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當盜墓賊邂逅秦始皇
寂靜之夜，水如黑脂。
甘天戴着泳鏡，輕輕懸在水中，心情像起伏的水面一樣忐忑。
“怎麼老感覺今天要出什麼事兒呢？”
漆黑中，甘天的視線幾乎沒有可以依託的東西，兩個同伴縮在岸上幾乎看不見，將他和同伴維繫在一起的，只有一根下潛細繩。
他自認水性極佳，也做好了充分準備，本來覺得萬無一失，卻不知為什麼，當浮在水中準備奮力一潛后，心頭就開始不安。
此處為秦始皇陵外圍湖泊，被考古人員認為是當年皇陵陪陵修建的地面園林建築——
苑囿。
苑囿附近曾經出土過成組的青銅水禽，震驚了考古界。
但是，膽大妄為的甘天，並沒有被考古隊的工作影響節奏，他帶着兩個盜墓同夥，將目光瞄準了水下。
他如願以償地在水下探查到了一個奇怪的墓葬入口。
今晚，就要深入去探明內中的秘密。
這可是秦始皇陵區啊！
隨便一個陪葬坑，順手拿出點東西就價值連城。
夜色很涼。
水中就更冷。
在岸上向水裏看，只能隱約看見甘天黑乎乎的頭顱。
也許，是夜的清冷讓甘天的頭腦冷靜了下來，也許是財富的誘惑實在太過強烈，足以戰勝一切恐懼。
甘天咬咬牙，向岸上的兩個夥伴舉起一隻手臂，做了個手勢。
他不確定同伴看不看得見，但此刻，他需要鼓舞自己——
“沒問題，我來了！”
隨即，甘天深吸一口氣，消失在水中。
進入水下，甘天一邊把氣緩緩吐出，一邊用最快的速度向深處游去。
他隨手打開頭燈，保證燈光向下。
無數渾濁的浮遊充滿了視野。
燈光的作用有限，更多的，還要憑他的感覺。
所幸，水雖然渾濁，但他的下潛卻十分順利。
他很快找到洞口。
此時，胸口發悶的他，急忙在洞口的牆壁上借了把勁兒，用力朝洞的深處扎去。
這是整個行程中最令他窒息並感覺漫長的一段。
除了渾濁，他明顯感覺到洞壁傳來回水的激蕩擠壓……
終於，他一個猛子在洞內探出水面。
前面是向上的台階，白天他已經探到這裏。
周遭水草橫生，空氣潮濕難聞，令人極度不適，但萬幸之處是——
這裏空氣是足夠的，完全可以呼吸。
甘天初次探到這裏，就覺得是一個奇迹。
然而，氧氣的存在，對於墓室中的陪葬物來說，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再加上陰冷潮濕，天知道裏面會是什麼樣！
想到這裏，甘天身子不由得發抖。
腳下濕滑的通道曲曲折折，甘天小心試探着，走得很慢。
墓室中機關的傳說，早讓他的耳朵磨出了繭子，但甘天很清楚，對於絕大多數墓葬來說，機關之說，純屬謠傳，不過，秦始皇陵很可能是個例外。
他不能不多加小心。
面前的通道出現了兩扇滴着水的青石大門，佈滿青苔，門是打開的。
兩個高大的羽人分列左右，面目奇特卻神色安詳。
甘天湊近了，摸了摸羽人。
一層垮塌的泥皮“倏”地滑落，內里現出亮閃閃的金色。
在頭燈的照射下，那金色柔美而璀璨！
難道這兩個羽人是金子做的？
銅在潮濕中不會是這種狀態，
如此堅實的金色，也不是鎏金的感覺……
太震撼了！
這才是真正國寶級的東西！
如果這樣的東西能弄回地面，進入公眾視野，一定舉世震驚。
甘天狂喜的同時，心頭忽地湧出一絲恐懼——
雖然有寶物，但墓室大門既然是打開的，那就說明有人在他之前進來過。
他解下身上的繩子，順手拴在羽人身上，然後大着膽子，藉著頭燈向門內張望。
“啪”地一聲——
一隻手搭在了甘天的肩膀，黑暗處一個聲音沉如悶雷：“你好大的膽子！”
與聲音同時發生的，是身側那條黑影死死鎖住了甘天的胳膊。
甘天一時不知所措，他被那支手臂連推帶拽，扯進了門內。
更令他震驚的是，墓室裏面有了各種動靜。
幾盞光亮的大油燈次第點了起來，人影幢幢，恍如夢幻。
原來，此處是一處極為寬廣的大廳，裏面各色人等有二三十個。
現場如盛宴一般，當地擺放着金光燦燦的鎏金銅爐、仙鶴。這場面，若是配上藍天白雲，綠樹婆娑，那絕對是活色生香的仙境。可在燈影閃爍的潮濕地下，一切就充滿詭異了。
桌案列席，各種青銅酒具、炊具、餐具陳列其間。
一陣陣傳來的，不僅是潮濕的氣息，更是古怪的酒氣。
在甘天印象里，墓葬中的青銅器都是佈滿青綠厚銹，而眼前這些青銅，卻如新鑄銅色，在搖曳的燈光中閃爍着溫潤與光潔，顯然是經常使用、保養的結果。
大廳內那些人或席地而坐，或立在那裏，都注視着甘天。
當中地上支着一架青銅案子，同樣光彩熠熠……
背後一人，仰着腦袋，鬍子拉碴，如瀑布般垂落，五官扭動着，目光似豺狼一般。
他朝甘天開了口，聲音沙啞混沌，彷彿怪獸，好在還能聽清說得是什麼：“小子，你來挖朕的墓，是嗎？”
甘天張了張嘴，也剛好能發出對方聽清的聲音：“你是誰？”
話一出口，他只覺膝窩一軟，被身邊那人狠狠踢踹到地上。
那人怒喝道：“見了始皇帝陛下，還不叩頭！”
始皇帝？
沒聽錯吧！
這個人是秦始皇？！
怎麼可能？？？！！！
甘天恍如一頭扎入了另一個夢境……
而抓他那人已經拽出了一柄又寬又扁的青銅劍——
如銀似雪，寒光銳利。
寒光指處，甘天魂飛魄散，忙着接連叩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青銅案子後面的秦始皇乾笑兩聲：“小子，這種場面你做夢也見不到！可朕一點也不覺得新鮮！從賊漢至今，算上你，進來的盜墓賊有九十九撥，這廳里的不少人都是你的前輩，也是朕的老師。若封官，他們個個都是太傅。這麼多年，他們一點一點給朕講他們的時代，講每個時代的話怎麼說，都有些什麼新鮮東西。”
“兩千年太快！從大清朝倒台到現在，算上你，已經有十撥盜墓賊來過了……十撥。”秦始皇伸出了一隻手，前後翻了翻，“滄海桑田，今非昔比，只是，朕很清楚現在外面的情況。那些所謂的考古學家，正在夜以繼日地拿着小鏟子在朕的頭上鏟來鏟去。還有洛陽鏟，一個洞一個洞地戳……也就是朕，換個人做夢都做不下去。你說，這裏怎麼就這麼不安生！”
“還有你——”秦始皇指尖忽地朝向甘天，厲聲問：“你老實說，外面接應的，還有幾個人？”
甘天感覺到痛，他身後的青銅刀尖刺進了他脖子的肉里。
甘天趕忙答道：“有兩個，在岸上等我。”
秦始皇調頭朝身邊侍衛揚了揚手：“去把他們請進來吧！”
話音未落，兩條黑影已經閃了出去。
沒過多久，甘天的兩個夥伴就被水淋淋地拖了進來，臉上帶着血痕，麻袋一般扔在甘天旁邊。
秦始皇撕扯着嗓子道：“盜朕的墓，都是千刀萬剮之罪，只是，這兩千年修鍊下來，朕的脾氣好了很多，你們怎麼死，自己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