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祖靈的使者
隨着馱隊深入山林,它旁邊的蠻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押運的三十來位蠻人跟隨着,邊走邊吆喝着驅趕這些被雷嘯命名為麟鹿的馱獸向目的地前進。
一路深深淺淺,馱隊最後來到了一座斷崖下。近了才現,這崖下居然有一個洞口,外面守了一隊蠻人,看來裏面是一個山洞。押運的蠻人將麟鹿集中在洞口后,與看守的蠻人一起將一個個動彈不得的俘虜卸下抬進了洞內。然後押運隊方與看守們揮手道別,又趕着麟鹿往回走去。
俘虜營原來是設在山洞中,難怪遍尋不着呢。這地方只要洞口有人守着便蚊子都別想飛進一隻,這地方選得好啊!而側耳細聽的話,會聽到瀑布的轟鳴聲,看來這個地方其實離瀑布潭不太遠。也是了,近一點才方便一個個提出來砍了祭祀嘛。之前自己到處轉,像大海撈針般,卻原來目的地就在水潭的附近。看來無論做什麼事,永遠要有思路,有方法才行。不過話說回來,不經過一個胡亂嘗試,到處碰壁的過程又哪裏可以有機緣悟得這樣的思路和方法呢。喲,又想偏題了。自己這個被歷史哲學訓練過的大腦啊,真是遇見什麼情況都要總結出個上綱上線的道理來才過癮,呵呵。雷嘯心裏笑笑。雷嘯本科學的是歷史,碩士學的是哲學,原本博士是要學漢語言文學的。
跟着最後兩個抬着俘虜的蠻人,雷嘯也無聲地進入了山洞中。這剛入洞口是一段低矮的通道,兩邊的石壁上每隔幾步便插着一支火把,把這通道照得明明暗暗。
雷嘯一邊走,一邊忽然聽得前面兩個蠻人低聲異笑着。仔細一看,原來他們抬的是一個年輕的武者,約二十來歲,體型苗條豐滿,長得也甚為漂亮。這兩個蠻人卻是故意落在隊伍的最後,然後趁機一邊抬,一邊各騰出一隻手來貪婪地在這女武者的身上揉捏摳摸着,相互間還擠眉弄眼地yín笑着。那女武者卻是好像全身癱瘓一般,毫無掙扎之力,只是牙關緊咬,秀眉緊蹙,默默地忍受着。看着那兩隻深深探進女武者懷中的手,雷嘯不禁怒從中來。女xìng在戰爭中是最大的受害者,受到的是雙重的傷害。
雷嘯悄悄地從地上抓起兩塊石頭,一揮手便打在這兩個蠻人身前的石壁上,“噼哩啪啦”一陣亂響。這兩個蠻人觸電般收回了魔爪。而身前十步處的小隊長則回過頭來厲聲喝斥。這兩個蠻人忙加快了腳步。
在這通道里前行了約三、四百米后,眼前卻是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大型山洞。雷嘯定睛一看,不禁又驚又喜。驚的是這裏果然是俘虜營,只見近千男女俘虜被捆綁着成堆地聚在這山洞中。喜的是看來在這次大伏擊中,當場戰死的只是少數,大多數都被這些蠻人施了不知什麼詭術給俘虜了,那就有可能會尋着自己那支隊伍的倖存者了。
果然,雷嘯很快便看到了蕭jǐng、戎鳴和聞桂等人。他們已經悄悄地掙扎着聚在了一起,想來別的隊伍也是這樣。數了一下,雷嘯現原來的15人隊伍現在只剩下了1o人,有5人已經不見了,這其中包括兩位老師和三位學員,那兩位老師分別是洪璐和琅砑。這琅砑已經被殺害於今晚的祭祀中了,那洪璐呢?這位境界達到法尊的強者難道也犧牲了?
見熟悉的人安全,雷嘯卻也不急着上前去相救,因為他們正處於俘虜群的正中間,卻是不太容易接近。而且,這山洞的四周也有數十位蠻人在監視着,一有異動便是一頓臭罵。而眾俘虜卻似乎被什麼詭術給制住了,居然都被細細的竹繩給捆住了掙脫不了,也只能小範圍地挪動着。
接下來怎麼辦呢?引起什麼sao動然後趁機一哄而逃?不行,那跑不了幾個,因為外面就是近萬名蠻人。幹掉守衛據洞力守?不行,洞內無糧無水,而且救兵也不知有沒有。
正苦惱間,雷嘯忽然現在大洞的旁邊另有一個小一點的洞口,外面卻是單獨有四五個蠻人守着。難道裏面關押着什麼重要的俘虜?雷嘯馬上決定去探上一探。
毫不費力地,雷嘯穿過了那個小洞口眾蠻人間的空擋,進入了洞中。這是一個約有三、四十平方大小的小洞,洞內雖然非常昏暗,但雷嘯依然看得一清二楚,在這個小山洞的角落裏正蜷縮着一個他熟悉的身影。正是在隊伍中地位僅次於蕭jǐng的洪璐教授。雷嘯對這位洪璐很有好感,他年約五十多歲,不僅為人和藹,而且長須飄飄,風度甚佳,真的有些高級知識份子的樣子,與雷嘯在地球上的那些個師長很有些相似。但現在的洪璐可是相當狼狽,衣服凌亂,上面還有好幾處血漬,而臉上也是有多處傷痕,嘴角腫起老高,顯然是吃了不少苦頭。
略一思索,雷嘯悄聲上前,將嘴巴湊到洪璐耳邊輕聲說:“洪教授,我是雷嘯!”
洪璐猛地一驚,卻沒叫出聲來,只是jǐng覺地先瞟了一眼洞口,然後便掙扎着直起腰來。
見洞外的看守沒有察覺,雷嘯繼續說道:“我施了隱身之法,是來救你們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大家都動不了?”
“大家被蠻人的生命法術催生的植物困住后,又被jīng靈族的麻醉藥給麻倒了,所以根本無法出鬥氣和法術,這才紛紛被俘。這麻醉藥很厲害,雖然被麻之人能夠行動自如卻是一點法術和鬥氣也不出了,個個像普通人一樣,這才會為繩索所困呢。”洪璐悄聲向雷嘯解說著。
什麼生命法術?和生命元素有關係嗎?還有jīng靈族,jīng靈族真的重出江湖了?這信息量太大了,看來還得慢慢問。“原來是這樣,難怪呢。對了,現在離中伏有幾天了?”雷嘯輕聲問。
“應該有十二、三天了。”洪璐說道,想了想,他又補充說:“從中伏到被押進此洞是十天,但進洞后晨昏不辨,所以只能估計要麼兩天,要麼三天。”
“你為什麼被單獨關在這裏呢?”雷嘯好奇地問。
洪璐苦笑了一下,說道:“別的人主要用於向簇岳公國勒索贖金,而我嘛,卻是準備在明天要燒死的,所以特別單獨關着。”
“什麼?!”雷嘯大驚:“為什麼要燒死你?你哪裏得罪了他們?”
“唉!我的一個重要研究方向就是解析這蠻族的特有法術。所以我對這蠻語卻是相當的jīng通。這回被俘后,我見大家受盡折磨,便用蠻語向他們的頭目抗議,要求善待大家。這蠻人果然是野蠻,見我會講蠻語,便認定我是jian細。不僅對我嚴刑拷打,見問不出什麼,便要在明rì將我燒死。”洪璐無奈地說。
“你能聽懂蠻人的語言?”雷嘯忽然瞪大了眼睛。
“對啊,這蠻語其實不難學,和中原十州的語言有頗多相通之處,只是音調上不大一樣,可以看作為十州語的一種方言變種。”洪璐回答道。
“那你可知道這蠻人聚於瀑布之下,殺人所祭為何物?”雷嘯急切地問道。
咳嗽了兩聲后,洪璐繼續說道:“蠻族最崇拜祖先,把祖先稱為祖靈,相信只要像勇士一樣戰死,必能進入祖靈所聚居的天堂。而這蠻族中的安南部相信天堂和現世之間卻由彩虹橋所連。戰死後,勇士之魂便經由彩虹橋步入極樂的天堂,永遠與祖先生活在一起。此潭是蠻族的聖地,因為此處會產生rì虹和月虹,故名rì月潭。但這rì虹和月虹都是很難得出現的異象,最近卻是天天出現。而根據安南部的傳說,如果rì月之虹接連出現,再以仇敵之血獻祭,就能迎來祖靈的使者,從而重振蠻族的輝煌。”
原來如此,看來是得有了解內情的中介才行啊,不然自己是一頭霧水。“那伏擊我們薇山城前出的這些狩獵隊的可是這安南部?”雷嘯繼續問道。
“也不完全準確,伏擊我們的是安南部中最大的一個氏族孟氏的軍隊。他們伏擊並俘虜我們后就押到了此處,想向簇岳公國索取贖金。卻不想連遇rì虹和月虹,才遍諭群蠻,招安南部中的其他氏族來此相會,希望能如傳說中一樣迎來祖靈的使者。所以這裏才會有越來越多的蠻人聚集,安南部中的三大氏族都派了jīng銳前來了。”洪璐解釋道。
“所謂祖靈的使者到底是什麼樣的?”雷嘯摸着下巴問道。
“傳說是這樣寫的:‘巨浪排空兮,潭水乾涸。水中而來兮,背生雙翅。光耀大地兮,手執虹練。憐爾塵介兮,為爾魂。’大致就是這樣記錄的。”洪璐輕聲吟唱道。雖然語言是用的十州語,但聲調上卻與那個總祭祀極其相似。也許那個總祭祀唱的內容也是與這個大同小異的吧,都是召喚這祖靈使者的。
手執彩虹,背生雙翅,巨浪排空。這排場可不小啊!雷嘯心中暗道。想了想,他又問道:“那這jīng靈族是怎麼回事?”
“2o年前,已經消失近十萬年的jīng靈族居然又回歸望斷山脈,並與這安南部結成了聯盟,提供種種幫助。這安南部在蠻族十大部落中原本實力只在中游,得此強援后,最近幾十年來卻是快崛起。隱隱已對蠻族中的第一大部落泰緬部形成了強力的挑戰態勢。”聽了洪璐的話,雷嘯基本上已經猜出那天晚上在空中狙擊他的就是這些所謂的jīng靈了。看來這裏是越來越熱鬧了啊。
“對了,這幾天除了您,別的人可都還好?”雷嘯看了一眼洞口,問道。
“唉,還能怎麼好?沒吃少喝的,再這樣過幾天估計就有人要扛不住了。不過,有一點倒是幸運,這回被俘的人中年輕女子特別多,原本後果不堪設想。但這幾天蠻人因要召喚祖靈使者,又認為男女之事不潔,所以倒是完全沒有來污辱被俘的女子,幸得暫時保得貞潔。”洪璐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原來如此,還虧我剛才心裏誇這蠻人軍紀嚴明呢,原來是怕影響到了召喚祖靈使者的大事,所以才會不碰這些女俘虜。
66續續地又問了一些別的情況,雷嘯知道自己的隱形時限也快到了,就按着洪璐的肩膀一字一頓地說:“洪教授,我明天一定會救你的。”說完,雷嘯便悄然離開了。
雷嘯走後,洪璐默默地坐在地上,雙眼中又燃起一絲希望。他並不怕死,但心中卻多有不舍,他捨不得的是他的幾個法術和法陣方面的研究課題,他是一個研究狂。他要是生在雷嘯原來的那個世界,一定是大學裏的老學究,把學問看得比生命還重要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