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能言善辯巧心思
荀悝說，之前九公主回來以後，皇上讓九公主去學堂學知識，但她畢竟自幼不在宮中長大，怕她與旁人相處不來，結果十爺就與聖上提議，說是你性子好，又很聰明，之前與九公主又算相依為命，一起長大，想讓你入宮伴讀。
鴻儒有點難以置信：“我？”
薛沛笑道：“說是九公主那邊已經答應了，正好你年齡也與公主相仿。今日聖上跟我說了此事，說你身體若是完全養好了，三日後便可開始入宮伴讀。”
能入宮陪青楠，固然是好事，雖然她本心，並不想在皇上面前有太多存在感。但與其青楠一個人，她也不是很放心，於是只思索了片刻，便答應了下來。
荀悝走的時候，鴻儒去送他。路上只有兩個人的時候荀悝囑託道：“以後小心一點。若是有事可以派人去找我。”她知道他說的是薛家的事，於是笑道：“放心吧，我也姓薛，不會老實讓那些旁人算計的。再說我有這麼個功夫超群的哥哥，誰敢欺負我。”這句誇他的話看起來十分受用，他笑：“對了，入宮伴讀，你自己注意一些，畢竟宮裏人多眼雜，不止九公主一人。”
送至門口以後，卻沒想到荀悝忽然提議，問她要不要出去逛逛，說是今日不好好逛逛，可能短時間內都沒辦法出來逛了。鴻儒不懂：“我不是三日以後進宮嗎？”
“宮裏情況複雜，送你入宮伴讀之前，肯定會找人來教你一些宮廷禮儀，這三天準備的時間都不夠，更別提什麼出府了。”
鴻儒無語望天，這種失去自由的日子來得有點早啊，忽然有點心疼青楠，於是欲哭無淚地看着荀悝：“那我們還是出去玩一玩吧。”
荀悝帶她去了處戲樓，這戲樓裏面佈置地很是雅緻，一樓正前方一處戲台正唱着戲，台下坐着裝扮各異的觀眾，她跟着荀悝，走了側樓梯，到了二樓，這二樓設計地更是雅緻，迴廊上有每個雅間的名稱，每個雅間門口是琉璃珠的帘子，荀悝帶她進了一處雅間，雅間裏面站了幾名隨侍，見他們來，紛紛請安問好，鴻儒看到林淵的時候兩人皆是一愣，倒是林淵先反應過來，喚了聲“薛姑娘”，既若林淵在這裏，那想必......
果然，座位上分別坐着太子、四爺、六爺，還有七爺八爺和十爺九爺，這人來得倒是十分齊全。見大家聽到聲音望了過來，鴻儒有些尷尬地微微福身：“給各位爺請安。”
顏煊急忙招呼她：“阿儒你坐我旁邊來。”
六爺開口，將話題重新帶回台上的表演，說這是錦揚城的名角，平時很少登台表演的，然後七爺接過話，又誇讚了幾分這場戲，鴻儒坐在顏煊旁邊，位於第三排。第一排從左到右依次是四爺、太子和六爺；第二排依次是八爺七爺和剛到的荀悝，然後第三排為九爺十爺還有她。見她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顏煊低聲道：“本來沒有太子和四哥八哥的，也不知怎麼偏巧遇到了。”
鴻儒點了點頭，沒有回答，目光四處亂瞟的時候正好撞上顏焜的目光，於是不無尷尬地笑了笑，顏焜微微一怔，也是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讓她覺着那笑容錯覺一般。這房間位置很好，正對着舞台，等到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舞台時，顏炤在荀悝耳邊低聲道：“趕巧遇到了，不過你們怎麼才來？”
荀悝唇角微彎：“看了場好戲。”
“有多好？”
“比台上的這齣戲還要好。”
等到散場的時候，鴻儒一直儘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卻沒想到太子忽然提到她：“聽說薛姑娘要入宮伴讀？既若如此，以後也便能經常見到，在宮裏有什麼事，可以隨時來找我。”
鴻儒怔愣了片刻，才想起謝恩。等到太子走後，鴻儒長長呼了口氣，這情景有點匪夷所思的相似，顏焃笑着調侃：“我怎麼覺着這聲嘆息好生耳熟啊！”
鑒於旁邊的四爺和八爺還未離開，鴻儒覺着繼續待在這裏實在尷尬，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便提出要先行離開，結果十分不解風情的顏焃攔住了她：“急什麼，我們也要離開的，一起走就好了啊。”鴻儒有些不自然地笑着退到荀悝身後，想着大不了就不抬頭，她實在不知眼下的自己該以何種態度面對顏煜，倒不是說她有多怪他當初沒來救自己，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從荀悝那裏聽來的關於薛沛和顏煜的恩怨，據說當年顏煜母親尤氏一族，因私藏造反謀逆等人，被當時只是尚書大人的薛沛上報朝廷，結果後來整個尤氏被發配邊疆為奴，顏煜的母親尤貴妃也因此受到牽連，品階被貶，甚至後來發生一系列事，而導致被貶入冷宮。以至於如今的顏煜沒有強大的母族，真的一步步靠自己的實力，近幾年皇上對他的態度才慢慢好轉，不似以前那般毫不過問。明明排行老四，卻足足在七爺被賜了府邸以後才賜給其一處府邸。
她想，他應該對自己也是有恨意的，雖說罪不及子女，可真若遇到此事，心裏總會有個檻，即便是她，怕也跨不過去的。
出門的時候顏焜尋了機會對她說：“之前得知你竟是相爺的千金，想來也不會受什麼委屈，我和四哥挺高興你能找到家人的，只是一直也沒機會去看看你。”
“我過得挺好的。”
他本還想說些什麼，最後卻是無奈笑了笑：“那就好。”
鴻儒正不知接下來該聊什麼時，便被不遠處吵鬧的聲音吸引了，原是一位賣身葬父的小丫頭，周圍圍了不少人，還有她面前一名身形圓潤的男子。
鴻儒見那女孩一臉的不願意和擔驚受怕，又想起自己還差個丫鬟，便湊了過去。幾位爺索性也便跟了過去。
原來那女孩想把自己賣給有錢的府上做丫鬟，開價二十兩銀子，沒想到冒出這麼個長得十分油膩且不懷好意的男人，要買她回去做小老婆。女孩一臉的忐忑不安，解釋着自己只做丫鬟，那男子卻不饒人，說什麼不差銀子。
鴻儒走到那女孩面前，這才看清她的臉，她的模樣很是清秀，有幾分鄰家女孩的感覺，又有些可愛，鴻儒笑道：“我府上正缺個丫鬟，你可願意？”
她搗頭如蒜泥，明顯的感激之意。
那男子上下打量着她，目光令她十分的不舒服，笑得一副猥瑣模樣：“這姑娘長得很標緻啊！不如你跟了爺？”說著竟膽大包天向她伸出咸豬手，可惜還沒碰到她便被顏熠握住了手腕，疼得他齜牙咧嘴地亂叫，然後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那男子打量了一下顏熠，覺着沒見過，不過看起來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於是也不再無禮鴻儒，但面子上仍抹不開，便在那一副底氣十足的樣子：“這丫頭我先看上的，得講個先來後到吧。”
鴻儒看着他：“人家說了，要做丫鬟，不做小老婆。”
他嘴硬：“那我就買回去做丫鬟好了！”
鴻儒冷哼：“好啊，但既然是買賣，自然是價高者得，你出的銀子若是高過我，拱手相讓便是。”
那男子一下來了底氣：“你想跟爺比誰銀子多？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比你有錢就夠了。”鴻儒想的是，自己身邊幾位爺都在，也沒見他認識哪個，想來也不會是身份她惹不起的人，再加上什麼這幾位爺在，說話都十分的有底氣，畢竟這種裝逼的機會，並不是很多。
那男子手勢配着聲音，極為驕傲的樣子：“我出三百兩！”
周圍的人都在議論紛紛，沒有想到一個二十兩的丫鬟，竟然會有人出三百兩來買，看得不少人都羨慕不已。那丫鬟眼裏卻毫無動心之意，只是急切地望着鴻儒，生怕她棄她而去。
鴻儒冷笑兩聲，淡淡道：“三百兩？”
“是啊！怎麼了，買不起了？”
鴻儒手裏自是沒多少銀子，只是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看着她十分的牙痒痒，於是笑道：“我只是在笑，三百兩，你也好意思說出來和我比一比。”
“你什麼意思？”
鴻儒淡淡地：“我出一萬兩。”
這一次周圍都沒了聲音，他們或許是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萬兩！即便是買一府的丫鬟也是綽綽有餘了，竟有人如此一擲千金，為個丫鬟！幾位爺也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她，她卻一副怡然的樣子悠然自得地很。那男子也沒了聲音，許是開始懷疑她的身份，但還是嘴硬：“你騙誰呢？你拿得出一萬兩買個丫鬟？”
“你覺着我堂堂丞相府的大小姐，會拿不起一萬兩？”
那男子一愣，差點坐在地上，又看向她身後的幾位男子，感覺心跳有些不穩，莫不成這幾位，也都是什麼大人物？片刻才鎮定下來，一副討好諂媚的樣子：“在下不知是相爺千金，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那現在這個丫頭我可以帶走了？”
“自然，自然。”
於是鴻儒在一片注目禮下扶起了那個丫鬟，帶她離開。路上人少以後，顏焃有些難以置信地問她：“你瘋了，花一萬兩買個丫鬟！”
鴻儒笑：“我說與他比誰出的銀子多，可我到底出了多少銀子他又不知道，我只要說一個他出不起的銀子，人歸我就好了，很明顯這丫頭不願意跟着他，即便他出了三百兩。”又看着那女孩道：“剛剛為了救你不得已而為之，我現在呢也就直說，一萬兩呢，我是肯定出不起的，你若是願意跟着我，他剛剛說的三百兩我倒是拿得起。”
顏焃瞭然，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哇，你好奸詐啊！”
那丫頭卻直接跪了下來：“若不是姑娘相救，我現在怕是已經抵死不從了，奴婢不敢貪得，只求姑娘給我十兩銀子，容我安葬亡父，奴婢定當好好侍奉姑娘。”
鴻儒笑得明媚：“那就說定了，三百兩，就是三百兩。”
鴻儒最後也還是沒和顏煜說上話，只是回府里拿了銀子給那丫頭，又叫上府上兩位隨侍去幫忙安葬她父親，那丫頭千恩萬謝地去了，說是一天之後便回來，鴻儒囑咐無需着急，反正她也是要三日以後才進宮呢......當晚他帶着巧兒去見了她母親，並找了個十分恰當的理由將巧兒交還給了母親，比如她心善買了個新丫鬟，比如她身邊不喜歡跟太多人，兩個夠了，她母親最後也同意，由了她的決定。然後母親便提起今日的事，說是薛沛帶二姨娘母女來了這邊，給她認了錯，事後薛沛還誇讚了鴻儒，說身上那股子狠勁有幾分他的姿態。鴻儒想如此也好，畢竟自己將要離開一段時間，如今這麼一出，二姨娘那邊斷不敢來找她母親的麻煩。
荀悝說的沒錯，這三天真的是無比累的三天，各種的禮儀規矩，儀容姿態聽得她頭疼，練的她渾身疼，等到好不容易熬完這三天，她這一覺睡得很是安穩。第二天是荀悝來接的她，臨行之前先是囑咐了遠琴要文武兼修，還囑咐下人照顧好夫人和三小姐，荀悝在一旁有些好笑：“你只是去些時日，況且中途可以時常會來的。”
鴻儒依舊一臉憂傷的望着他：“是嗎？”
荀悝：“.....”
鴻儒只帶了婉婼和無雙，無雙是她為那個新丫頭起得名字，因為她說自己父母向來都是丫頭丫頭地叫，並沒有給她取什麼名字，鴻儒便百忙之中苦思冥想地取了這個名字。
鴻儒的住處被安排在了鳶和宮的別院處，雖不知是誰提議的，但住在青楠的鳶和宮確實是方便樂意地很。除了鴻儒帶在身邊的婉婼和無雙，鴻儒的姑姑薛貴妃特意又派來一個邱嬤嬤和外院的丫鬟雨禾，方便她差使和照顧她，畢竟她帶來的丫鬟不懂宮廷里的規矩，負責貼身照料就好。好在一般時候雨禾和嬤嬤都在外院，鴻儒和青楠經常也就兩人在一起，倒也樂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