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催債
跑到樓下買了點油條和豆漿當早餐,在客廳看了看早間新聞,卻意外看到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據有關人士透露,一名女子與單身多年的白玉集團亞太區總裁張權幽會,而這名女子曾與多名富豪約會,其身份成謎。
哪怕只是一個背影和模糊的側臉,我也不會認錯。這就是我朝思暮想了兩年的人:馮嘉倩。
儘管我認為這只是一個胡編亂造的新聞,但是卻無法控制我的胡思亂想。明明我已經做好打算要好好工作,認真生活了,為什麼生活要給我開一個如此巨大的玩笑。整整兩年沒有絲毫音訊的人卻在今天出現在我的視線里,還是以這種我無法理解的方式。
拖着沉重的腳步進入公司,第一個遇到的便是曹佳,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皺眉問道:“你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沒事。”
“既然沒事就不要哭喪着臉。下午還得拍攝,早上你整理一下資料和視頻發給我。”曹佳的話語如連珠炮一般瘋狂吐出,絲毫不在意我的情緒。也許成年人本就該如此隱藏自己的情緒不要影響他人,只是我自己沒做到罷了。
整個早上我幾乎一直都在調整情緒,盡量不讓自己影響到工作的進展,待到中午的時候,我總算是調整了回來。
而曹佳在與我吃飯的時候也不忘工作,問道:“你今年是24對吧?現在我們做的視頻要吸引的大概就是你這個年齡段的粉絲,你覺得現在我們的選題怎麼樣?”
我咽下口中的東西,奇怪道:“吸引你這個年齡段的人不是應該更好嗎?你問我幹什麼。”
曹佳瞪大了眼睛,驚訝道:“你知道我多大?”
“18歲啊,你們女生不都是這個年齡么。”我頭都沒抬,一邊吃一邊說。
曹佳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似乎還有點飯粒落在了我的飯盒,不過我一點都不在意,誰讓她是一個美女呢。
“要不說你們弟弟嘴甜呢,姐姐喜歡,下午賞你點糖吃。”曹佳看起來對我的話十分滿意。
“可別,先不說你是不是真的比我大。咱第一天見面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曹佳現在的風格和第一天見面確實差的有點遠,這讓我有點不寒而慄。
“哦?小朋友,看來你更喜歡我第一天的樣子了,想不到你還是個抖m。那我就恢復女王姿態吧。”曹佳故意板起臉說這話,反而看起來有點可愛。
我聳了聳肩,說道:“我可沒這麼說,我反而更喜歡可愛一點的。”
“是嘛?”曹佳說完這句話便沒有再說話,眼珠子亂轉着也不知道心裏在打什麼主意。
我樂得輕鬆,快速解決了這頓飯,正準備休息一下,手機便收到了姚帆發來的信息。
姚帆:合作輕鬆搞定,感謝的話咱兄弟間就不用說了。回頭我和周靈請你吃飯。
看到這條信息,我才想起今天他們和冰哥談合作去了,心中頗為他們感到高興,回了一條信息:恭喜恭喜,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晚上老地方吧,順便叫上其他人。我可要好好宰你一頓。
收起手機嘴角一咧,我已經能想像到手機對面的姚帆被我氣得咬牙切齒的模樣,還想回頭再請?在我這裏是不可能的。
“笑什麼呢這麼高興。”曹佳在我面前揮了揮手。
“沒什麼,就是今晚可以宰別人一頓,當然高興。”
“蹭飯?我最喜歡了,帶我一個吧。”曹佳興奮地抓着我的手,也不知道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
我尷尬地抽回手,說道:“不太合適吧,你和他們又不熟。”
“哼,不去就不去。老娘不稀罕。”曹佳見我拒絕,臉色一變,冷漠一如第一天的樣子,果然女人的臉,說變就變。
也許是因為中午的小插曲,下午曹佳對我一直沒什麼好臉色,說好的糖也早就拋到後腦勺了。作為她的助理,如果她不開心的話,我工作也不會很好受。結束工作后無奈之下我跟她說道:“不用這麼小氣吧,不就是沒帶你去蹭飯,一整個下午至於嘛?”
“至於!”曹佳別過頭,一點都不想看見我。
“下次我單獨請你吃飯。”我盤算着自己從周洲那裏借來的三千,一次飯還是請得起的。
“真的?”曹佳一臉狐疑地看着我,似乎覺得我只是敷衍一下她。
見她這幅模樣,我起了一絲逗她的心思,故意誇張道:“哇!你好歹是住時代家園這麼奢華的小區,竟然真的惦記我一頓飯!我只是你的小助理啊,無良老闆啊。”
似乎曹佳也覺得自己有點理虧,小聲道:“那...那就我請你嘛...”
奈斯!我在心裏暗自竊喜,省下了一頓飯錢。畢竟以我現在的狀況,請吃一次飯,夠我吃很久的泡麵了。
“吶。”曹佳對着我伸出一隻手,我感到有些不明所以,只見她張開五指,掌心赫然出現了一顆牛奶糖。我有點愣神,原來那真的不是一句玩笑話嗎?
只是我有點不理解,曹佳的舉動意味着什麼,也許我心裏有一個傾向的答案,但是我不願意去接受。在我看來,我們彼此之間的差距是不可能有未來的,但願是我想多了吧。在這個快餐時代,一切事物的發展都太快了,我寧願慢下來,好好去思考一切,去認真想想自己所想要的究竟是什麼,而不是成為慾望的奴隸沉醉在溫柔鄉中。
不過我並沒有拒絕的理由,在這個時間段,它僅僅是一顆糖而已。拒絕只會顯得我自作多情,也許曹佳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也幸好我接受了這顆糖,今天才能以歡喜作為結束,而不是將這份情緒持續發酵保留到明天。
老地方:自導自演。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等着其他人,拿上一瓶啤酒獨自暢飲着。失神地張望着酒吧其餘人,浮現在眼前的卻是下午曹佳給糖的畫面。不得不說,今天的曹佳確實給了我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這讓我有點想要遠離,我開始在思考我是不是可以找下一份工作了。
“有心事啊?這可不像你。”姚帆獨特欠揍的聲音一如既往,不過我今天懶得懟他,把這幾天跟曹佳發生的事情跟他講述了一下。
姚帆聽完后,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你確定她對你有意思?而不是想謀財害命?”
我掏出了兩邊空空如也的褲兜,挑了挑眉:“你看哥們這褲兜比臉都乾淨,不是對我有意思還是什麼?”
“雖然我平時挺不着調吧,但是這件事我還是想認真跟你說。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對你有意思,這份工作真的別再輕易辭掉了。”
“我也不想辭,但是萬一她真的喜歡我,我怎麼工作?”
姚帆拿掉我手中的啤酒,認真地對我說道:“你認真地跟我說,你對她真的就一點感覺都沒有?”
“......”
也許是看出我有點遲疑,姚帆接道:“蒙塵,其實現在有個女人轉移一下你的注意力也不是一件壞事,說不定到時候愛情事業雙豐收,你人生可就完美了。”
“我...”
“別我我我了,這就不是件事兒,我們都希望你變得越來越好,別辜負我們的期望,你已經墮落夠久了。走,他們過來了。”
看着姚帆的背影,我有點茫然,一切真的能跟他所說的一樣美好嗎?
酒桌上,我們興高采烈地祝賀着姚帆與周靈的事業,餘光卻撇到周洲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的。吃到一半,周洲遞給我一根煙示意了一下門口,而酒吧里是可以抽煙的。
我們兩人在酒吧門口的沉默中抽完了第一根煙。我在等他開口,而他在醞釀如何開口。
“蒙塵,我們認識也已經六年了吧。”周洲吸了一口煙,眼神迷離地看着掛於青空的彎月。
“是啊,時間真是個無情的屠夫,絲毫不管人到底想不想長大。”我不清楚周洲提起相識時間的緣由,感嘆着時間的無情,我只希望接下來時間不會砍斷我和周洲的情誼。
周洲再次沉默了一會,緩緩道:“這些年,你借的錢我從來沒跟你催過,不管是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但是這次,我真的要跟你催債了。”
這下換我沉默了,我不知道周洲催債是遇到了什麼,但是我好像沒有還債的能力。
“什麼時候要?”
“這個月底。”
我盤算了一下我的資產,只有1432塊。而我欠的足有一萬五,發薪日是下個月15號,並且只有4000,還債的可能性基本為0。我有些絕望,在這個城市混了兩年,我至今仍舊一事無成,孑然一身,要不是靠朋友救助甚至活不下去,而現在朋友也已經沒有能力救助我了。巨大的壓力彷彿潮水般襲來,沉溺令我無法呼吸,似乎這個城市的一切都在排斥我。
“就不能晚點...”
我最後一個“嗎”還沒有說出口,周洲便打斷了我的話:“雯雯懷孕了,我得給她一個家。”
隨着周洲最後一個話音的落下,我微微張大了嘴看向了酒吧里的林潔雯,瞪大眼睛看回周洲,聲音打顫道:“潔雯、懷孕了?!”
周洲點了點頭,臉上浮現着既幸福又糾結的表情。
這不是一件小事,我必須要把錢還給周洲,在絕望中瘋狂地搜索所有的借錢以及賺錢方法,我甚至想到了去賣血。驟然間,一張面孔短暫地飄過,定格,還債的答案似乎就在她的身上。
“沒問題,月底我一定給你,只是我沒辦法借你更多的錢。”
得到我肯定的答覆,周洲鬆了口氣:“咱這關係你在愧疚什麼,你能月底還錢就已經幫上我很大的忙了,剩下的我自己會想辦法。”
回到酒吧,周洲說出了林潔雯懷孕的事情,大家都很高興,從孕期的注意事項一直聊到了小孩要去哪裏上學的話題,我及時中止了話題,再聊下去怕是要聊到孫子出生了。
李念兒看我中止了話題,臉色有點不悅:“蒙塵,你可不厚道啊,不聊這個,那我可就要聊你了。人家孩子都有了,你呢。”
“聊我幹什麼,我連女朋友都沒有呢。”
“沒有就找一個啊,我看念兒就不錯。”姚帆吹了吹口哨,在旁邊吹着涼風,只是這句話讓念兒的小臉漲上了一層紅暈,一雙大眼睛眨了眨,微微低了低頭。
“念兒當然不錯了,我們家念兒可是人見人愛的大美女,我怎麼配得上。姚帆你可別亂點鴛鴦譜。”我拿起一根薯條扔向了姚帆,表示了我的不滿。
念兒有着江南女子般的秀氣,肌膚勝雪,略施粉黛便足以和那些網紅美女媲美,一舉一動之下盡顯溫柔。雖然家境不是很好,但是自身十分的上進努力,現在已經是羊城稍微有點名氣的攝影師了。如此優秀的女生,哪怕姚帆真的點對了鴛鴦譜,我也不敢耽誤她的幸福,她值得更優秀的人喜歡,但是我一定不容許有人對她不好。
“說起來,念兒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周洲好奇地問道。
眾人皆是好奇地看着李念兒,畢竟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見過她談戀愛,跟劉青空一樣,這兩人真是奇了怪了。
李念兒張了張嘴,卻沒說話,隨後再次張嘴說道:“當然有,只是我在等。如果有一天緣分到了,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那是誰呀?竟然值得念兒喜歡,我們可要好好考察考察。”劉青空一本正經地摸了摸不存在的鬍子。
李念兒環視了一圈,露出了兩個甜甜的酒窩,笑着豎起一根食指:“保密!”
眾人一陣噓聲,紛紛表示沒勁,只有姚帆激動道:“靠!念兒你以後少跟蒙塵聯繫,都學壞了。這樣吊胃口讓我今晚怎麼睡覺。”
“靠回你!這又關我什麼事!”我拿起一瓶啤酒,起身微微笑着拍了拍姚帆的肩膀。
姚帆見狀,護好自己的酒瓶,一臉諂媚道:“大哥,不關你事,咱有話坐下好好說。”
看着姚帆識相的樣子,今晚我便饒他一命。縱是如此,由於大家都很開心,不知不覺便也喝多了,就連我都開始意識模糊了起來,迷糊中我只知道又是念兒送我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