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見血封喉
雨季如期而至的光顧到了這裏,雨水滋養着xanadu監獄的大地,接見室里老舊的排風扇在破舊的牆壁上“吱呀吱呀”的轉着。
陸心靈拿着話筒目光如炬的盯着鄭予,她想要知道自己在幫助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但答案似乎還沒有找到。
“陸律師知道這座城市嗎?”鄭予問道。
“在接手你的案子之前從未聽說過。”
“那為什麼突然會問起這個?”
陸心靈又笑了笑,回答道:“或許是因為這座城市的名字很好聽吧。”
鄭予怎麼會不知道這顯然只是陸心靈隨便找出的理由。“如果我說我曾說過所有內容都是真的,我所在的城市真的隱沒了,我也真的陷入到一場困局當中了,你會相信我嗎?”
陸心靈猶豫了,不過這猶豫只是短暫的。在經過短暫的猶豫過後她還是很堅定的回答說:“我相信。”
實際上她並不相信,但處於自己身為眼前這個人的辯護律師這一角度再來面對這個問題,陸心靈只能選擇相信。
“對了,還有一個問題。”陸心靈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問道,“你知道見血封喉嗎?”
“見血封喉?”鄭予驚訝的反問道。
“沒錯,又名箭毒木。”
鄭予剛覺得奇怪,為什麼陸心靈會突然問起這樣一個問題?但他瞬間就反應過來了問道:“難道說……從我房間裏搜查出來的‘病毒’就是見血封喉?”
陸心靈點點頭,“被發現的是一小截鮮嫩的箭毒木枝莖,它被完好無損的保存在一個密封的信封里。要知道,這可是一個只存在於傳說里的病毒,在現實中早就已經找不到了。即便是專業的探險家和科學組在世界各地尋找了上百年都未曾有過任何進展。”
鄭予皺了皺眉頭默默的在心裏想道:“傳說中才存在?這東西明明是很常見的一種植物,尤其是在熱帶地區。雖談不上遍地都是,但至少還稱不上難找。怎麼到了這裏就成了傳說了?”
“可那東西是植物病毒,而且本身也是具有藥理作用的,也可以被當作是藥品來對待,為什麼一定要把它們稱之為‘病毒’呢?就算真的是我帶來的先不說在將近二十天的時間裏為什麼還會讓這一小截枝莖保存的依舊鮮嫩,就連入境時過海關安檢環節就會被提前查出來的。可如果是它本身就在加拿大的話,那麼我就無法構成過境輸入病毒這項罪名了。”
鄭予說道。他知道的越多越詳細就越覺得麥克威爾卑鄙無恥。
“其實這也是他們認為你是無罪的一個重要因素,那東西本就是可以定義為藥材原料的,況且只憑藉一小截植物枝莖也是無法定下有關於病毒的任何罪行的。”
鄭予突然很想發怒,但還是忍了下來。
就在鄭予暗暗咬牙的時候,陸心靈又開口了:“總之你這段時間在這裏面一定要低調一些,千萬不要惹出事端,我會一直負責到你出獄的,有需要也可以隨時讓布魯斯聯繫我。”
鄭予點了點頭,他又和布魯斯以及陸心靈度過了剩餘的探視時間,布魯斯在臨走之前還用金錢為他兌換了許多在監獄裏購買物資所流通的專屬貨幣好讓他儘可能的過得好一些。在別過他們倆之後鄭予就又被獄警帶回到了原本要打掃的活動室內。
鄭予心不在焉的清掃着室內衛生,既然他此刻已經變成了麥克威爾仕途上的一顆棋子那麼他只能選擇被迫接受了。但在他的腦海當中還存在着許多的疑問。究竟誰偷偷的把箭毒木放進了自己房間裏?撥打電話舉報的人又是誰?這是否是同一個人所為?又是否認識自己?
“0034,典獄長想要見你。”又一名獄警來到了鄭予面前說道。
鄭予聽后停下了原本就無心再做的清掃動作,放下了清潔工具跟着那名獄警走出了活動室。
“還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還真是個大忙人呢!”那獄警並沒有急於走,而是先一邊笑着倒了杯咖啡一邊嘲諷道。
其他眾人在聽到了以後也是跟着哈哈笑了兩聲,眼裏還向鄭予投放出了戲謔的目光。
鄭予並沒有理會他們,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些人都只是些蝦兵蟹將,沒有必要和他們產生太多的瓜葛。
鄭予剛一走進典獄長所在的房間,就看到“野獸”還是坐在了和上一次一樣的位置,也同樣十分不友善的看着自己。
“我曾經警告過你,不要亂惹事端。”
“箭毒木。”
鄭予不等“野獸”的話說完就直截了當的打斷了他的話,他可不想繼續看眼前這頭“野獸”在自己的面前亂耍威風。
“什麼?”“野獸”愣愣的問道。
“其實你們把我關起來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想知道箭毒木是從哪裏來的吧?”鄭予說道。“你難道不想找到這個嗎?如果一個消失了成百上千年的物種,所有的科學家、地理學家和生物學家一直努力尋找都束手無策但卻被你再次發現了,那麼你應該清楚這對於你將意味着什麼?”
“野獸”沉默了,他皺着眉頭思索着。
“那東西真的還存在着?你真的知道它在哪?”
見“野獸”的語氣中帶着心動,鄭予心中暗喜,幸好剛剛向陸心靈請教了箭毒木這個東西用英文怎麼表達,要不然單憑他的英文儲備量還真的就不會說。
“在東南亞。”鄭予說道。
“野獸”在聽到這話以後面露沉色的說:“距離還真是遠啊。”
“只是……”鄭予欲言又止,但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如果你尋找到它了,那麼你究竟是想證明這個物種的存在,還是想利用它的毒性呢?”
“這個你無須知道。”
“想要得到它很簡單,只是你要用什麼作為交換呢?”
“交換?你想要得到什麼?自由嗎?”“野獸”問道。
“別緊張,我想要的很簡單,把我調到三層的房間裏來。”鄭予說完還不忘補充道,“放心,我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來的。”
“野獸”在聽到這個答案以後站起了他龐大的身軀緩緩的走到了鄭予的眼前,垂下頭去對鄭予低聲說:“你是在挑戰我的底線嗎?”
鄭予目光沒有退縮,毫無畏懼的盯着眼前這頭“野獸”的眼睛沒有說話。此時的無聲卻勝過千言萬語。
其實鄭予很清楚“野獸”那傢伙根本就不會相信自己的話,更不會答應自己提出來的條件。但他之所以會這麼做一來是為了試探一下這傢伙對自己和那東西的態度,二來就是他實在不想成為那傢伙囂張氣焰的發泄對象,所以才故意儘早岔開話題,結束這該死的會面。不過這也讓鄭予知道了這裏的所有人都對箭毒木十分感興趣。
鄭予回到自己所居住的房間時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監獄裏糟糕有限的正餐和忙碌了一個下午的體力工作,這讓此時的他早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你回來啦?”
阿德看見鄭予回到了房間裏,放下了手中正在翻看的圖書說道。那本書又舊又破還不是常規的書籍,而是用那種泛黃而又柔軟的紙張印刷以後重新裝訂在一起的,看起來簡陋而又寒酸。
“回來了。”
鄭予邊說邊遞給阿德一包牛肉粒。這是他剛剛在結束完勞動之後用布魯斯給他換取的貨幣去監獄裏的超市兌換的,其實與其說那裏是超市,倒不如說是一個交易的黑窩點更為貼切一些。
“哦,謝謝!要知道,食物在這裏面可是很珍貴的物資。”阿德接過了鄭予遞給他的食物之後有些不敢置信,還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關係,食物只有在分享的時候吃起來才是最香的!而且在我挨餓時你也曾給我分享過食物。”鄭予說道。他一直都對那一次被欺負之後阿德分享給他一塊土豆餅而對阿德充滿謝意,只是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可以用英文說出這種話來了。
牛肉粒是用牛皮紙包裝起來的,這小小的一包就要花費四張監獄裏流通的貨幣。鄭予沒有親自用錢兌換過貨幣所以並不知道是怎樣換算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裏的貨幣在用金錢兌換起來絕對不便宜。布魯斯為了他真的沒少花費。
“等出去之後一定要好好謝謝布魯斯一番。”鄭予在心裏想道。
牛肉粒的味道屬實不怎麼樣,雖然顆顆肉粒飽滿調料放的也很不錯,但由於放置的時間較長口感很是生硬。不過這對於監獄裏的人,尤其是許久都未能品嘗美食的鄭予來說這已足夠美味了。
鄭予和阿德討論了一下有關於監獄的佈局和各層房間關押犯人的大概情況,也把從他進入這裏以來這幾天的感想和阿德陳述了一下。
阿德往嘴裏塞了一顆牛肉粒點頭道:“沒錯,絕大部分外出做勞動改造的犯人都來自一層,他們回來之後教官往往都會獎勵他們兩張這裏貨幣,這些貨幣我們都稱它們為‘紅紙’。要知道這一張‘紅紙’就需要用二十加元來兌換。”
二十加元?這樣看來一百元的加元才可以兌換五張“紅紙”,而這裏的東西往往都需要用三五張“紅紙”才可以購買得到,真的是不便宜。就拿這小小的一包牛肉粒來說,一包售價為四張“紅紙”,也就是等於八十加元!如果轉換成人民幣那大概會在四百元左右,鄭予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嘴裏嚼的這每一粒牛肉都是金子一般貴重。看來這裏還真的是從頭到尾全方位的黑暗啊!
晚飯時間0015並沒有出現在飯堂里,沒有出現的不光是他,還有他的那幾名手下也沒有出現。這一天似乎比以前平靜了許多,這讓鄭予覺得很安心,一掃前幾日的狼狽。平靜的生活是大多數人的主旋律,曾經的鄭予也是這主旋律中一個美妙的音符,可在這裏卻成為了一種奢求。
監獄裏的黑夜沒有任何的娛樂活動,在晚飯過後的最後一個自由活動時間結束之後就是晚間的洗漱時間,這個洗漱時間相比於早上的要充裕一些,有些人早就沒有了睡前洗漱的習慣,所以就很少會出現爭搶洗漱位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洗漱時間一過,所有囚犯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靜靜的等待着熄燈哨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