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祥之人
夏聆音看着紛紛後退,怕招惹上不吉利的圍觀群眾,有些哭笑不得,她昨晚睡不着在院子裏坐了一會,看見那幾隻鳥了,壓根不是什麼烏鴉,而是八哥,叫聲也根本不是烏鴉,是人模仿的,她小時候和姑姑姑父生活在一起,那隻吊在屋檐的八哥是姑父的心頭肉,而且烏鴉喜食腐肉,這又沒有死人,怎麼會招來烏鴉,若是真烏鴉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八哥被當作烏鴉,今日定有人故意生事,古人迷信,是想讓自己生存不下去,可是她初到此地,也未曾與人結怨。
夏聆音恍然大悟,要說結怨,怕是昨日那支玫瑰了,她心下瞭然,說道“大家說烏鴉是我招過來的,說我不吉利,大家錯了,大錯特錯!”
“你別在這強詞奪理了,那烏鴉在這廟上盤旋幾個時辰,我們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還想抵賴!”還是剛剛那個小個子的青衫男子說道。
夏聆音並沒搭理這個男子,她攏起口唇,輕輕吹了口哨,時而婉轉,時而急促,圍觀的群眾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不敢出聲,不過須臾,十幾隻鳥兒飛奔而來落在閻王廟的圍牆上,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夏聆音竊喜,當初隨便學的東西居然派上了用場。
大家議論紛紛看着一堆鳥兒,也不知夏聆音搞什麼名堂,這時胡瓜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說“我夏姐姐是天上下來的仙姑,你們對閻王廟不敬,鳥兒把一切都告訴夏姐姐了。”夏聆音一聽計上心頭,說道“小瓜說的不錯,本仙原是元始天尊座下搗葯童,因我一時貪玩,誤了時辰,天尊便讓我入世歷練,經歷七情六慾,體會世間百態,方可回歸仙界。”
胡瓜眼睛閃亮亮的望着夏聆音,一副崇拜的模樣,可是大家似乎將信將疑,夏聆音偷偷抓起粘在胡瓜後腦勺的稻穀,向鳥群走近,伸出手掌,心中默念,小鳥,小鳥給我點面子,夏聆音步子極輕生怕把鳥嚇飛,萬幸鳥兒落在夏聆音手中並且將稻穀叼走。
夏聆音閉上眼睛嘴裏念念有詞,“啊,原來如此。”
大家好奇地問“它說什麼了?”
夏聆音突然指向那個個頭小的青衫男子,並說道“就是你裝神弄鬼!”
青衫男子有些慌張“你胡說,我怎麼了,你這女子滿口胡言,晦氣!”說完就要走,夏聆音一把抓住青衫男子的袖子。
“哐啷”一個黑布袋子掉落,夏聆音拿起黑布袋子,一打開幾隻黑色的八哥飛了出來,夏聆音譏笑道“人貴有志,鳥貴羽麗,你將這小八哥翅下白羽用墨汁染色,真是太可惡了。”夏聆音抓起男子的手,上面還有未洗的墨汁,然後一把扯掉青衫男子面上的假鬍子,說道“玫瑰姑娘,昨日才見,今天就想我了,女扮男裝帶着幾隻八哥過來看我。”
玫瑰是南風館有名的伎人,尤其是那一副學什麼像什麼的嗓子,事已至此,大家都明白怎麼回事了,指着玫瑰議論紛紛,玫瑰顏面盡失,灰溜溜地逃走了。
大家紛紛叫喊“夏仙姑,夏仙姑。”
夏聆音還有些不好意思,是玫瑰太蠢,古代男子怎麼會有耳洞呢?不過這些她就沒必要說了,因為她已經想到生財之道了。
“大家靜一靜,本仙姑夏聆音受天尊指令,常住閻王廟,替大家排憂解難,避禍消災,大家的祈求我都會傳達給閻王爺,他老人家明斷是非,定會保佑大家的!”
聽夏聆音這樣說大家都非常熱情,積極的幫夏聆音將閻王廟打掃的乾乾淨淨,夏聆音用朱勇留下的十兩銀子在院子裏小房間置辦了床鋪,夏聆音和胡瓜兩人也算是有了住處。
閻王廟的偏殿夏聆音改成了一個供香客求籤的地方,名作仙姑指路,而胡瓜在閻王廟進門口擺了小桌,三文一炷香,仙姑指路另外收費。
因不詳烏鴉這一出鬧劇,夏聆音的仙姑之名因禍得福得以傳播。
夏聆音這香火鋪子,開了短短半個月,就和鄰里鄉親都打成一片了,十里八村的人,大事小情都來閻王廟拜一拜,香火錢數到手抽筋,當初向朱勇借的十兩銀子,如今也掙出來了,今日一大早她就交代胡瓜說今日仙姑有事,仙姑指路暫時不開,她要去浮濃山找朱勇還錢,胡瓜應聲。
憑着記憶走了一個半時辰才找到朱勇的家,夏聆音到時朱勇正在練劍,身形宛若游龍一般,劍鋒凜凜,快如閃電,瀟洒至極。
夏聆音靜靜的看着,直到朱勇停下,佩服的鼓起掌來“朱大哥,真是好武藝啊!”
朱勇看到夏聆音來到,輕笑道“哪裏,哪裏,不過是三腳貓功夫罷了。”
“朱大哥太謙虛了,蓮姨不在家嗎?”
“我娘去城裏辦事了,你大老遠來有什麼事嗎?”兩人坐在石凳上,朱勇給夏聆音倒了杯茶。
夏聆音趕路趕的口乾舌燥,喝了一口茶,茶一入口便如仙釀一般,道“朱大哥,你家這茶水真不錯。”
“我娘做的,她嘴刁,不好吃的茶她不吃。”夏聆音心想蓮姨真是個講究人。
“朱大哥,我如今在閻王廟收些香火錢,也算是有了收入,這次來是還你錢的。”夏聆音說著將十兩銀子放到了石桌上。
“夏姑娘,你太客氣了,不用這麼著急還的。”
“朱大哥,是你太見外了,你叫我聆音就行。”兩人一陣推辭,卻被一聲咕咕叫打斷,兩人一怔。
朱勇面紅耳赤,赧笑道“今日我娘出門走的急,沒做飯,我到現在還沒用飯呢。”
夏聆音哈哈大笑,道“沒事沒事,家裏有什麼吃的,今天讓你嘗嘗的我的手藝。”夏聆音現代時在姑姑姑父家,她們工作忙,她也沒少做飯。
夏聆音讓朱勇去雞窩拿幾個雞蛋,她這邊切些薑末,將雞蛋混入,加入粗鹽攪拌均勻,然後豬油下鍋,油熱後放入雞蛋,再放些米醋,隨着滋滋啦啦的聲音,香味溢滿整個廚房,午日的陽光灑落進來,朱勇看着煙霧中夏聆音的側顏,時間似乎慢了下來,他的感覺有些奇怪,這些年他與娘親住在深山,鮮少與外人接觸,這還是第一個除了娘親以外為他下廚的女人,回想起第一次見她,此時沒了救人的焦灼感,她皮膚軟嫩的觸感,玲瓏的曲線,還有修長的……越想他心跳聲越大,竟面紅耳赤起來,他心中暗惱,自己怎能如此齷蹉,他這樣想不是和那些衣冠禽獸一樣。
這邊賽螃蟹已然出鍋,悠悠的散發香氣,卻看朱勇愣愣的站在一邊,她大叫一聲,把朱勇嚇了一大跳,夏聆音端着賽螃蟹笑得腰都直不起來,道“朱大哥你這麼的個子,怎麼膽子這麼小啊,哈哈哈,菜好了,快來吃吧。”
朱勇被嚇的七葷八素,跟着夏聆音出去,坐了下來,看着其貌不揚的菜品,朱勇有些遲疑。
“你嘗嘗,你別看它長的一般般,味道好極了。”雖說古代和現代的調味料有些差距,夏聆音依舊對自己的拿手好菜十分自信。
朱勇將心將疑的夾起一塊,嘗了嘗,入口滑嫩,鮮味十足,真的不錯,“聆音,你手藝真不錯,我娘一直都不讓我進廚房,要不然我也能會做幾道菜給你吃。”
“君子遠庖廚,蓮姨對你有更高的期望,朱大哥,你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胡瓜一個人在廟裏,我有點不放心。”
“別呀,這麼著急走!”朱勇說話的語氣有些急,“等我吃完,我送你吧。”
夏聆音有些疑惑,朱大哥怎麼這麼奇怪“嗯,好呀。”
兩人啟程已是下午,兩人就着三月的春風和下午的暖陽,慢慢的前行,除了夏聆音覺得朱勇一直偷偷瞄她以外,一切都很美好。
行至縣裏,夏聆音看見告示上寫着,前任縣令辭官卸任,現任縣令不日到達。
夏聆音看着告示道“要換縣令了?”
“這幾年不知道換了幾任縣令了,早就見怪不怪了。”朱勇都懶得看,蒙池縣的縣令換的真是比下雨的次數還多。
“怎麼回事啊?”按說,縣令有固定的任期。
“蒙池縣地頭蛇強硬,新縣令根本壓不住,沒油水可撈不說,性命都難以保全,幾年間,多個失蹤,要不然就是橫死,而且這裏的衙役大家都叫他們蒙池五凶,仗着武功高強,整天橫行霸道,魚肉鄉里,縣令老爺也拿他們沒辦法,有人笑談,是鐵打的五凶,流水的縣令。”
“哦,原來如此。”夏聆音心道,蒙池縣治安這麼差,攢夠錢帶着小瓜,跑了算了,二人說著說著,已經到了閻王廟門口,“朱大哥,我到了,你回家還有很遠呢,你快回去吧。”
朱勇萬般不願,也不得不走了“你先走吧,我看你進去我再走。”
“呃,好吧,拜拜。”夏聆音滿頭黑線,朱大哥今天怎麼了,這麼奇怪,我臉上有什麼東西么,夏聆音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朱勇看着夏聆音背影,心中百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