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法澤

第21章 法澤

就在我們即將觸及外地核的時候,法澤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我投降我投降!你快回到地面上去,我真的投降了!”

“嗯?是你投降了,還是法澤投降了。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一個猥瑣的老師,就算是一起死,你也是死有餘辜啊。”我戲謔地看着他的眼睛,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陳驍涼!我……我法澤向你投降,我保證不再反抗了!”

“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呢,這樣我可不能放你回去啊。”

“我真的不能死在這,尤其是和你一起,那是絕對的禁忌!這次算我求你了……”法澤的眼中竟然流出了淚,只不過因為地核的溫度太高,眼淚在一瞬間就化為了蒸汽。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求你了陳驍涼,我求你了……”

可惜這句話是從一個變態老師的嘴裏說出來的,要是能看到法澤親口央求我,我做夢都能笑醒。

我打了個響指,用了一秒鐘的時間就帶着變態老師回到了地面上,又用了一秒鐘的時間把法澤的靈魂送回了她的身體裏。

復活的法澤掙扎着爬起來,臉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她眼神複雜地看着我,雙手握緊了拳頭,看起來十分不甘。

“這麼輕易就敗了,我還以為你會比我想像的更強呢。”我一隻手托起法澤的下巴,肆無忌憚地嘲諷她。

“明明是你亂搞小動作……”

“嗯?你說什麼?”

“沒……沒說什麼。”

“這就對了。好了,現在你可以好好說話了吧。把你知道的所有一切,全都告訴我。”

法澤側着頭,嘴唇倔強地顫抖着,“真是的……既然輸了,那我就願賭服輸,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我洗耳恭聽。”我又打了個響指,我和法澤瞬間來到了夏威夷的海邊,我將所有遊客都遣返回了家,整個海灘只留下了我和法澤兩個人。我幻化出了一把遮陽傘和兩個沙灘躺椅,端着椰子吃着薯片,還可以聽法澤故事會,好不愜意。

“你可真是……夠悠閑的。”法澤也拿起一個椰子吸了一口。

“馬上要聽故事了,當然悠閑得很。——所以,你說的兩位一體,到底是什麼意思。”

看到我得意的樣子,法澤低下了頭,默默地嘆了口氣。

“就像我說的,我們兩個,其實就是同一個人。我們的靈魂,都是殘缺的,只有兩個靈魂融合在一起,才是一個完整的人。打個比方來說,你和我就是一塊石頭,我們都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不過因為一些原因,石頭碎成了兩塊,就是我們兩個了。”

雖然已經猜到了一些,可我還是被她的話給驚到了。

我和法澤,其實是同一個人么……

“可這和我們互換身體有什麼必然聯繫么?就算我們是兩位一體的。”

“你知道我的童年是怎樣度過的么?”法澤苦笑着轉移話題。

“至少在我的視角里,你已經經歷過太多可怕的事了。才五六歲就一個人在黑夜中迷路,還磕掉了兩個門牙。長大以後還被……”

“是啊,我經歷了太多可怕的事,被老師玷污,其實已經算是很普通的事了。我就像是惡兆之子一樣,無論我走到哪裏,無論我做什麼事,都會有一朵陰雲籠罩在我的頭頂。”法澤臉上凄美的笑容,在我心中也如同陰雲一般揮之不去。

“可這是為什麼,就算你的靈魂是不完整的,

那又和噩運有什麼關係?”我忍不住提問。

“你相信輪迴轉世么?”法澤反問我。

“我……要是你以前問我我肯定會回答不相信,可現在我一定會信。”我回答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我知道,我現在的靈魂,其實曾經是你的一部分。人的靈魂就像基因一樣,從一出生就攜帶了你這一生的大部分信息,包括你的性格、相貌、愛好等等,甚至包括運勢。而我,就是你身體內掌控噩運的那一部分。”

“噩運?”

“沒錯,你難道不覺得你活到現在一直很順利么?雖然家裏並不算富裕,但你這過得很快樂,沒有煩惱,也沒遇到過什麼重大的危機,就連感冒都很鮮有。因為你缺失了靈魂中的噩運。”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真的是這樣。從小到大,我的生活都是一帆風順的。小時候有什麼想要的東西,總能遇到打折活動;進入新環境遇到新同學時,也能很快交到朋友;長大之後考大學,也能被自己心儀的第一志願錄取……

“所以,當有人發現你的靈魂有所缺失時,我便誕生了。而作為你的一部分,每當你的誕生之日到來時,我便會遭遇噩運,正如你看到的那些夢境一樣。——不過,我卻有你靈魂中沒有的姻緣和財運,所以我才會遇到桑南松,也算有得有失吧。”

“我的誕生之日……所以每次夢境的日期都是10月6號。”

“沒錯,每次在你感受生日的快樂時,我就要被各種人毆打、玩弄、虐待,甚至連我自己的父親都會在酗酒之後把我打進醫院……我的0分,也是我故意為之的。”

“可……這件事就沒有解決的辦法嗎?”我的心中突然一陣絞痛,想到這幾次夢境,如果沒有我的出現,法澤將會有什麼樣的遭遇……

而這些事情,都是真真切切發生在她身上的。

“當然有解決的辦法,那就是和你互換身體。”法澤淡淡地說,“你應該也知道,互換身體之後的我,故意讓桑南松雇來一個人撞死了你的身體,因為回歸性原理,我的靈魂就會回到我自己的身體之中。因為你的靈魂也在我的身體裏,所以我一直在找機會搶奪這具軀體的主動權。我們兩個人的相性本就很高,所以我的靈魂一直在潛移默化地與你的靈魂融合,這也是你首個夢境時發生的事情。”

“可你為什麼不自己解決自己,我的意思是,為什麼非要那麼麻煩,讓我被車撞死?”

“自決的人與依照命運而死的人,會走不同的流程,這個我懂得不多,你只要知道我不能自己解決自己就對了。”

我點了點頭,但還不是非常理解。

法澤換了個坐姿,繼續說:“可後來,我發現我的靈魂被你的靈魂所排斥,無法成功融合。最終我才想到了直接讓你的意識陷入沉睡,將你永遠困在夢境世界。於是在第二次夢境,你才會看到自己的意識被剝離出身體,飄在空中的視角。”

我細細地思索着,這樣說來,似乎也就能說得通了。

“第二次夢境之後,我發現剝離你的靈魂需要太多的時間,所以我才會在第三次夢境中直接將你吞噬。這樣一來我的靈魂便會變得強大,直至可以打敗你。可沒想到,你居然可以想到用互換法則的方式將我封印,最後我也沒能戰勝你,還差點把自己的命都丟了。”

“如果我們兩個真的同歸於盡了,會發生什麼?你說過,這是絕對的禁忌。”我問她。

“是啊……這是絕對的禁忌。但這件事,與我們今天談論的事情無關,我不想說。”

我點點頭,“好吧,不過接下來,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

“我只能回答你三個問題。”法澤豎起了三根手指。

“你是想和我談條件么?”

“不想和你談,只是正式通知你一下。”法澤的臉色有些難看。

“……罷了,三個問題就三個問題。不過你必須如實相告,不能有半點隱瞞。”

法澤點點頭,答應了我的要求。

“第一個問題,你認不認識雒懷風和韋霜華,他們兩個和這件事有沒有直接聯繫。”

法澤撇了撇嘴,“這兩個人,我不僅都認識,而且都和這件事有一些關係。你應該知道雒懷風的外號是什麼吧?”

我思索了一下,“閻王?”

“沒錯,雒懷風就是閻王。或者說,他是掌管所有人靈魂歸處的喚靈之神,你可以理解為死神。”

“喚靈之神?你的意思是雒懷風是可以掌控生死的那種神嗎?”

“差不多,你可以這樣理解,但性質上其實是不同的。不過,雒懷風是最近一段時間才繼任的新神,我們兩個的這件事與他本人無關,他也不知道太多與我們兩個有關的事情。”

我細細思索着,想起之前雒懷風的話,他的問題便是要我解釋我和法澤為什麼會互換身體。之前我認為他是在試探我或是故弄玄虛,現在看來他可能是真的不知情。

“你說的神,是我理解的那種存在嗎?”

“這算第二個問題么?”法澤偷笑着問。

“我覺得不能算。”

“我覺得可以。”

“我覺得我們可以再去一次地核。”

“我覺得這肯定不能算第二個問題,只能算第一個問題的附屬小問題。”法澤堅定地點點頭。

“這才對。那你就回答一下,你說的所謂神,是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全知全能的神。”

“實話說,我不知道。”法澤無奈地攤了攤手,“雒懷風的身份,我也是前段時間,與你交換身體之前才知道的。而我和他的交集也並不多,所以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

“那韋霜華呢,你認識她對吧,她是你的室友。”

“沒錯,不過你也知道,我在宿舍的時間不多,對她沒什麼了解。不過,我聽說她在前一段時間遇到了什麼事情,變得有些精神不正常了。谷寒星說,她慌慌張張地從宿舍搬走了,然後就沒再回來。”

連法澤也不知道他們的事么……這個異聞社,還真是迷霧重重啊。

“好了,從現在開始進入第二個問題。”法澤宣佈着第一個問題的提問結束。

“第二,如果我們兩個人長期這樣互換身體,你的靈魂存在於我體內,會發生什麼情況?”

“據我所知,不會發生什麼情況。”法澤說,“因為我們兩個本就是一個人,相性很高。如果是兩個完整獨立的人,可能會產生排異反應,基本表現為精神不穩定,行為異常之類的。不過我們兩個,如果你想的話,我們可以一輩子保持這個狀態,都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保真?”

“保真。我說了,我會如實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我輸給了你,這是對我的懲罰。”

法澤的話,讓我再一次陷入沉思。

“這個問題不算作第三個問題。——剛才我看到了,我殺死了擁有老師靈魂的你,可當我把你的靈魂重新附在你的身體上時,你又重新復活了。這是否意味着,只要我的靈魂可以回到我的身體裏,我就可以復活,恢復正常人的狀態?”

法澤不滿地雙手抱胸,“你真是狡猾。——不過,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第一,因為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誰也不會為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打包票;第二,我現在能掌握到的技術,只有互換靈魂的能力,而沒有單方面轉移的能力,靈魂與靈魂也是需要守恆的。”

“不過,也是有希望的對吧,畢竟在夢境之中這樣的操作是可行的。”

“確實,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自己嘗試一下。前提是你留存着自己的遺體。”

“這個問題不用你擔心,我已經提前吩咐了瀟然,讓她說服了我的父母拒絕認領遺體。這樣的話,我的身體至少會在冰庫里凍上幾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只要能找到方法,我就可以隨時去轉移靈魂。”

“還真是自信啊,能對自己的身體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法澤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你不是也一樣,願意把自己的身體寄託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仇人。”我毫不留情地戳了戳她。

“你……你幹什麼!”法澤惱羞成怒地喊着。

“放心,你那點東西,我早就看完了,別緊張。”我滿臉壞笑地看着她。

“你……最後一個問題,問完趕緊滾!”

我定了定神,收起了笑容,問出了我的第三個問題:

“第三,如果,真的有了可以讓我們兩個恢復正常生活的辦法,你會接受我的幫助么?”

她怔住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們兩個都擁有各自完整的靈魂,你可以繼續作為法澤,我可以繼續作為陳驍涼。我們兩個都會有自己的噩運、姻緣、財運……我們都會變成完整獨立的人。如果是這樣的結果,你會來幫我么?”我向法澤伸出了一隻手。

法澤看着我的指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可以看得出,她的內心十分掙扎。

“像我說的,陳驍涼,你真的是偽善的代名詞。”法澤終究是沒有與我牽手,而是轉過了頭,望着一望無際的大海,露出了一抹凄涼的笑容。

“我是真善美的代名詞。”

“你真不要臉。”

“來吧法澤,如果真的有那種方法,你難道不想變成正常人么?和桑南松結婚,幸福地走完餘生。那樣你就再也不用考慮這些勾心鬥角,不用去管那些毫無人性的神明,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了。”我並沒有放下手,而是繼續規勸着法澤。

輕柔的海風吹起了法澤的長發,伴着海鷗的鳴叫,讓她的身影如畫般展開在我面前。

“我……我做不到。”

她再次拒絕了我。

“也許,對於你來說,這樣做很簡單,可對我來說,這是永遠也不可能的。”法澤沒有再看我,只是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沉思。

“你能告訴我原因么?”我緩緩地收回了手。

“不能。”法澤輕輕搖頭,“陳驍涼,你要知道,從我和你互換身體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無法回頭了。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同化你的靈魂,讓我變成一個完整的人。我也一直在為了這個目標努力着,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桑南松,或是其他的什麼東西。所以,就算我現在可以和你一起坐在夏威夷的海灘,平靜地吹着海風,但我們依然是敵人,不共戴天的敵人。”

法澤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我,臉上再次變為了冷漠的神情:“無論你救我多少次,無論你擊敗我多少次,我都會爬起來,再次與你戰鬥,直到我們兩個有一方再也站不起來為止。”

我眯着眼睛看着她,微微點了點頭。

“好吧,不過,就算你想要殺了我,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無論你遇到什麼危險,我都會一次一次地救你,即便那只是夢境。”

法澤閉上了眼睛,也向我點了點頭。

就這樣,在耀目的陽光之下,我和法澤簽訂了一份契約。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只是不知,我們會在何時再見。

我緩緩地睜開眼,望着宿舍的天花板,我知道,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法澤,你怎麼還不起床,你不上課了?”宣顏站在床下拍打着我的肩膀,“現在已經九點了誒!”

“寒星,今天是幾號?”我有氣無力地問道。

谷寒星躺在床上,嘴裏嗦着一根棒棒糖,心不在焉地回答我:“19號啊,還能是幾號。”

我忍不住笑了,緩緩坐起身子。

“不,今天我不去上課了。”

宣顏和谷寒星都看向了我。

“誒,法澤今天居然要翹課嗎!雖然……雖然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能親自從法澤的嘴裏聽到這句話可真是太——刺激了!”宣顏激動地要跳起來了。

“這樣啊,那……我也陪你一起翹課好了。”谷寒星舔着棒棒糖看着手機,有意無意地說著。

“誒!寒星你……你也要翹課嗎!這……這太陽是打哪邊出來的啊。”

“可是,我們都翹課了,總不能一直待在宿舍里吧。”我望向谷寒星。

谷寒星皺了皺眉,“那就……出去逛街吧,反正也沒事做。”

“啊,你們兩個這這這……這是要幹什麼啊。”宣顏一驚一乍地叫着。

“你這傢伙,也跟我們一塊去吧,今天就給自己放一天假。今天就是我們的‘姐妹日’,怎麼樣!”我朝着谷寒星伸出手。

“啊,聽起來還不錯,就這麼定了!”她放下手機,與我在空中擊掌。

“那……那我也去!”宣顏也跳起來,和我們擊掌。

就這樣,第一次和法澤的正面交鋒結束了,可誰知道,還會不會出現第二次、第三次呢……但至少在今天,我可以安然享受勝利的果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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