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閻王廟
兩人用過午飯後,便動身一同前去縣城,蒙池縣背靠浮濃山面朝望濃河,確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有人傳說端德皇帝當年要建一處行宮,蒙池縣因山清水秀,冬暖夏涼,入選在其中,但當時卻有此地風水不好的流言,因而落選,商人皆觀朝廷動向,紛紛轉移陣地,蒙池縣至此敗落,除了貧苦人家,僅有三兩戶人家因祖宗家業在此,不願出走,幾年過去,如今成了蒙池縣一方地頭蛇,有錢有勢,手眼通天,連縣令也不放在眼裏,如今太平盛世,上面的官員只管粉飾太平,官官相護,蒙池縣換了幾任縣令,也有那麼幾個公正廉潔的,卻是想管沒法管,上面裝聾作啞,也只有一腔憤懣,而蒙池縣因這種不正之風,許多貧民百姓無法生存,走上了不歸路。
兩人邊說邊走,抬頭已到了縣城,高高的城牆上鑲嵌着龍飛鳳舞的“蒙池”二字,二人趕路半個時辰,便在一個茶肆休息,點了茶水解渴,夏聆音看這街道人來人往,兩邊商鋪鱗次櫛比,孩童嬉戲聲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一片繁榮景象,似乎不像朱勇口中那般不堪,朱勇似看出夏聆音的疑惑,輕笑便道“夏姑娘,這殺人越貨也不在白天啊,你等酉時一過,天剛擦黑這街道上便空無一人。”
夏聆音點點頭,呷口茶說“有道理。”
這邊話音剛落,只聽一處女子驚呼聲,“啊!抓小偷!!!”夏聆音順着聲音看過去,是一個穿着美艷、濃妝艷抹的女子死死抓着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怒目圓睜,艷紅的雙唇罵道“你這個小兔崽子,敢偷老娘的東西,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識相的快把老娘的錢袋交出來,不然抓你去吃牢飯。”這小男孩打了個噴嚏說道“你這臭狐狸精真不要臉,誰拿你錢袋了,你身上這脂粉味嗆的人想嘔,錢都不是乾淨錢,你給小爺,小爺都不要!”這妖艷女人聽見這話更是火冒三丈,兩人便扭打起來。
夏聆音看了看人群中的鬧劇,低頭吹了吹漂浮的茶末和朱勇說道“他沒有偷錢袋。”
朱勇有些許驚訝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小男孩沒說謊呢?你看他死命的捂着懷裏的東西。”
夏聆音輕笑道“這女子剛剛從我身側走過,能聞到強烈的玫瑰花香,想必身上一定有玫瑰花的飾品或者香包,而這個男孩對花香很敏感,短短片刻,你看他打了幾個噴嚏,他就算要偷也不會偷這個女子的。”
夏聆音拿起朱勇的佩劍“來,跟我走。”
妖艷女子扯不開男孩捂在懷中的手,便抬手想要一巴掌朝着男孩的臉打過去,夏聆音上前去,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攔了下來“姑娘打人不打臉,何況是這麼小的孩子。”
“再小的孩子偷東西就是賊!你是誰?給我滾開。”女子看了看夏聆音手中的劍,咽了咽口水說到。
夏聆音指着噴嚏不住的男孩說“他有病。”在場的眾人頓時開始議論紛紛。
“什麼有病,我看你們倆就是一夥的。”女子道。
“姑娘請問你是否佩戴了玫瑰香包?”
“我戴了又怎樣?”女子不屑。
“看這位小兄弟就知道了,他定是有一聞花粉就打噴嚏的病,您從頭到腳都是香粉的味道,他恨不得繞着你走,怎麼可能偷你的錢袋。”
男孩被嗆的眼淚鼻涕一起流,看着夏聆音問“你怎麼知道?我一聞香味就難受。”
夏聆音心想,傻子都看得出來,不過古代也沒有花粉過敏這一說法,想了想道“我是仙姑,掐指算出來的唄。”
妖艷女子還是不依不饒,“他就算沒偷我的東西,肯定也偷了別人的,不然他懷裏的什麼東西,幹嘛一直捂的那麼緊。”
“我看您國色天香,花容月貌,您何必跟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斤斤計較,白跌了您的身價。”沒有人不喜歡讚美,尤其是虛榮的人。
妖艷女子聽了很是受用,立刻端莊了起來,這是有位老人家老遠跑了過來,邊跑邊喊“玫瑰姑娘,稍等。”
夏聆音耳邊傳來朱勇的聲音“他是綢緞莊的老管家老顧。”
老顧走進了跟前,拿出了一個梅紫色的錢袋上面綉着“瑰”,“姑娘,您怕是挑料子的時候落下了,還好夥計發現了,我給您送過來了,看看少沒少錢。”
玫瑰接過錢袋,顛了顛,重量正好,道“多謝老顧了。”
“這錢袋也回來了,說明這孩子沒偷你東西,道歉吧。”夏聆音不在意地擺弄手中的劍,圍觀的人也開始起鬨。
玫瑰自知理虧,不想被人群圍觀指責,只好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對不起,慌忙的扭走了。
夏聆音蹲下來摸摸男孩的頭道“沒事了。”
男孩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夏聆音,“仙姑姐姐,能救救我妹妹么?”
夏聆音朱勇隨着男孩一路行至一處破廟,匾上提的閻王廟三個大字,頂脊平直,垂脊微翹無座獸,門高7尺許,闊近6尺,還掛着蜘蛛網,吱嘎推開廟門,裏邊雜草叢生,再往裏走能看見牆邊有個角落,是一個小女孩,雙眼緊閉,瘦的皮包骨,夏聆音一摸觸感冰涼,去世已久了。
面對着男孩關切的眼神,夏聆音強忍住眼睛的酸澀道“你妹妹她本來是天上仙女,如今她完成了她的使命,回天上接着做仙女了。”
男孩眼中的光亮熄滅,沉默了片刻,喃喃道“我相信你,因為你是仙姑,你說我的妹妹是仙女,她就是仙女,她回天上也好,就不用跟着我天天挨餓了。”說著男孩面孔上還掛着淚珠竟然笑了起來,他掏出懷中保護已久的東西,撥開油紙,裏邊是一個白面饅頭。
朱勇出錢和夏聆音一起將男孩的妹妹安葬了,小男孩默默地守在墓前,夏聆音問“你妹妹叫什麼名字啊?我幫你把名字刻上。”“她叫胡蝶。”
“你呢?”
“我叫胡瓜。”夏聆音誹腹果然是賤名好養活嗎?
後事都辦完了,小男孩一直跟着夏聆音,夏聆音想着小男孩也是可憐,可是蓮姨本來就對自己有一些不明的敵意,如今又來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孩,肯定更加不喜歡,隨即說道“朱大哥,眼看天色將晚,你快些回家吧,我與小瓜在閻王廟將就一晚就成,你救我一命,我已經感激不盡了,真是不能再給你添麻煩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將你們留在這裏,我哪還算個男人!”朱勇急忙說。
“朱大哥,你別著急,在你家住也不是長久之計,今晚我就在這閻王廟暫住一晚,明天去縣裏看看有什麼活計,我有手有腳肯定不會讓自己餓死。”
朱勇拗不過夏聆音,只好留下十兩銀子,夏聆音沒法拒絕,她確實是缺錢,只能收下道謝。
朱勇離開閻王廟之後,夏聆音帶着胡瓜將這閻王廟徹底觀察一遍,閻王廟進門是一甬道,直通大殿,正殿供奉閻王爺,四圍牆體皆塗褚紅,突顯莊嚴神聖,殿內供奉鐵鑄閻王坐像怒目而視,讓人遍體生寒,不敢妄語,許是燭火跳躍,映得閻王原本就惡顏怒目的面孔顯得更加陰森可怖,左側判官手裏拿着生死簿和毛筆,下首是手持鋼叉的牛頭獄卒,右側是手拿鐵鎖鏈的雞腳神,下首是手持鐵矛的馬面羅剎,右側有一小偏殿,裏面滿地都是書籍,桌上椅上都是灰塵。
“仙姑姐姐,你快來!”胡瓜叫道,
夏聆音屬實不太習慣這樣令人有負擔的稱號,便說道“小瓜,你叫我夏姐姐就好。”
胡瓜似懂非懂,為什麼夏姐姐是仙姑,不能叫仙姑姐姐呢?
胡瓜帶着夏聆音繞過閻王像,向後走去有一處拱門,拱門之外是一處小院落,院落裏邊有一眼井,井旁邊有個小房間,很小不過也夠一大一小二人住了。
午夜,夏聆音躺在臨時充當床墊的稻草上,一絲睡意也無,雖說浮濃山在可是溫泉卻不見了,她沒辦法通過溫泉回到現代,她該怎麼辦呢?這閻王廟破敗許久,不如乾脆她將這閻王廟翻新,她供這閻王香火,閻王給她住所,可是,她看了看熟睡的胡瓜,她們怎麼掙錢呢?想着想着睡意漸漸襲來,夏聆音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是被嘈雜聲吵醒的,她輕輕起身繞開胡瓜,走出門去,發現閻王廟門口聚集了很多人,個個緊皺眉頭,七嘴八舌的議論着,大家看夏聆音出來了,就一窩蜂上去,一個大姐說,“你膽子也太大了,這廟哪是人能住的?小命兒要沒了的!”
另一個大爺又說“這廟鬧鬼,昨天晚上烏鴉叫,真是瘮人。”
“這女子一看就是不祥之人,往日咱們這縣裏也沒有烏鴉,怎的這女子一住進這閻王廟就有烏鴉叫,怕是她招來冤鬼,要死人了!”一個小個子,滿臉鬍子的青衫男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