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取命?送命!
嚴府大門開了。
盧劍星一行人剛踏入庭院,幾十個打手氣場的家丁虎視眈眈地注視着他們,嚴府公子嚴俊斌只道:“錦衣衛上門,難免緊張,總旗大人請別見怪。”沈煉聽出了他的聲音,他就是昨夜裏跟妙彤纏綿不舍的那個人,百感交集。這時,嚴佩韋自屋內走出,嚴俊斌猛地回身敲一記響指,幾十個家丁抄起趁手的刀、劍、槍把錦衣衛們團團圍了起來。
“俊斌,這是幹什麼?”嚴佩韋喝道。
“爹,”嚴峻憤然道,“我看了駕貼,他們誣你是閹黨。”
嚴佩韋一派淡定,道:“那又如何,三法司會審,我也是清白身家。”
“可進了詔獄,難免他們屈打成招,”嚴俊斌道,“不如我們抓了這幾個錦衣衛,綁他們衝出去……”
“住口!”嚴佩韋厲聲喝止逆子這些謀反言論。
盧劍星聽着這倆父子對答,見嚴佩韋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便道:“嚴大人,兄弟幾個知道你不是閹黨,這事必有誤會,我相信法司一定能查的清楚,還希望大人……能跟我們走一趟。”
嚴佩韋見這說話之人一副英武之相,是個正派之士,措辭也是理據得當,不卑不亢,令人信服,便道:“我跟你去衙門。能否煩請你不要騷擾我的家人?”
盧劍星道:“在下不敢。”
見老爺發話,手執利器的家丁們齊齊退了下去,嚴佩韋跟兒子道別,道:“我去去就回。”話音剛落,空中一支飛箭當胸穿過,嚴佩韋還未來得及呼叫,便瞪着眼睛,死在了愛子身邊。
事起突變,十幾個錦衣衛再次陷入圍困。嚴老爺子意外被殺,這局子怕是沒法解了,兩邊人拔刀抽劍,廝殺開來。方才還疊石理水的嚴府大院瞬間就被死亡的紅色覆蓋。沈煉指天發出號箭,耿炎見狀不對,提醒朱百戶,道:“大人,裏邊開始動手了,我們要不要衝進去?”朱百戶簡直快被這個傻世侄蠢哭了,他側着腦袋問道:“你……在教我?”耿炎忙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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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許進去!”朱百戶下令,道,“把大門給我封上!一個閹黨也別放過!”高聲吼罷,又自言自語着:“等裏邊消停點兒再說。”
這是要置錦衣衛的兄弟們於死地嗎?耿炎在心裏發問,卻不敢講出來。
這時,靳一川、沈煉亦發現大門已鎖,幾十輛套着鎖鏈的馬車向四下奔去,車輪固定在鐵夾板上,整個嚴府固若湯匙,除了長了翅膀的鳥兒,誰也出不去。
沈煉算是明白了,這次的任務:名為取命,實為送命。
又是生死惡戰,又是兄弟齊力。戰士們的綉春刀白光乍現,敵人們的血在空中飛舞,慢了一步對方的蠻刀已經切開了他們的喉嚨。
“一川——”
“在!”
“二弟——”
“在!”
三人成三角勢並肩,盧劍星大聲道:“辦完了這趟差,咱們回去吃酒!”旋即撲入廝殺中。
片刻,空中無數箭雨灑下,沈煉反應最快,箭一射他就聽到了弓弦的聲音,他一聲大叫,猛然低下身來,往地上一滾,射他頭的那一箭飛進了人群里,另一支箭本射他的腰,但是他一低頭,只從他的背上劃過去,也沒有傷到他。盧劍星抓過一個準備用鎖鏈套住他的家丁,擋了一箭,屍體伏在他背上,他隨手一推,再擋三箭。靳一川亦是身經百戰,一個衝到錦衣衛中跟着的家丁撲上來,靳一川輕易地將他一刀送終,另處一個家丁想繞到他後面去,靳一川回手長刀殺入了他的大腿。
三人明白,朱百戶是打算寧可殺錯一百,不可錯放一人了。腹背夾擊,這是一場困獸之鬥。
沈煉踹翻一個家丁,見大哥、二弟被鎖鏈套牢各自應對四、五把長槍的夾擊,爆喝一聲,一刀砍斷了那人動脈,血如同泉水一樣亂噴。嚴俊斌見嚴家子弟死傷慘重,提起地上一把長刀,接連斬殺幾個錦衣衛卒子,衝到靳一川跟前,雙刀對峙。這時,靳一川的哮喘病發作了,沈煉護弟心切,飛身上前一刀斬斷了嚴俊斌手臂。高空中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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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凄厲的慘叫。
斷臂的嚴俊斌呆坐着,父親,嚴家,妙彤,一日之間,他失去了一切。他失神道:“我嚴家到底……做錯了什麼……”血,還在流着。
打鬥聲漸歇,朱百戶一聲令下,府門大開,三人碧血染衣,立於眾前。毫髮無損,還活捉了嚴大人之子,當真是勇猛。
“他們仨出來了……”扮作小太監的魏亭提醒轎內正在細細品茗的趙靖忠。
趙靖忠探出身子一看:沈煉、盧劍星、靳一川,一個不少。還綁了個斷了手的嚴公子。
朱百戶慫在馬鞍上,不敢正眼瞧這三人。
趙靖忠的轎子撤走時,恰被靳一川無意中瞧見,當下生疑。
朱百戶罵罵咧咧地回到指揮司,渴了找口茶喝水也沒有,正待又開罵腔,
忽聽屋內有動靜,大叫:“誰?!”
沈煉提刀照面,朱百戶正欲坐起,沈煉一腳跨出猛踏在椅靠上,朱百戶駭得生生的縮了回去,他賠笑道:“沈總旗,你想嚇死我啊……”
“卑職不敢,”綉春刀在朱百戶面前虛空劃過一刀又一刀,沈煉道,“卑職才真的是死裏逃生呢。”
朱百戶一顆腦袋懸在刀下,恐慌道:“剛才……剛才那不是我下令封門的,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開眼的狗雜種!我還跟他們說開門……開門,真不是我……”
“卑職明白,我們三兄弟做掉了魏忠賢,擺明就是閹黨想找我們報仇,”沈煉不是來聽他詭辯的,生存之道,各取所需,他道,“京城,我們是呆不下去了,想請大人將我們兄弟仨調南京。”
朱百戶一時反應不過來,沈煉把三百兩銀票遞到他眼皮底下,道:“到了南京,我大哥得是百戶了。”朱百戶見了銀票眉開眼笑,連連說好,然而還沒被票子沖昏了頭,不忘陪着小心問道:“今天的事兒……就到此為止?”
人走了。
朱百戶倒抽一口涼氣,癱坐在高椅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