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章 斬草除根
「老胡,你看!」
只見沐沐兩眼錚亮,正小心翼翼的從工具包里取出一根、一隻小臂那麼長的銀色金屬棍。哦,更準確的說,那是一隻很有分量的金屬管。管材的頂端,還有一個活口螺絲。
「這就是補漏用的止水針頭!」
老衚衕樣振奮不已。
這個東西,正是他們兩之前分析出的,翠微商場敲頭案里兇手所使用的兇器。警員們立刻將它封裝在證物袋裏。一會兒回到警局,馬上就要對它進行血跡檢查與化驗。
沐沐他們又在卧室里,找到了一個比較老舊的黑色雙肩包。裏面裝的是一本本病歷,與好多、彩超影片。但其中,有幾份紙張已經發黃的檢查報告,被人撕碎了。
「是河西集美醫院的。」
「不,應該是叫善美醫院,就是顧海濤跟他前妻一起治療不孕不育症的地方。」
沐沐與老胡相視一眼,將這個雙肩包與裏面的資料,一併裝袋。
得知顧海濤被帶回警局,大家都很鼓舞。
如今,多地警方正在聯手核查這些年來、他的活動軌跡。
目前碧波所掌握的證據,已經足夠先將他羈押待審。如果還能找到更加確實的鐵證?顧海濤將罪無可逃。
「隊長,有了!」
「成了成了。」
沐沐揚着手中的檢驗報告,與老胡一起快步走進「特調組」會議室。兩人臉上有着抑制不住的興奮。見狀,廖捷等人大舒一口氣。
看來,法醫處不負眾望,實現了突破。
「到底怎麼樣?」廖捷問到。
「我們在這隻止水針頭上,檢驗到了血跡反應,是噴濺式!這根鋼管頂端的螺帽口,還有微量的血液凝珠。經化驗比對,已經證實是屬於小智的。鋼管的螺口紋路,管寬尺寸,也都與死者、傷者的傷口吻合。可以確定,它就是翠微路敲頭案兇手所使用的兇器。」沐沐激動地說。
「太好了!」
沈北北揚了揚拳頭。
「是啊。大龍,把人帶到審訊室。」
「是!」
從被帶上警車開始,顧海濤就表現的相當煩躁。
現在,他雙手被扣、縮着肩膀、托着下巴,目光流轉的打量着審訊室里的佈置,以及剛在他面前坐下的廖捷與何晴。
這還是顧海濤第一次被帶到警局問話,但他將面臨最嚴厲的指控。
」顧海濤,你什麼時候來的碧波?」
「誒~一個多月前吧。」
「今天你為什麼要對抗警方的逮捕?又是拿斧頭又是放煤氣,是知道自己犯的事,再也瞞不住啦?」廖捷厲聲問道。
「呵~」
顧海濤從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不置可否,臉上也沒多大的表情變化。
但這本身,就很說明問題:
」上周五的傍晚,你人在哪兒?」
「切~那誰還能記得啊?誒....應該是在外面做活吧~」
「是嗎?這是我們今天在你家找到的一件裝修工具,你先看看,想一想,再好好回答。」
何晴將止水針頭的照片,以及法醫處的總結報告,擺到了他的面前。
顧海濤撇着嘴瞟了兩眼,頓時雙眼一震,神情中竟然有些懊惱。
但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搖頭晃腦,卻還是繼續沉默。
」那我幫你回憶一下吧。根據四元橋附近的道路監控,周五下午五點半左右,你背着一個癟癟的工具包從住處離開。沒有坐車、沒搭地鐵,你一直在步行。傍晚六點四十分,你出現在翠微路與和平路的路口。
顧海濤,你說說看,你到底是去哪家做工了?需要生生在路上走一個多小時?」
廖捷厲聲問到。
顧海濤看着面前的材料,側身聽着警員們的問話,默默低下了頭。
他是個狡猾而謹慎的罪犯。但在鐵證面前,沒人還能囂張得起來。
「為什麼要襲擊那兩個孩子?」
」你應該知道了吧。其中一個小男孩兒傷重不治,當晚就去世了。另一個小姑娘,現在還躺在加護病房。顧海濤,你這是故意殺人。」
「現在證據確鑿,我想我們也不要浪費時間了。我想聽你說說,為什麼要這麼做?」
警員們一句趕一句。
再也坐不住的顧海濤,最終氣急敗壞的低喊出來。
「哼,我看他媽不爽!行不行?」
「說清楚,看誰不爽?」
「就小崽子他媽呀。」
「誰的媽媽?濱海醫院的宋麗醫生?」何晴問。
顧海濤猛地拍桌子,「還能是誰啊?!既然你們查都查到了,還問什麼問?把我當猴耍呀?!」
廖捷忙問,「你跟宋麗醫生不過才見過兩次,怎麼就非要對人家孩子下手呢?」
「呵~這個女人缺德啊。我去過那麼多地方,那麼多的醫生都說沒法治了。只有她,說有什麼新技術、本可以治好我的。但就怪我拖久了、把最後的機會也拖沒了。還說,我年齡大又沒老婆,還花什麼冤枉錢治病呢?!這不是罵我蠢,笑我沒兒子送終唄!」
就因為這樣?
警員們面面相覷。
他們早就分析過兇手的作案動機,與顧海濤現在說的也大差不差。他過於敏感,既諱疾忌醫、又將無名火撒到了無辜者身上。
但當荒唐的真相呈現在大家面前時,還是讓人難以接受。
「就因為這麼幾句專業的診斷意見,你就要對宋醫生進行報復?對孩子下手。而且,還是兩個孩子。小智,你連小智也沒有放過。」何晴皺起眉頭。
「小智?那個男孩?廢話,斬草當然要除根咯。他媽那種嘲笑別人生不出孩子的人,就活該斷子絕孫。殺一個是殺,殺兩個湊一雙,就要讓她的兩個孩子全死光!
說到這裏,警員們終於明白了,原來」顧海濤是把小智、小玲都當成了宋麗的孩子。
也難怪。他來碧波的時間沒多久,很可能是那次在生殖中心、看到過兩個孩子一起去找宋麗。他們一般大、上學、學琴,周末打球都在一起,由同一個家長接送。
這些,讓急於動手的顧海濤產生了誤解。竟然在無形之中,間接造成了更大的悲劇。
「行了,顧海濤,你認不認罪?」
「是我乾的,現在要我幹嘛?」
「簽字吧。」
廖捷將筆錄與認罪書,推到了顧海濤的面前。
對方殺害小智、使小玲重傷的犯罪事實十分清晰。顧海濤毫無悔過之心,警員們也不想跟他過多糾纏了。
「行了吧?我可以回去睡覺了吧?」簽完字的顧海濤問到。
「等等。
在來碧波前,你人在哪兒?」
啊?
正要起身的顧海濤一愣。
他沒想到,自己還會被繼續問話。
「之前?我在粵州打過一年工,也在別的地方待過。搞點房屋維修的散活兒。」
「當初你為什麼要離開河西?在那邊你還算是個小老闆,犯得着離鄉背井、到處遊盪嗎?」
「什麼意思?!」
顧海濤的聲音明顯一緊。他沒想到,碧波警方還會提到河西的事兒?
「十年前,河西大夏灣的「三胞胎遇害案」、上個月粵州的殺童案,還有江城、海珠,這些地方的殺童案,再加上小智,整整十四名受害兒童。顧海濤,你今天就跟我說句實話,我們,還有沒有數漏掉的?」
「呵,原來在這兒等着我呢....」
一個詭異的微笑,突然在顧海濤的臉上浮現出來。這個52歲的男人,雖然做着散工,但把自己收拾的很乾凈。丟在人群中平平無奇,與常人無異,你壓根不會想到,他竟會是一個嗜血的連環殺人魔。
此刻,他的表情明明很冷淡。嘴角微微抽動、眼神中流露着一絲不屑與譏諷。
卻讓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