一樣搭。又跑到化妝桌前畫了個紅氣妝容，還卷了頭髮。這樣一套流程下來，姝妤覺得自己像是去結婚的。

最後收拾的滿意了才出門。

下午，當然是去接某個彆扭的人回家。順便看一看，那小姐姐和他的關係是不是真的是那樣。

進了機場，對於是給個驚喜還是問一下下班了沒有這兩件事，姝妤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

她今天的裝扮有不輸給任何一個空姐的攻擊性，明艷至極，就像是那代表着熱烈的愛的紅色鬱金香。

在她站在機場的時候，機場工作人員的工作群里就已經炸了。

地勤小姐姐們火速上傳了她的照片，『快看美女子！』

沒有工作的小夥伴兒一個個都冒了泡，最熱情的還要屬那個是姝妤書友的女孩，『啊啊啊啊是我喜歡的作者，她竟然又來了，是來找我的嗎？』

『快快快姐妹，坐標過來。』

『售票廳呢，想看美女的快來，絕對不失望，顏控福音』

……

嶸崎正在和朋友吃晚飯，對這個群設了免打擾，看到似乎是在談論美女的事情，他就更懶得看。沒多久，姝妤的消息發了過來。

『下班了嗎』

他起身，擦了擦嘴，專註於跟她聊天這件事。

『十分鐘』

對方几乎秒回，『介意，我來接你下班嗎？』

嶸崎想了下，晚上不太安全，『不用，來不及』

『我已經到了』

嶸崎一下子從座位上衝起來，聯想了一下群里的內容，他飛快地退出去返回群里看照片。

還沒點開他就認出是姝妤，馬上端着飯出了餐廳。

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被一群小姑娘圍着簽名，定睛一瞧才看到了站在她身邊的，就是那個始作俑者李思齊。眼神眯了眯，他乾脆回到休息室換衣服。

換完拿着車鑰匙出來的時候，她們又開始拍照，嶸崎就插着兜等着。

一直等着忙完了，大家都散開了，姝妤才注意到嶸崎已經站這了，朝他快步走過來。

“下班了嗎？”姝妤笑着問。

嶸崎點頭，姝妤問他，“不生氣了吧？”

對視了一會。

“嗤”，嶸崎沒好氣的打量她，從下至上，看到那個項鏈的時候唇角微微勾起，過了一會才回答，“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小氣啊。”

姝妤知道他在觀察自己，站遠了一點，腳尖踮起輕輕轉了一圈，“好看嗎？”

嶸崎回答得很快，“好看。”眼神是淡淡的，但是不曾離開過眼前的人，嶸崎抬起手，像是沒忍住一般，做出了一個動作。

撩起她腦袋右側的頭髮，從髮根到發梢，頭髮順滑的溜出他的指尖。眼神順着頭髮走，似乎帶着一絲享受在裏面。重複了兩次，姝妤奇怪的看着他，“有東西嗎？”

“沒有，走吧。”

在車上坐着，姝妤還是跟他解釋了一下，“我這兩個月在趕稿，很忙。”

“嗯。”車上，他又在重複剛才的動作。

“我寫小說就像當年看小說一樣，比較沉浸，你知道的。沒故意不理你。”

“行。”這個情況嶸崎基本上猜到了，也沒真的生氣，她今天打扮這麼好看來機場倒是真的讓他沒想到。“我還不知道你。”

又是這麼說，那麼了解你還跟我生氣，姝妤在心裏腹誹。

“那你吃飯了嗎？”

“剛剛吃了。怎麼，餓了？”

搖搖頭，姝妤直接說，“那就回家好好休息，我也吃了。”

“行。”

這一次，嶸崎把車徑直開過陽光花園，繞到丹河華府地下車庫。姝妤一直盯着，等他停好車了，“你不會……住這吧？”

解了安全帶，嶸崎側過身來面對她說話，“你覺得還有別的可能嗎？”

姝妤疑惑的問，“那怎麼不告訴我啊？”

“你又沒問。”

姝妤梗住，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的。換作任何一個人，一重逢就說，哦，我家住在哪哪哪，確實不太好。

“行吧，那我下次注意一點。”

嶸崎像是實在忍不住了，低聲笑了出來，臉一下就放鬆了，伸出手在姝妤腦袋上揉了揉，“姝姝，你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傻。”

這個樣子，倒是很像之前的嶸崎了，姝妤沒反駁他，也暗自笑了，“我覺得還好。”

“走吧，我送你回家。”

回來，姝妤在玄關處換了鞋，一直坐在軟凳上。

身體斜搭在旁邊的鞋柜上，閉着眼睛。今天嶸崎有一個舉動讓她覺得奇怪。

腦海里，慢慢的在回想以前的事情。

高三，臨和一中新出台的規定，男學生要寸頭，女學生要齊肩短髮，不可染髮，不可化妝，不可戴首飾。

回家告訴媽媽后，媽媽拿剪刀剪斷了姝妤留了十七年的長頭髮，剪掉的頭髮稱了稱，足足兩斤。

姝妤內心並沒有什麼感想，甚至覺得這個規定挺不錯，她剪的非常乾脆利落，身邊的小夥伴都是在冬天校長的威逼利誘之下才剪的。

她上課喜歡瞌睡，有這麼個短頭髮作掩飾，倒是還保險了許多。

姝妤清楚的記得，那個周一剛進教室，就看到嶸崎獃滯的坐在自己的前桌。和平常開朗的樣子大相逕庭。

她坐下后，沒忍住用筆頂了頂他的後背，他就轉過來換自己的桌子趴着。

“怎麼了？很醜嗎？”

嶸崎馬上反駁，“誰說的。”說完就起來出了門，還嘟囔着要冷靜一下。

從那之後，嶸崎不再喜歡玩自己的頭髮，而是喜歡湊到自己腦袋上聞一聞。

那樣親密的動作，姝妤自己覺得沒什麼，但是在別人看來，就像是嶸崎把她攬到懷裏一樣。姝妤覺得那個時候老師可能會以為她和嶸崎是親戚關係，對於他們兩個親密的舉動也沒有多奇怪。

現在回想起來，他好像真的很喜歡抓頭髮，以前高馬尾的也是。

一個猜想漸漸在姝妤腦海中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