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便勝卻人間無數
“高一，雲轟。”
“高一，洛軒。”
“若仙？這個婆娘不是人？”
“是軒啦！不是仙！你是胡建人嗎？還是我普通話不標準？”她知道這個梗接的是九天仙女下凡塵，老掉牙了都。
雲轟又笑，“車雙轟。”
“如雷貫耳哦！今天確實是閃亮登場！”
“我可不做他老子，不過在那貨面前稱個爺還是可以的！”這也是老梗，說的是轟字——天空一聲巨響！老子閃亮登場！
順帶的，給枇杷漲了個輩分。
他倆互相打着趣，仿若相識多年的好友。
“你怎麼突然冒出來了？”雲轟不懂她是怎麼知道事情的始末，又出來給了一腳助攻。不愧是有權限的，說踢出群聊就踢出群聊。
“說起來這事也怪我，門是我開的。在倉庫看完器材情況出來，聽到有人打球我就去監控室看看是誰來着，結果看到那人抽煙我就出來了。”洛軒毫不掩飾對不文明者的不滿，“可惡呢！”
“就是！用你的話說就是——學校是我家，美化靠大家！差點弄壞了你家地板！”
“那真是謝謝你保護了我家地板呢！”
“哦對，你家拖把在哪？”雲轟想起了一件優先事項。
兩人一起到雜物間，拿出了掃帚垃圾斗拖把。洛軒把煙灰煙頭掃掉，雲轟用拖把把地板拖凈，特別是那塊人類油脂精華留下拓印的地方，他來回拖了八遍！
搞定收工，放好工具回到球場。
她走在前面，長長的馬尾一晃一晃的。走過略顯昏暗的更衣室過道走廊，突顯而出的亮光微微讓人有些眯眼，然後雲轟就看見了馬尾下面扎着的藍色髮帶。
雲轟的眼睛陡然就亮了起來！那是一種忽然雲開日明的透亮感覺，蒼茫浩瀚的天地之間，唯有那一束光，能夠掃清一切的陰霾與混沌。
“發量多哦！適合扎雙馬尾呢！”雲轟出言試探，一如單挑時候的三威脅探步。
“之前是哦！今天為了方便行動呢。”少女渾然不覺被人晃了一招。
“我還以為分單雙日呢！”
“不錯的提議！”
“那你可千萬別去當程式設計師，不然過了三十歲就只能一直單馬尾了！”
“能賺千萬我才會去考慮！”
二人繼續邊走邊侃。
洛軒誇道：“你打球很厲害呢！”
“今天1號，逢單，雙數日我double厲害！”雲轟驕傲。
“那再給你扎雙馬尾呢？”
“我能上天！”
洛軒的眼帶笑意，轉身看他。
“用雙馬尾旋成的螺旋槳！”雲轟兩隻手打着圈補充道。洛軒的笑意綻放開來，好看極了。
“那你能加入籃球部嗎？”洛軒期待地看着他。
“我是籃球部經理哦！”接着她開啟了自己的權限。
“emmmm…”雲轟左右晃悠着腦袋，忽然靈光一現般的說道：“你能表演一下那個嗎？”雲轟的食指轉着圈比劃道。
“什麼？”
“就是轉一圈！甩馬尾！”
洛軒抿嘴一笑，“一圈就好了嗎？”
洛軒輕搖步點，腳尖點地，優雅地轉了一圈，馬尾揚起，帶出一陣沁人心脾的香風，掃過了雲轟的臉頰，在某一幀，與三年前的那個炎炎夏日中的畫面似曾相識。
“我好了！”雲轟滿足地說道。巨龍，超滿意！
“什麼好了？”洛軒覺得這句話好像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我已經加入籃球部了，申請都批好了！”
“今天單數日，要是雙數日可以雙馬尾轉兩圈哦！”洛軒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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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虧了，我再給你送個贈品好了。”
“誒？那不是更虧嗎？”
“雙贏嘛，就是你贏兩次！”
洛軒便笑着看他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響了三次后掛斷。
幾秒后，雲轟的電話響起，顯然是對面回過來了。
“papi快接電話！papi快接電話！”
雲轟接起，“我，籃球部，加入！”然後掛斷。
對面的枇杷：？？？
這貨經常打電話都不接通就等着自己回過去也就算了，他不差這兩毛錢話費。但是花了這兩毛聽他說的這是人話嗎？
“痴線啊！”枇杷把電話揣回兜里，回頭再去球球里叼他一頓，順便問問他剛才說的啥籃球部的事，他現在要忙着整理宿舍。
洛軒從那個鈴聲響起開始，就一直噙着笑意，這個傢伙實在是太跳脫了！
“誰呀？你兒子嗎？”洛軒笑問。
“呃…姑且算…乾親？打過一場父子局。”
“呃…”洛軒無法理解男生之間喜歡稱爹的惡趣味。
“那厲害嗎？”她又問。
“馬馬虎虎。投籃很馬，突破很虎。明天你看了就知道了。”雲轟給出了自認中肯的評價。
“詳細點？”這個籠統的回答並不能讓洛軒滿意。
“莫枇杷，身高185，體重不明，小前鋒，擅長打無球，防守還行。”雲轟挑了點重點的說。
“是棵果樹。”他又補充了這一個枇杷人生中最重要的標籤。
“亭亭如蓋那個？”洛軒蕙質蘭心，馬上就領悟了雲轟說這個的意思。
“嗯，亭亭如蓋矣。”
話題稍微變沉重了一點，洛軒便走向籃球架下放着的籃球問他：“練球嗎？我可以當球童哦！”
“可。”雲轟欣然應允。
洛軒撿起籃球扔向雲轟，姿勢很業餘，卻蘊含一種花朵綻放的蓬勃氣息。
這讓雲轟覺得，她要是去拋繡球的話，一幫狗男人真的會把狗腦子打出來！
雲轟接住球，出手，然後預判球大致的落點，沿着三分線慢跑，盡量讓她的傳球距離最短。
雲轟很准，准到讓洛軒多數時候只要在籃下附近站着就好，網兜會幫她把球控制在這片區域。
或許是天風山上飄忽而至的陣風，或許是黑長的馬尾拂動了心湖，亦或是那條藍色的髮帶，終於幫他找見了恍然如夢時的那道身影，讓他再度心神恍惚。
雲轟投偏了，他預判到球會砸中籃筐邊沿，快速向邊線飛去。雲轟加速跑過去，這球會滾挺遠的，放着我來，這是他的想法。
此刻洛軒卻展示了屬於她的運動天賦，球要飛過她頭頂時候她向後疾退兩步，跳起，接球，落地。
由於是向後起跳的後仰姿勢，不常打球的她被接住的籃球影響了協調性，一落地就踉蹌兩步向後栽倒。
雲轟此時正好在她身後，那一瞬間雲轟已經擬定好了好幾種接人方案，要麼直接抱進懷裏接住，要麼雙手推着她的背把她支撐住，甚至還有側身讓過再用臂彎攬住的公主抱。
無論哪一種雲轟都覺得太占人家便宜了，於是選擇最直男的一種。
在她身後站定，用胸膛結結實實的挨了她一記鐵山靠，然後卸力向後倒去。
嗶——帶球撞人！好在今天單數日，被她抱一顆球撞了，要是雙數日被她正面抱兩顆球撞…
那畫面太美我不敢想…
“帶球撞人！”
“阻擋犯規！”
兩位裁判各自給出了自己判罰。
“哪有！我站住腳了！”
“沒有！你左腳動了！”
兩人相視而笑，雲轟坐起身，剛想自己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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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軒已經放開籃球向他伸出兩隻手要拉他起來。
雲轟就愣住了，鋼鐵直男有點宕機了。
“在球場上拉起隊友不是常識嗎？”洛軒看的出來這傢伙在想什麼，就憑他寧願當肉盾就知道了。
雲轟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他竟然無言以對。人家女孩子都不介意，他還矯情什麼勁？
到底是花樣年華的小年輕啊！在四隻手相互握住的時候，兩個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那股觸電般的感覺把兩個人都麻酥得不要不要的！
洛軒只覺得自己根本沒有拉起雲轟的力氣了，連站着都勉強，僵直着身子努力支撐着雲轟起身。
雲轟到底是鋼鐵直男，導電性能好很多。硬是憑藉洛軒微微的借力，用自己強大的腰腹跟腿腳的力量把自己撐起來了。
哦我的老天！我發誓！這比我自己爬起來還要費勁十倍！就像安口池給我戴上了手銬一樣！雲轟心中驚得連翻譯腔都出來了。
四手分開，兩人都覺得心跳極快，臉上也開始發熱。或許是心臟為了彌補漏跳的那一拍，開始加速運轉。
天風？你吹哪兒去了？沒覺着這裏熱嗎？觀葉你的錢花哪兒了？中央空調都不開！一定是因為剛才太努力練球的原因才導致的體溫急劇升高。雲轟為自己的不堪找理由開脫着。
雲轟抬起手腕看手錶，哦豁，沒戴！因為要打球所以摘宿舍里了。
洛軒伸進兜里掏手機，哦豁，沒帶！因為要打球所以放球架后了。
“該回去了。”
“要閉館了。”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嗯！”極為整齊的和聲硬生生把嗯字後面的句號都放大成了驚嘆號。
雲轟走去撿球，洛軒去拿東西，連帶着雲轟的隨身物品一起。兩人拿好東西，並肩向著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一人一邊拉起兩扇玻璃門合攏起來，洛軒拿出一大串鑰匙，雲轟拉起粗大鏈鎖的兩頭，剛好洛軒找到鑰匙擰開鎖扣，雲轟把鎖頭扣好，洛軒重新把鎖擰上。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二人平復下悸動的內心，在紅楓林立的蜿蜒走道中並肩而行。沒有之前的健談，似乎覺得總該說點什麼，但是即便什麼都不說也覺得挺愜意的。
天那麼藍，風那麼輕，路卻那麼短。很快就走到了應該分道揚鑣的地方。
“光風樓？”這裏是她家，熟的很。
“霽月樓？”雲轟則是掃描過地圖，他短暫的宕機可不影響他記憶晶片的使用。
他們各自說出了對方的目的地，因為在晚飯前洗漱乾淨是一項優先事務。
優秀的人都明白一個道理，該做的事情必須果斷去做，而恰巧他們都是優秀的人。
“留個電話？”
“加個球球？”
兩邊的提議出現了分歧，但是卻很容易達成一致。
“都可以！”這倆又把句號拉長變嘆號了。
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最效率的方法，交換手機讓對方自己輸入。說留電話的洛軒在撥號頁面輸入138後頭隨便，說要球球的雲轟在好友搜索里打上5開頭九位球球號。
“我打你電話時候不會也是那個鈴聲吧？”洛軒想起那個可愛的蘿莉音鈴聲。
“那不能！那可是枇杷的專屬鈴聲！”雲轟可就只有這麼一個乾親。
“那我有嗎？”
“那必須！回頭給你發一段聽聽。”
“那就回頭見咯！”
“肥頭見！”
“還說你不是胡建人！”
“我怕你是廣door人！”
“我不系！”
……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二人揮手作別，各自回宿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