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要好好工作
“我出來逛逛，冰哥你是剛下班嗎？”
冰哥舉了舉手中的公文包：“是啊，好久沒見了，怎麼都沒聯繫我。”
“我......我不敢聯繫你。”我不敢面對冰哥，我對於他的虧欠太多了。
“別這麼說，當初你離開公司我可是說了，你要離開可以，但是你必須保證離開后脫離頹廢的狀態。可是你竟然一直不聯繫我，這可是你的不對了。”冰哥微微皺眉，佯裝生氣。
“對不起，冰哥，我沒做到。”
“找個地方喝一杯吧。咱哥倆好好嘮嘮，或者說好好數落你。”冰哥嘆了口氣，也不知是對我的不滿，還是對我的失望。
“行吧......”
我不情願地答應了下來，和冰哥一起去了酒吧。
酒吧里，冰哥點了三打酒，看來今晚這是不想讓我回去了。
“說吧，你怎麼回事。”冰哥遞給我一根煙說道。
知道逃不過去了，我也不想欺騙冰哥，接過煙點燃后便開始說道：“冰哥，你說當初嘉倩明明跟我那麼恩愛，為什麼會無聲無息地消失...我不相信她是為了錢。”
冰哥抽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你到底是放不下她，還是放不下你失去的那段時光？”
“肯定是...”我剛想肯定地說出前者，但是話在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改口道：“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冰哥跟我碰了碰酒杯，搖晃着酒杯，說道：“你覺得我們喝酒，到底是因為酒好喝呢，還是因為想喝酒呢？”
我看着杯中酒，淺黃色的液體裏不斷有氣泡上升，最上層卻全都是泡沫。
冰哥見我沒說話，繼續道：“你覺得你現在的生活到底是杯中酒充滿了苦澀，還是這泡沫，看似充盈，實則都是空氣呢？我覺得你自己心裏應該是有答案的，在你猶豫的那一刻，你就該醒了。”
其實我一點都不想聽這些，但是又走不了。冰哥的話彷彿一把刀子一層層撕裂我的傷口，將最深層的脆弱暴露在世界面前，我從來都不願意給世界展示我的脆弱。
一聲悅耳的電話鈴聲適時響起，在我聽來，這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對冰哥比了個抱歉的手勢，隨後接起電話，姚帆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里響起，他似乎聽到了酒吧嘈雜的聲音：“你小子又去酒吧了？在哪個酒吧，位置發給我。周靈也一起來。”
周靈？冰哥？也許這真的是緣分吧。我覺得天的意願不可違，正好也能讓冰哥誤會一下其實我也沒那麼頹廢，少一點對我的啰嗦。
“自導自演，你們過來吧。順便有個驚喜給你們。”
“驚喜？別是驚嚇就好了。”
我笑了笑，掛斷了電話。
“你是有朋友要來嗎？”冰哥見我打完電話，問道。
“是啊，有兩個朋友。”
“既然你有朋友要來，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聚會。不過這次的談話還沒結束，我希望你能主動約我，不要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冰哥拿起公文包就想走。
我趕忙站起來攔住冰哥：“冰哥，沒事，你不用走。正好我兩個朋友也想見見你。”
冰哥神色間有點疑惑：“見我？”
“對，其實是這樣的。他們公司有點業務想跟你合作，我也在裏面擔任了一個顧問。其實我並不一直都是兩年前的狀態，人都是會成長的。”我喝了一口酒，感覺到有點苦澀，我真的成長了嗎。
冰哥聽言，有點好奇也有點欣慰，坐了下來與我開始了閑聊。
時間不長，半個小時后，姚帆便和周靈一起走進了酒吧，我抬了抬手示意我在這裏。
姚帆今天穿着一身西裝，倒是給了我眼前一亮的感覺。周靈則是穿着普通的休閑裝，可是手上古馳的最新款包包卻彰顯了她的不凡。
“周靈，你出門能帶個便宜點的包嗎？你這樣我壓力很大的。”我調戲了一下周靈。
“少來這套。”周靈一臉不悅。
“哈哈，給你們介紹一個人。這位就是魔方傳媒的冰總。”我示意了一下二人，又轉頭跟冰哥說道：“這兩位是姚帆和周靈，我的朋友。”
“冰總，久仰大名。”姚帆和周靈分別跟冰哥握了握手。
“都別站着，坐下吧。”冰哥緩緩坐下，隨後笑道：“你們可來遲了。”
周靈領會了冰哥的意思，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姚帆倒上：“冰總，我們自罰一杯。”
見兩人喝完酒，冰哥才繼續說道：“我聽蒙塵說，你們想跟我合作？”
周靈看了看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謝意，我搖了搖頭表示不用謝。
“冰總，是這樣的。我成立了一家廣告公司，手中有很多的優質客戶源，而貴公司又是傳媒業內排名前列的公司。我可以向貴公司不斷輸送優質的廣告主，省去了你們招商的困難，也增加了客戶的滿意度，這樣你們也可以更加專註的進行流量的提升。”
隨後周靈按了按手機，遞給了冰哥：“這是我們其中一部分的客戶。”
冰哥接過手機看了一會，又看了看我，說道：“這些客戶確實不錯，但是我這邊主動找上門來的優質客戶也很多，而你只是一家新成立的廣告公司，我有什麼理由跟你合作？”
“那就容我介紹一下吧。現在我們公司只有一個媒介投放的版塊，也就是現在和貴公司合作的版塊，但是後續我們會成立公關團隊以及品牌部。”周靈頓了頓，繼續道。“聽聞現在貴公司的金手指三井被曝作風糜爛等黑料已經被封禁，而曾經解決過多起大型公關的頂級公關人才王顯軍正在我們的公關團隊中。”
“另外，冰總你應該也已經預料到傳媒行業現在已經走到盡頭，後續必定要逐漸轉型為品牌商，做到自給自足。而我們的品牌部便可以為你們的轉型服務，哪怕轉型成功后，在供應鏈這一塊，你們一樣不用擔心。我們完全可以達成深度戰略合作。”
周靈一進入工作狀態就好像變了一個人，職場女強人的壓迫氣息咄咄逼人，散發的光芒簡直不敢讓我直視。而對面的冰哥似乎被周靈的一番話引起了沉思，他仔細地打量着周靈，欣慰道：“現在的新人真是不得了啊。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周茂陽。說起來，你和他長得還有點像。”
周靈愣了一下，不情願道：“雖然我不願意把公司跟他摻和在一起，但是我還是得說實話，周茂陽正是家父。”
冰哥恍然大悟，哈哈一笑：“沒想到他的女兒一如既往地優秀。好，我看好你。”說完冰哥看了看手錶，起身說道：“今天就談到這裏吧，我也得走了。”
周靈見狀以為洽談失敗，嘆了口氣，準備與冰哥道別。
下一刻，冰哥的話讓周靈興奮不已。
“明天我在公司期待你的到來。”
“謝謝冰總！”周靈衝著冰哥的背影大喊。
“耶！”周靈和姚帆擊了個掌，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這就是你說的驚喜嗎？未免也太驚喜了。”姚帆攬着我開心道。
“蒙塵，對不起。我知道你真的很不想找他，但是還是聯繫了冰總，這次真的很謝謝你。如果沒有冰總這條線，公司的起步會困難得很多。”周靈神色有點複雜，包含着歉意。
我想起剛剛跟冰哥的偶遇，裝做無所謂道：“咱們這關係就不用說謝謝了，還不如請我吃飯來得實在。”
“要不，你來市場部跟姚帆搭檔吧？”周靈提議道。
“這個好，這樣我們兄弟就能一起打天下了。”姚帆鼓了鼓掌，很是同意這個提議。
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姚帆，顯然我是不可能去的。如果我願意去周靈公司，那我也不會一直不聯繫冰哥了。
“我的答案你們知道的。”我突然想起跟冰哥撒的謊，說道：“對了，我跟冰哥說了我在你們公司擔任了一個顧問職位，記得別說漏嘴。”
周靈一時沒反應過來，思索了一下，道：“沒問題。只是顧問這個身份，你以後可少不了跟冰總打交道了。”
“啊？”我似乎給自己挖了一個天大的坑，心中頗感鬱悶，但是也沒什麼辦法。
接下來周靈找姚帆說著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似乎是在安排明天跟冰哥的見面，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喝着悶酒。
看着杯中沉浮的泡沫，我想：喝酒應該不是因為酒好喝，而是因為想喝酒。舉起酒杯貼在眼前，冰冷的觸感讓我好似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個夜晚。
彼此冰冷的身體互相擁抱取暖，在那個冬天的夜裏，因為交不出房租，我和馮嘉倩被迫流落街頭，但是至少還有彼此。雖然身體是冰冷的，可是心是火熱的。那個時候我一直覺得我們能互相依偎着攜手走下去，一起實現彼此的理想，一起走到生命的盡頭。
她明明和我一起度過了那段最苦的日子，又為什麼在生活逐漸好轉的時候離開了我？整整兩年我都生活在痛苦的邊緣，我想要活出一番樣子去找到她，質問出一個答案，可是我根本就找不到前進的道路，好似命運給我關上了所有的門，讓我只能在原地徘徊。
也許在慾望的都市中，所有人都逃不過宿命的輪迴，每個人心中都有屬於自己的答案，只是有的人選擇接受，有的人選擇逃避。此時，我已經不想逃避了，我想堂堂正正地活出一個漂亮的人生。
“我要好好工作！”我突然大喊道。
“有病啊！”正在談工作的姚帆和周靈被我嚇了一跳，異口同聲道。
“哈！哈！哈！哈！”我沒有理會他們，站起身來仰天長笑着，酒吧其餘人都見怪不怪，畢竟發酒瘋的人太多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笑到一半的我被姚帆猛的一拉坐了下來，詫異道：“喝醉啦？就算要好好工作也不用這樣吧，你不嫌丟人我嫌丟人。”
我撇了姚帆一眼，不屑道：“懶得理你，你們繼續聊工作吧。我要回家了，酒錢記得結一下。”
走在來時的大街，我感到一陣神清氣爽，先前迷幻的霓虹燈此刻似乎變成了指路的明燈。果然心境只要一發生變化，周遭的一切就會變得不同。
可惜這種心境並沒有保持多久，前方出現了幾對依偎的情侶讓我的心中再次湧現出無盡的空虛和孤獨，一時澎湃壓制住的只是暫時，我想我還是需要一段時間來當做解藥擺脫這種空虛和孤獨。
回到家中，經常失眠的我今晚竟然沾床就睡。
次日7點我便自然醒了，發獃得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再也睡不着。經常沒有陽光的卧室今天竟然有一縷陽光偷跑了進來，聽着窗外的鳥叫聲，感受着這個祥和的氣氛，我想這是一個不錯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