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祭國寶九天盛會 求銀財武關行劫

第21章 祭國寶九天盛會 求銀財武關行劫

中華南部腹地,長江橫貫東西,高山之水浩浩湯湯,其中更是有一段險途,綿延七百餘里,兩岸連峰無闕,稱作“三峽”。峽谷西入口處險惡已極,是稱“夔門”,夔門往東不遠處有高山聳立,外人不知其名,此地人稱其為北陰山,山上不知何年修築有城池,取名“豐羅城”。站在對岸遙遙望去,此刻的豐羅城中,張燈結綵,花團錦簇,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教主臨朝——”

不知何處傳來一陣洪亮的號令,喧囂的人群立刻出班站好、鴉雀無聲。繼而鼓聲漸響,伴着數百名彩妝艷服的歌者齊聲長吟,金盔金甲、手舉斧鉞的武士在前開道,淡妝長裙、眉目清麗的婢女手提花籃在後恭隨,一位攢滿珠翠、披挾華服的綽約女子,在侍者的攙扶簇擁下,徐徐走來,緩步上階。

大殿前,數十級階梯高立,高台中央擺着百鳥翎羽裝點、珍翠寶玉鑲嵌的鳳翅至尊椅。至尊椅兩旁樹立着兩根環抱金漆柱,柱子上懸挂長幅對聯,上首書寫“神女聖母威儀慕化諭四海”,下首書寫“兜率玄宮皇赫斯怒曉九天”,立柱當中高掛赤色匾額,上書“百鳥朝鳳”四個大字。

台階下面,已經匯聚了百餘名教眾,共分九種不同服色,豎立九面大旗,代表教會中的四宮五堂。四宮者,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五堂者,乃是負責專司打理財物、制定教義的白鶴堂,刺探情報、與分舵教徒聯絡互通信息的羽林堂,專司刑獄、執行教規的青鸞堂,捕捉金工石匠、打造槍甲軍械的昆明堂以及鑽研破解各派武學絕技的太極堂。

分工明確,等級森嚴,儼然是深山大江之上的一個小朝廷。

“神文聖武!鴻業大勛!聖神女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頂禮膜拜。

這位九天聖教的“聖神女皇帝”,看起來年紀不過三十上下,卻坐擁着山南道、江南道、嶺南道多達十五座州府,以及九千餘名教眾、三萬多人的軍馬。

此刻她高高在上,靜謐地享受着眼前這至高無上的尊榮。

直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出現。

“平身——”

台下眾聲如山崩海嘯,齊聲長喏:

“謝靈王!”

說話的男人赫然站在聖女教主身前,一張血紅色的鹿皮面具遮蓋他的真容,教中無人知曉他的面目,當然,他們本也無需知道這些,作為教眾,他們只需死死地記住,這名擋在在教主身前,舉止自若的神秘男人,就是九天聖教左右二王之一的右復國靈王,名為教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為教中說一不二的真主。

靈王居高睥睨,環視眾人說道:“今天開大典,聖女皇帝盛裝臨朝,是有一件喜事要和眾位分享。你們大家都猜猜,是什麼喜事?”

白鶴堂主李如意想到前番乾元門裏的境遇,自恃情怯乃率先出班,笑臉迎合:“教主福壽齊天,靈王萬世之表,兩位聖主情緣天作,龍枕鳳眠。如意猜想,這件大喜事,必是二聖鸞鳳佳期已近!”

她不愧是玲瓏的心竅,圓活的舌齒,明知靈王對教主滿懷痴心,在教主的推就下婚期屢屢不定,成了靈王大人的一塊心病,她當著“滿朝文武”,將此事拋出來,猜中了自然是萬事大吉,即便是猜不中,一頓投其所好的馬屁也必會拍進靈王的心坎里。

靈王果然朗聲發笑,但不久便正色道:

“此事宣佈之前,各位堂主先把近來交辦的事務逐一報下。李如意,你就先說說吧。”

“是。”

李如意回稟道:“白鶴堂奉命籌集資財糧餉,近半年來已經籌得白銀三千萬兩,另外關中道已經探得兩座漢王墓,開掘之後,預計能再增加軍費不下五千萬兩。”

靈王道:“你確定盜掘的是漢墓不是唐陵?”

李如意道:“請靈王放心,白鶴堂受教主法令制定教義,只敢率先垂範,怎敢帶頭違犯教規。這些錢,除了開掘漢墓,都是從各大商賈手中取來的。如意就是借來的膽子,也絕不敢打唐陵的主意。”

教主不做聲地點了點頭,靈王便道:“教主體恤你盡心竭力,將彭溪老祖調配的靈丹賞賜給你。另外照老規矩,撥出二百萬兩,作為白鶴堂今年的俸銀。”說著由雪奴呈上一個小瓶,李如意欣喜若狂,拜倒謝賞。

靈王喚起李如意,轉而點名羽林堂。

“稟教主和靈王,羽林堂奉靈王號令,調河北、河南、嶺南、江南四道兵馬,匯合在荊州、潭州兩處,又密令宮中細作,嚴密監視偽皇帝和田令孜的動向。”

昆明堂稟報稱,已經打造好了余皇樓船一艘,艨艟大艦三艘,霹靂火船二十隻,赤馬戰船三十餘只,都在兵書寶劍峽的險密處停放。

靈王嗯了一聲,將目光投向了青鸞和太極二堂。

“我不在的時候,罔極塔里有什麼動靜嗎?”

青鸞堂稟道:“教主盛德在上,靈王神威懾下,沒有人膽敢私自出逃或是造亂。只是......海昏派的周瘋子前些日發起狂來,咬斷了鎖鏈,還咬傷了幾個看押的獄卒。”

太極堂伺機補充道:“周道然的武功盡已破解,只是傳說中李若弘的朱垠神功仍下落不明。”

待靈王與眾堂口議過了教務,教主輕聲呼喚靈王到跟前。

“我頂着這身衣服,乾巴巴地坐着好是難受,你說的驚喜到底是什麼?”

靈王嘴角揚起,大袖一揮,金鼓聲隨即響起,侍者手捧着一個方方正正的黃錦裹子,小心翼翼走到台上,眾人目不轉睛,注視着她手中的物件,可對於這個黃白潤色、方正如斗的玉璽,他們之中卻沒有幾人認得......

太息關山月,風塵客子衣。

妙桓峰高居秦嶺之東,下得峰來北行四百里便是有“重關天塞控神洲”之美譽的武關。

嵇昀一路過了武關,行至商州,西距長安二百五十餘里。

商州城外五里的官道上,有一間小客棧,酒幡迎風招展,專迎來往行人,嵇昀一路走得口渴,也便走了進去。

天值晌午,店裏正是人多的時候,店主約五十多歲,站在櫃枱中盤點記賬,另有三四個夥計,來往穿梭招呼。

嵇昀找不見空桌,夥計找了個“三缺一”的位子,拽出板凳隨手一抹,拉扯嵇昀落座。

“客官要點什麼?本店有葫蘆雞、帶把肘子、柞水臘肉、奶湯鍋子魚、金錢釀髮菜.....”

夥計說的滔滔不絕,嵇昀卻沒聽進耳朵,注意力都被同桌的三人吸引了去:那是三個西域人,長得深目高鼻,卻說的一口長安官話,他們本來邊吃邊聊,嵇昀坐下后便壓低了聲音,將酒菜挪到一邊,給嵇昀讓出一塊空地。

“吃什麼?”

夥計再問,嵇昀才回過神,把包袱轉到身前,摸出來兩個白膜,擺在桌上。

“我自帶了乾糧,有什麼湯水?”

“有...有奶湯鍋子魚、金錢釀髮菜...”

嵇昀不懂菜名,略一沉吟,又問夥計到長安還有多遠,夥計說大概三天的路程,嵇昀抖一抖衣兜里的銅子,索性都拿出來,擺在桌上均分成三份,取了一份遞給夥計,讓他照着上些實惠管飽的東西。

夥計收錢去了,嵇昀提起茶壺滿倒一杯水,慢慢地喝着。同桌三人依舊自顧自地閑談:

“幾十人的商隊,就剩下咱們三個了,回去怎麼和他們家裏交代呀。”

“能保住咱的命就萬事大吉了,哪兒還管得了那麼多...”

“噓!快別說了,我現在想起來腿還打顫。”

嵇昀聽到這兒,忍不住打量三人的裝束,他們每人都背着個大包袱,衣衫破爛不像是商人倒像是逃難的,難不成他們的同伴遭到了劫匪洗劫?想到楊楮囑咐他山外人心險惡,少管別人閑事,也就不去深究。

“小二哥,有沒有見過一個白衣劍客,二十歲左右的。”

見夥計是個健談的人,嵇昀便向他打聽。

“白衣劍客沒有見過,刀客倒是見了不少。”

“去這家瞧瞧!”

話正說著,門外一聲大喊如雷,把眾食客都驚了一跳。

夥計湊到嵇昀耳邊,眼神示意着門外,滿不愉快地說道:“吶,這不就來了。”

嵇昀瞧去,門口閃進來五個彪壯的大漢,個個舞刀弄槍、凶神惡煞。一進屋,便把迎客的夥計推了個咧斜。

“都別亂動!”呵住眾食客,五人之一的胖子從腰間抽出一本破爛的冊子,一面翻看,一面掃視對照店中諸人。

“哎,我瞧那三個有些像。”眼光停留在西域三人身上,胖子沖夥伴示意,五人氣勢洶洶圍到桌前。

西域三人不知所以,面面相覷。嵇昀坐在對面,看來人面目不善,急忙把桌上剩的銅板收進懷裏。

忽然,胖子猛地扼住西域人的脖子,惡狠狠道:“終於逮住一個!”

西域人死命掙扎,同伴驚呼:“你們...你們是幹什麼的?!”

胖子瞪圓了眼,大聲道:“兄弟是拿人賺賞金的,專抓你們這些懸賞令上的逃犯!”

嵇昀心中暗驚:“也不知這個黃鬍子的外藩人犯了什麼罪?”他一時不敢輕動,假作鎮定地喝着茶水。

“野大哥,他是哪個?”刀客中一人向胖子問道。

姓野的胖刀客將西域人交給夥伴,扯出畫冊翻到一頁,指着畫中人物道:“卷鬍子、歪眼睛,就是他。”

嵇昀側目瞟見畫像,心頭一震;刀客們看着畫像,兀自七嘴八舌。

“野大哥,我瞅着不太像呢。畫像上是個塌鼻子,咱抓的這是個高鼻樑...”

“你傻!光這一個就值三千貫錢,你管他鼻子塌不塌,你想叫他塌,還不是一拳頭的事...”

“他叫什麼?”

“段...段重...什麼...”

“你們抓錯人了,他不是段重柯。”

嵇昀忍不住說話。刀客們聞聲回看,見他就坐在眼皮底下,體格瘦削並不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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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征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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