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小將軍
馬車內繪着精緻的山水圖,中有落日孤雁,烽火狼煙。紀白梨百無聊賴的坐在馬車內,偶爾打量着馬車上的實木小茶几以及上面放着的青釉刻花瓷湯瓶。再次深惡疼絕的在心裏想到“萬惡的封建主義社會!”,順便歌頌了一遍馬克思主義以及鐮刀與斧頭。然後小人行徑的拿起刻花瓷湯瓶仔細摸了摸,“等小玩意醒了一定要問問它能不能順走幾套”
突然,本在搖搖晃晃向前走的馬車停下了,紀白梨按耐不住好奇心,立刻就準備掀開帘子一探究竟,翠袖按住她蠢蠢欲動的手,對風清使了個眼神。風清便立刻會意,一把掀開帘子走了出去,“阿六,怎麼了?何故停着不走了?”,才看見阿六跪在地上,面前立着兩位騎着高頭大馬的男子,為首的那位身穿一身深紅色戎裝,寬肩窄腰,腰間掛着一把黑玄色的劍,後面一位看着像是隨從,一身黑色勁裝,手上舉着一塊精緻的牌子,上面刻着一個“蕭”字。風清知道是遇到了貴人,低頭不敢再看。彎腰行禮“公子福祿,不知何故擋住我們的馬車?”
那頭戴紅色束巾,眼神凌厲的公子卻並不搭理她,只是朝身後一擺手,黑衣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羞愧,不過還是朝着馬車大聲喊道:“早聽聞紀侍郎的愛女貌似天仙,知書達理,心腸慈悲如菩薩,還未到京城就引得京城百姓沸沸揚揚,想一窺小姐真容。可今日下人當街縱馬驚擾到我蕭府二公子,竟不但不下車賠禮,反而要看着無辜忠僕受罰嗎?”
這一番話聽下來,紀白梨神色淡淡,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倒是翠袖鼻子快氣歪了,“翠袖,”紀白梨保持着大家閨秀的微笑,其實心裏愉快的吃着自己的瓜,“你說的流言可跟此事有關?”,小丫鬟氣的磨牙,“真是好生不要臉,前幾天都在傳,說什麼您痴心於蕭府小王爺,此次來京城就是為了高攀京城貴子,於是京城人都開始罵小姐不要臉,說什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之類的”。
白梨點點頭,怪不得,估計這蕭二也是不知從哪裏聽來的謠言,竟然還信以為真,氣勢洶洶的來問罪,像是要保住自己身為男人的貞潔一般。真是可笑極了,她搖了搖頭,準備起身結束這場鬧劇,翠袖卻再次拉住她,“小姐,未出閣的小姐隨意在外面拋頭露面恐招人笑話”。紀白梨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今日之後怕遭人笑話,夜不能寐的恐怕不是我”,隨即便挑開帘子。
騎在馬背上的蕭望等的有些不耐煩,又回頭看了一眼侍從,搵英背後冷汗直冒,張張嘴準備繼續喊。此時卻看見從高大的馬車上竄出來一個人。身穿一身淡藍色的百褶如意月裙,雖帶着面紗,可淡淡的蛾眉和那雙如秋水般的眸子卻能讓人立刻意識到是個美人。風清連忙跑過去一邊扶着她,一邊小聲問道:“小姐你怎麼出來了?這與禮不合呀”。紀白梨心中暗暗決定以後要多給兩個小丫頭練習腦筋急轉彎,提高思想靈活度。然而表面卻保持着得體的微笑,朝着蕭府那二人一步步走去。
她淡淡的打量着這位蕭府小王爺,蕭望一身用金綉線勾邊的紅色戎裝,肩頭披着一塊白狐皮毛,半披散的類似狼尾髮型用奇怪樣式抹額束起來,額前的碎發微微擋住了他略顯蒼白的皮膚,和眼中凌厲的殺氣與鄙視,薄唇緊緊抿成一道線。“確實是有一副好皮囊”紀顏狗臭不要臉的心中暗暗評價道,“可惜今日姐姐就要讓你名聲掃地啦”。
夏日悶熱的空氣又一陣陣襲來,蕭望盯着緩緩靠近的少女,無端的感到有些燥熱與煩悶,“算了,提點她一句讓她知道有些東西是肖想不得的就行了,何必跟女子如此見識”他突然覺得自己也是昏了頭,心中有些淡淡的後悔,想到今日端親王他們對自己的嘲諷與打趣,“看來你們胡人的眼光確實獨特”這一句尤為刺耳。他平常並不是易怒的性子,只是這幾天京城中的傳言四起,他派了好幾撥人都沒有壓住流言,反而愈演愈烈,他不得不懷疑這位剛到京城的大小姐是否確實有一些野心。正逢父親昨日從朝中回來聽了一路他的“與紀家小姐二三事”,抄起硯台就對着頭給他來了一下,就是木頭做的人也被氣死了。是以今日他早早的就守在紀府的必經之路上,準備為自己正名。
然而紀白梨卻並沒有停下她的腳步,反而步伐輕快的經過他,帶着一陣梨花的香氣走到他的侍衛搵英面前,“蕭二公子好,小女子有禮了”。蕭望呆住了,馬背上的搵英也呆住了,反應過來后立刻來了一個下馬的大動作,隨即恭敬地彎腰到,“在下見過小姐,蕭府二公子是我主子,正是前面穿紅色戎裝的那一位,小姐認錯人了”。
紀白梨立刻笑彎了眼睛,聲音如同銀鈴般悅耳,“蕭將軍說笑了,早就聽聞將軍英文俊朗,風采非常人能比,小女子怎會認錯,還望將軍莫在騙我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蕭望算是什麼玩意,在我眼裏還沒有侍衛長得好看,哪裏涼快哪裏獃著去,不要來招惹我。搵英背部已經被冷汗浸透了,彷彿看見了自己被公子丟進暗牢中,連聲喊冤的場景。“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搵英心中暗自叫苦。紀白梨,啊呸,現在已經是紀.白.蓮花梨了,仍然如同惡魔般繼續說:更是聽說蕭將軍文武雙全,能言善道,待人有禮。他若真是將軍,怎會一直沉默不語,毫無禮節,毫無風度呢!
世界突然向靜止了一般安靜,連蛞燥的蟬也在一瞬間集體止住了聲。
高樓茶室間,坐着兩位身着錦服的公子,聽着雅室高山流水般的古琴聲,閑適的看着街道上正在上演的好戲,其中那位長發束冠,一身白衣的男子用一雙含情脈脈的狐狸眼,饒有興味的盯着樓下那正在說話的白梨,“有意思,我瞧着這紀家大小姐倒不像是個容易對付的,不如你我堵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