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意料中的刺殺
“是。”
珠兒似乎也下定了決心,尤其是在親眼看到宮裏那些人作為之後,知道自己即便以死相諫,也必須得將話說出口。
她不卑不亢地跪了下來,身板倒是挺得筆直:“奴婢自幼便跟隨殿下,自先皇走後,眼見着殿下從可擔當皇太女的樣子變成了如今的長公主,這其中緣由種種奴婢皆看在眼裏。”
“奴婢秉承着先皇的旨意,只要殿下歡喜,無論做什麼都會伴隨左右,只求殿下一生無憂,但今日所見,這皇宮內外,無一不危險重重。”
尉遲琅華看到這樣的珠兒,心中也不禁動容了一分,這半副巾幗之姿,不愧為父皇選定的人。
“殿下看似身居高位,深得陛下寵愛,可是人心難測,即便是身為女子,也未必就能保全自身。”
“本宮明白,你大可直言,本宮不會生氣。”
“是。”
珠兒見她聽自己說話時不僅沒動怒,還帶着些欣賞之姿,知道今日自己是賭對了。
“表面上的長公主性情乖張,持寵而嬌,從不把人看在眼裏,這些都是陛下想要的長公主模樣,可殿下是否想要如此?”
“你的意思是……”
“先皇對殿下寄予厚望,絕不是希望看到一個只顧沉迷男色的殿下。”
原來,她是擔心自己真的聽了皇兄所言,要開始大肆搜刮面首回府了。
上一世倒是的確如此,珠兒也不是沒有勸誡過,只是自己當初情迷白卿不說,也一心為皇兄着想,做了不少荒誕之事。
甚至一度自己給自己冠上了“惡貫滿盈”“面首無數”的名聲,這才越發讓群臣失望,落得個凄慘也無人相幫的下場。
現在看來,許多事初現端倪時,就已經被安排好了。
自己這個長公主,當得可不比皇帝輕鬆呢。
只是此刻珠兒提起,總讓她想起當年父皇也想力排眾議送她登上皇位,只是這個世道總是男子為尊,而她的心思也沒有那麼堅定。
如今想想,也覺得並非不可行,若是長公主之位都能讓人如此虎視眈眈,倒不如……
珠兒見她若有所思,明白自己的話已經被聽了進去,便跪着前行了兩步,手輕輕地搭在尉遲琅華的腿上:“若殿下有志,奴婢誓死相隨。”
“父皇他……還給你說過什麼?”
“先皇曾說過,殿下註定就是翱翔於九天的鳳,即便落於污泥,也一定能浴火重生。”
浴火……重生。
這一夜,她睡得很是安定,夢裏除了兒時的景象,再也沒有別的東西。
第二日一早,她先早早地去給昭賢帝請了安,這才回房用着早膳,快要吃完的時候,燕旻才披着一身的露水翻了進來。
看了一眼滿臉疲憊的人,想到他定是一夜無眠,尉遲琅華推了推面前給他準備的早飯:“累了吧,吃點?”
“你在……等我?”
“昨夜沒見蹤影,料想到你今晨必定會來。”
“你倒是了解我。”
燕旻也不客氣,直接坐下來喝了半碗小粥才說道:“昨夜你倒是睡得安穩。”
“外面不安穩嗎?”
“那是自然,許多計劃都被打亂了,他們哪裏能安穩得下來。”
“這夜深露重的,你定是整夜未眠。”
她無意的一句話,讓燕旻頓了一下:“你是在關心我?”
“咱們現在好歹是一個陣營的。”
實則是她身邊實在無人可用,府里的人帶不過來不說,也未必就能信得過。
而且燕旻的確替她解決了不少麻煩,否則這次的太廟之行,哪裏能如此安穩?
“我一直都和你是一個陣營的。”燕旻喝完了粥后,直接站了起來:“我的親衛已經不多,今日如果再有意外,你切記小心着些。”
“今天還會有意外?”
“不把那個人送到你手上,他們是不會甘心的。”
“白卿?”
“嗯。”
尉遲琅華點了點頭:“他們還真是對他寄予眾望呢。”
“培養一個這樣的人出來,耗費的時間和精力何其多,怎麼可能就這麼棄了。”
“你認為……今天他們會如何?”
“昨日的局,還沒走完呢。”
燕旻笑了笑,跟着站起身:“不過我覺得殿下應該可以應付。”
“哦?”
“昨夜的事我聽說了,一向率直的殿下竟然也學會了以退為進,所以……”
等等,他怎麼又知道了?
莫不是在身邊安插了眼線,還是說……
沒等她拋出心中疑問這人就又走了,當真就是來吃個早飯的。
瞟了一眼珠兒,見她對這人來去都視若無睹的樣子,她不禁也在心裏揣測:難不成燕旻的眼線是珠兒?
不應該呀,畢竟這是父皇留下來的人。
可珠兒的態度又有些特別的不一般,即便再如何忠心,也不該對一個外男如此……
看來是得好好琢磨一番了。
用過早飯後沒一會兒,今日的祭祀流程又開始了,同昨天一樣,先是到正殿進行祝禱。
只是今日她起得早,所以便先動了身,在去往正殿的路上時,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昨日這裏人再少,也應該每隔一段路就會有守衛,今日卻靜得出奇,連個螞蟻都沒看見。
珠兒扶着她的手也緊了緊,有些擔憂得四下看了看:“殿下,這裏怎麼這麼安靜……我們還是應該等着和陛下同行的。”
“總會來這麼一遭,只是早些或晚點。”
果不其然,這話剛說完,便從右側方突然鑽出來兩個黑衣人,手持利刃直接朝着她的面門襲來。
她的確沒有拳腳功夫,但反應很快,直接退到一側避開,反倒是珠兒不顯山不露水的,直接一腳踢開了其中一個刺客的刀。
此時的燕旻也帶了一個親衛出現,輕鬆地解決了兩個刺客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刺客的屍體給拖走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她都還沒反應過來,那個白色的身影就已經如約而至。
和上一次一樣,他翩翩而下,手裏拿着一根柳條,像個從天而降的英雄一般落在她的身前。
只是這一次尉遲琅華藏了八十個心眼子,沒等他站穩就先伸出了一隻腳,直接把人給絆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