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金銀花露水
待到耳邊再無風聲呼嘯以外的其他聲響,車隊完全離開我身邊的公路段,我才敢撥開草葉繼續前進。
漫天漫地的長青草包圍着我,堅持前行了大概十幾分鐘,擔心自己迷失方向,在確定旁邊的公路沒有士兵之後,我爬上路面,沿着水泥路繼續前進。
隨着前進的步伐,兩旁的樹木逐漸多起來,慢慢的越來越多,病怏怏的樹木包圍着越來越窄的公路,垂下有氣無力的樹枝。
進入東外環的高速公路不經過生態區內部,寬敞的高速公路分佈在生態區外圍,通向其他城市。至於生態區內部,能有這樣的雙向單車道水泥路就已經很不錯了。
沉重的物資墜着帆布背帶勒緊我的肩膀,我不斷地左右換肩緩解疼痛,手上也讓捆綁箱子的膠帶勒到充血,路途是那麼的遙遠,我只能咬牙堅持,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生態區內和我走時一樣寂靜,不同以往,這裏幾乎沒有一絲生氣。
......
本以為路上會比城內更加兇險,不過一路冷清,沒見到一個人,一個動物,就安全地回到了別墅。
之前我閑時種下的花花草草也都紛紛歸西,同泥土合為一體了。整個庭院的植被在昨晚的狂風暴雨的洗劫下后混亂不堪,不過我無心整理,也沒必要整理。
庭院裏依舊泥濘,我踏在石板路上,不願踩到草坪與泥巴的混合物。
按下門鈴,久久不做聲,才想到早已斷電。無奈,拍打門板。小路應聲開門,見到我后臉上瞬間洋溢出狂喜:“錚哥!”
李依煒也從客廳那邊跑來,向玄關探出頭,眉目中不乏几絲驚喜。
帆布袋遞給小路叫他拿到屋裏去,一瞬間似乎放下了所有的重擔,肩膀輕鬆無比,但知覺上還背着那袋物資。我則在玄關脫下身上所有暴露在外面的裝備,又讓小路拿來廚房裏的垃圾袋,口罩護目鏡雨衣膠皮手套,統統裝進膠袋裡,鞋子也扔進鞋櫃裏。
身上有些冷汗,失去了雨衣的遮蔽后,被寒意刺激的冰冷冷的。叫小路拿來一套新的衣物換上,一套正裝黑襯衫和黑西褲。這是我媽上次為龍港東外環商界慈善晚會給我準備的,不過我對宴會的場合不感興趣,但在祖父的指示下還是出席了,見到不少商界政界的大腕。
“你可真夠會挑的,這麼貴的一套都給我拿來了。”
換上之後,照照鏡子,精神狀態不算好,但在這身低調的黑色套裝下顯得格外成熟穩重。上手把劉海掀起,頭髮一股腦地往後挽起,眼神還是格外無神,幾次瞪大眼睛,毫無作用。
“這不是很帥嗎?好看就行了,李依煒,你看看行不行。”小路推推搡搡地把李依煒帶到玄關旁。
李依煒始終沒和我對視,小心地低頭抬眼打量着。
被小路調侃,李依煒一時下不來台,我一陣懊惱,指着小路打圓場:“這是搞哪出,趕緊看物資,費了我半條命的狠貨!”
......
茶几上除了戶外電源和有用處的以外的東西全部清理掉,在這種環境下,我想不到需要使用電視遙控器一類東西的情景。
不過一會,大大小小的物品就又重新堆滿了茶几。我們清點着帆布袋子裏的物品,一一放在桌上。
“藥店?怎麼全是葯?”小路吐槽道,又從袋子裏掏出一盒抗生素放在桌上。
“沒什麼食品,家裏還有一箱澱粉肉,還能吃上一段時間。”
大概有三十多盒不同的藥物和醫療器械,口罩更是必不可少。我們圍坐在茶几前,小路擺弄着桌上的藥盒:“都能開藥店了,連純凈水都沒有?”
我不做反駁,只看到李依煒有些乾裂的嘴唇和不好意思的眼神。拿起一瓶金銀花露水,玻璃瓶身光滑墜手,這幾個玻璃瓶為我一路的困難提供了主要的壓力,但凡換做塑料瓶,我的手指也不會疼到現在。
用力擰開鐵皮瓶蓋,遞了過去,李依煒猶猶豫豫,不知道該怎麼接好,道謝后雙手小心接過,喝了起來。
“哪裏有純凈水,我見到早就帶回來了,你不知道外面現在多麼兇險。”
小路笑笑,不相信我的說辭,質疑起我的水平。畢竟,平日裏龍港算是個治安穩定的城市,雖然現在是特殊時期,但也很難想像得到外面能有多麼混亂。
有樣東西能證明。我想起那樣東西,起身找到玄關換下的衣物,兩聲脆響,
兩支手槍碰撞紅木傢具的玻璃面,發出清脆但不刺耳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