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正式拜師

邊白欲哭無淚，他真的百口莫辯，“你竟然假扮魔界惡獸，捉弄塗小二！沒想到你竟有這種癖好。”塗夏將最後的話說完，表情痛心疾首，塗蕭兒的嘴角不由自主抽了一下，季楚檸略有停頓，“魔界惡獸？”這回輪到邊白不明白了，露出迷惑的神色，塗夏閉上眼睛，“你不用解釋了。”他擺擺手，表示我都明白，邊白小小的眼睛裏盛着大大的茫然，“我要解釋什麼嗎？”

季楚檸默默在旁，看了看邊白，沒有再糾結他們之間的矛盾，轉而和解道，“好了，你們就別欺負邊白師弟了，邊白師弟，我先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她對邊白並不陌生，只因邊白日日都會上到鹿峰來找塗夏，兩人便也就此熟絡起來，邊白一聽，立即涕淚橫流，這個時候也只有善良的季小師姐才會關心他，他連忙捂着自己高腫的小臉，瘋狂點頭，活像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婦兒，塗蕭兒不屑冷哼，季楚檸都開口了，她也就暫時放過邊白。

季楚檸拿了藥膏出來，輕輕敷到邊白臉上，其實塗蕭兒看似打得很嚴重，但實際上並沒有下狠手，“沒事，用我配的藥膏敷一下，很快就能好了。”季楚檸柔聲對着邊白說，邊白抽抽搭搭地答應，旋即沒有勇氣再在院中多留，塗蕭兒那一直緊隨不放的眼神太過可怖，他向季楚檸告別，就迅速且敏捷地灰溜溜離開了，而這些也只是一個小插曲，昆崙山中最熟悉塗蕭兒的幾人很快就都知道了塗蕭兒蘇醒並化為人形的消息，而姜清玄是第一個前來看望的。

“聽說你把邊白打得鼻青臉腫，我看到他時都差點不敢認。”姜清玄嘴角擎笑，看着對面的塗蕭兒，他已經知道了事情原尾，不禁感慨世間之緣分，季楚檸前往了小森林給梅花鹿群餵食，而塗夏早便不知所蹤，但塗蕭兒卻清楚得很，塗夏一定是去找傷痕纍纍或許正在獨自啜泣的邊白去了，如今院中就只有他們兩人，各自坐在石桌旁，桌面的草藥已被季楚檸收起，塗蕭兒極其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額前落下的碎發，在心中又狠狠地給邊白記上了一筆，這種事情竟然讓姜清玄知道了，現在她真的很想找一條地縫而鑽進去，解釋說自己其實沒有那麼殘暴。

姜清玄發覺塗蕭兒的表現忍俊不禁，唇畔微不可見地勾了一下，在剛見到塗蕭兒的時候，他有些驚愣，還有些訝異，沒想到塗蕭兒化人之後竟是這般模樣，少女的活潑靈動總在不經意中從眸內閃過，那一股未被世俗沾染的天真也是他許久不曾見到的，姜清玄對於那日主殿之事隻字不提，更沒有詢問塗蕭兒的情況，只是十分隨意地跟塗蕭兒聊了一會兒，然後起身準備告離，在最後一刻他說，“既然你已經可以穩固人形，那很多法術你便可以修習了，過幾日來青竹峰找我，我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塗蕭兒聽完稍稍一愣，姜清玄竟有禮物要送給自己，她不由在心中湧起好奇，“姜師兄要送我什麼禮物？”“好。”塗蕭兒很快雀躍答應。

待姜清玄走後，周圍便沒有了人，但清脆的鳥鳴卻未使這片區域安靜下來，塗蕭兒悠然地在院中轉着，一邊滿是興緻地猜測着姜清玄的禮物到底是什麼，季楚檸的小院佈局十分簡單，幾排木柵欄圍成，其中除了石頭桌椅，就是大片的花草和那棵不大小樹，塗蕭兒不禁在花草邊停下，欣賞了起來，可是看着看着，她心中突然莫名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塗蕭兒蹲下身來，近距離仔細觀察，“這些草植我似乎從未見過。”她瞳內染上疑惑，原本以為這些都是常見的植株，現在看來，塗蕭兒竟皆從未見過，兔三窟中也不是沒有鮮花翠草，雖未達到包羅萬象，但平常之類是肯定有的，塗蕭兒好奇地伸手，輕輕地、緩緩地碰了碰距離自己最近的小草，草上勾勒着無數細小的紅色紋路，約五寸的身子微微搖晃一下，“這是悠然草。”

猛然間，身後突兀傳來一道聲音，驚得塗蕭兒立時收回手，匆忙一回頭，院裏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名陌生男子，她迅速站起，警惕地看着對方，季風的面色早已不似之前的虛弱蒼白，但洗得潔凈的服飾下身形依舊單薄瘦削，“我是不是嚇到你了？”他發覺到塗蕭兒的反應，微笑詢問，塗蕭兒不動聲色打量季風，繼而猶豫開口，“季風長老？”季風眼裏不由顯出興趣，“你認識我？”塗蕭兒一聽，心下霎時一定，她猜得沒錯，塗蕭兒並不認識季風，當日主殿她最終昏迷也沒有瞧見，但能處在這鹿峰之中，又突然出現於季楚檸的院子內，如此年齡與氣質，也沒有透露惡意，塗蕭兒的腦海便忽地靈光一閃，試探發問，竟不想真的猜中。

塗蕭兒搖搖腦袋，神態中參進了些許敬意還有好奇，“我就隨口一問，沒想到真的是季風長老。”季風笑了笑，平和的面龐還能依稀看出年輕時的俊朗，他看向塗蕭兒剛才觸碰的奇特小草，“對這些有興趣嗎？”塗蕭兒也隨之瞧去，略微羞赧，“我似從未見過這些植株。”季風嘴邊微微蹺起，“沒見過正常，這些都是靈植，平常地方並不會有。”塗蕭兒恍然大悟，難怪自己皆不認得，“靈植是用來煉製仙藥的嗎？”她不禁詢問，季風把視線轉移至她的身上，“嗯，你想不想學？”塗蕭兒一愣，指了指自己，瞪大眼睛，“我？可以嗎？”“只要你想學，我可以教你。”

季風面色未有太大變化，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塗蕭兒驟然之間變得無措與緊張，她頓了頓，還感到不可思議，塗蕭兒還不知道季風當眾言要收她為徒的事情，“那…那我是不是要拜您為師？”塗蕭兒像是突然想起，望向季風略微小心，季風稍停，忽地覺得面前這女娃還挺講究，開口調侃，“你就不怕我是庸師？”塗蕭兒聽到一愣，她確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潛意識十分信任對方，畢竟是昆崙山長老，又似與兔族掌認識，她輕輕搖頭，“應該不會吧。”

季風頓時笑了起來，覺得此刻的塗蕭兒甚是可愛，“師父？”季楚檸從外歸來時，就看到這一幕，有些驚訝，因她已經許久未見到季風像現在這般開懷，季風轉過身，笑聲也停下，“楚檸，去把塗夏喚來。”

靛藍天幕白雲如絮，鹿峰中最為莊重的廳堂，塗蕭兒彎腰俯身，對着軟椅上的季風恭敬扣拜三下，然後跪行至季風側旁，捧起一茶，遞向季風，季風淺笑接過，慢慢喝下，緊隨着是塗夏，此刻過後，兩人就將成為鹿峰弟子，正式拜入季風門下，一生不得背叛，季楚檸安靜站在一旁，微笑看完全程，一場拜師禮雖然簡單，但在其中的人卻十分鄭重，“可惜師兄不在。”季楚檸忽地想到。

蒼茫殿宇中，暗光層層，妖嬈女子躺靠床榻，媚眸慵懶半合，手中斜斜握着一個精緻銀杯，指尖不經意扣動壁面的花紋，身旁有一條黑犬，似與之前的一般無二，正蹲於地面，長尾不停搖晃，落紅衣輕輕抬起另一隻手，撫摸過它的頭顱，黑犬宛若無比享受地從喉內嗚嗚出兩聲，繼而卻帶上了驚恐，瞬間蜷縮到一旁，落紅衣的手還懸在半空，雙眼危險地眯了眯，黑犬再次叫喚，這次聲音里更是懼怕，抖了兩下然後猛然跑出大殿，“你把我的狗嚇跑了。”“一條廢物。”鬼面的身影瞬間勾勒而現，將手裏薄毯輕柔蓋至落紅衣軀體之上，“你也是我的狗。”落紅衣看向他，“昆崙山派了人去炫花城。”鬼面彷彿沒聽見，說出另外一件事情。

“哦？”落紅衣眼裏不禁染上興味，“莫不是因為上次的事？”“或許是。”鬼面低低回應，旋即補充，“季三未也在其中。”落紅衣眸光流轉，笑了起來，“仙界這群蠢貨。”她稍微想了想，開口吩咐，“你去把此事告訴謝淵，讓他派些惡獸過去玩玩。”落紅衣興緻盎然，但還是在最後提醒，“但也要適可而止，可別耽誤了魔主的計劃。”鬼面略微停頓，嗯了一聲，落紅衣隨意搖晃兩下掌中銀杯，其內鮮紅液體蕩漾，她淺抿一口，嘴角沾上如血顏色，她猝不及防伸手，一把扯過鬼面衣襟，兩人眨眼翻滾至床上，落紅衣杯內酒液傾倒，盡數潑灑在鬼面身上，濃郁的酒香瀰漫，落紅衣匍匐於他的胸膛，溫聲軟語，吐氣如蘭至他的耳畔，“今晚，就留在這裏吧。”

鬼面面色不變，他此時並未遮擋容貌，緩緩將依偎的落紅衣推開，不急不忙起身，整理着裝，落紅衣委屈地癟癟嘴，“你就對人家一點興趣也沒有嗎？”鬼面掃她一眼，仍然沒有絲毫表情，清淡吐出三個字，“你不配。”落紅衣神色陡然一厲，正要怒斥，鬼面已經站起，瞬息消失，落紅衣胸口劇烈起伏，忽地發瘋般扔出手中酒杯，清脆的落地聲響起，銀色杯子在地面滾動幾圈，伴隨着落紅衣尖利的大叫，如發泄在空曠的殿內不斷回蕩，但終歸只剩下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