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背倚青山好成仙
就在張希聲二人竄出原地不過百息之時，赤錦袈裟就因陽氣耗盡再難維繫方才威勢，轉歸沉寂，徹底黯淡了回去。
不過好在逃了出來，張希聲無比慶幸自己畫出了神霄陽景符。若是現在再叫張希聲繪製一遍，張希聲十有八九會失敗。
沒辦法，還是接觸時間太短，只有不斷的反覆練習，才能快速成長。
符籙一道，除天賦外，唯手熟爾。
張希聲走到讓青牛待着的林子裏，見青牛正好好獃在那裏吃草，緊繃著的弦才徹底放鬆下來。
老和尚喘着粗氣，走到張希聲身邊，拂去一個老樹樁上的落葉，手撐着膝蓋坐了下來。粗聲粗氣的說道：“道長真是好本事，今晚我能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裏說話全靠道長的神通。對了，貧僧法號持戒，還不知道道長如何稱呼？”
張希聲一愣，一直以來師傅都是叫他小希聲，再不就是孩子。還從沒給他取過道號，眼下竟是要自己取嗎？
張希聲沉吟片刻，如有決斷，抬起頭對着天空朗聲道：“貧道道號，倚山人！”
倚山人，人倚山，人若背倚青山，即為仙。
師父，我欲成仙，俯瞰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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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太陽高懸於天際，老和尚估摸着那群殭屍怎麼著也得避避太陽，絕不可能在白天行動，便與張希聲商量道：“倚山真人，那窩殭屍若是行於世間，必定會造成一方生靈塗炭。我等既已遇上，恐不好坐視不理。不如趁着現在烈日當空，那些殭屍肯定都尋了陰氣濃厚之地躲了起來，我們再到劉家村一探究竟。”
“正有此意，事不宜遲，我們走吧。”張希聲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個被師父引走的妖物到底是什麼？又去了哪裏？
“嗯”持戒和尚站起了身，跟在牽着牛的張希聲身後，一步一步的回到了昨晚他們呆過的樹下。
四下打量了一番，發現白日裏的劉家村竟也和尋常村落一般無二，並無甚蹊蹺異常之處。
但張希聲二人是見過昨天晚上百僵夜遊那般恐怖景象的，自然不會被村子此刻這副歲月靜好的模樣所欺騙。只能說它那無法擺在陽光下的秘密隱藏的太好了。
好到能讓幾百個殭屍憑空消失不見，好似人間蒸發。
這座村子就好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怪獸，在合適的獵物到來之前，收斂起恐怖的爪牙，盡情釋放那僅存的溫柔，直到無辜的旅人踏進，殺機畢露。迷茫的獵物只能在死亡前的一瞬，才能窺見那頭猙獰的巨獸。
張希聲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和尚，“走吧，千萬小心。”
“嗯”持戒和尚深呼一口氣，平復好心緒之後，臉上揣着他那標誌性的微笑，敲開了村子的大門。
村口的守門人是個眼神不太好的大爺，聽見敲門聲后沒有馬上開門。而是透過木樁之間的縫隙用他那雙灰白的眼睛仔細打量着門口二人。
“你們是誰？要來這裏幹什麼？”看門大爺的語氣中飽含警惕。
張希聲和持戒和尚相視一望，這老大爺肯定知道些什麼，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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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麼警惕外來人？
只是這大爺明明眼神不好，為什麼偏偏要讓他來當守門人？張希聲暫時還沒有理出個所以然來。
“老爺爺，是這樣的，我們聽說你們村前不久有妖邪作祟，特地趕來捉妖的。”張希聲笑容靦腆，仗着年歲小，天生又是一副好模樣，很容易討得大人的喜歡。
果然，看門老大爺的面色好看了幾分，但還是帶着幾分不耐煩，說道：“聽誰說的？沒有的事，趁着天沒黑，你們趕緊從哪兒來回哪去吧！這世上捕風捉影，三人成虎的事多的去了，一件一件打聽過去，小心別把自己搭進去。”
張希聲眸色深沉，打斷了一旁正要說話的老和尚，“既然這樣，是我們錯了，老爺爺，那打擾您了，我們先回去了。”
說完一把拉着雲裏霧裏的持戒和尚離開了村子。
在看門大爺看不見的地方，張希聲很快停下了腳步。
“道長，你是發現了什麼嗎？”持戒和尚迫不及待的問道。
張希聲洒脫一笑，說道：“還沒，不過我覺得快要抓到了。”
“哦？”持戒和尚疑惑不解的看着張希聲。
“那大爺可是什麼關鍵之處都沒說啊。”
“那老爺子是什麼都沒說，但他的話里有意思的東西可不少。”
張希聲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講述道：“首先，那老爺子說這村子從來就沒有什麼妖邪作祟，這點你我都清楚，他在撒謊，那他撒謊是為了什麼呢？
一種可能是守住村子的秘密。
而第二種可能，就是為了阻止我們接近這個村子的秘密。”
“貧僧實在不能明白道長的意思，這兩種可能有什麼區別嗎？”持戒和尚被張希聲看似相近的說法繞的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差別自然是有的。”張希聲胸有成竹，娓娓道來，“如果是守護村子的秘密，這代表看門大爺是心向村裏的人。
而阻止我們接近村子的秘密，則代表着不管他抱着何種目的，至少他和村子並不是密不可分的整體，他是他，村子是村子。如果將我們和村子比作兩個不斷靠近的點的話，那老爺子就像是一條線，阻隔在二者之間。他就是遊走在我們和村子之外的第三方勢力。”
“還有後面那句話也很值得玩味，趁天沒黑趕緊回去，小心把自己給搭進去。
持戒大師，你不覺得這很像一種勸告嗎？
這是不是代表着，這位看門的老爺子知道天黑后的事情，並且和我們一樣，覺得是危險的？”
持戒和尚覺得有些道理，但同時也對張希聲的推測感到匪夷所思，“道長，這些都還只是您的猜測吧？”
張希聲笑得坦率，大方的承認了，“對，都是我的猜測，我是個人嘛，僅憑老人的三言兩語，想要有理有據的分析，以我的能力實在是有些力有不逮，只好靠猜測了。”
“不過大師，你也別忘了”張希聲這一刻的莫名神色在老和尚眼中竟有幾分高深莫測，“那些村民他們也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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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是人，我相信終歸會有些地方，是想到一處去了的。”
“是人……都會有相通之處嗎？”持戒和尚低聲嘀咕。
“好了，說到底是與不是我還只有五成把握。要想進一步確定，我們還得再探探劉家村的虛實。”
……
昨晚村子西邊的異樣引起了張希聲二人注意，於是決定今晚再去村子邊上瞧一瞧。只是如此一來，又得需要張希聲的神霄陽景符才能護的周全。
持戒和尚說要去方便方便，留給了張希聲一片安靜的環境。
張希聲拿出《符籙真解》，連念了三四遍的“清心咒”，將精氣魂調至神滿氣清的狀態。才緩緩翻開了《符籙真解》，翻至神霄陽景符籙一頁，張希聲這才發現昨晚繪製的符籙是有多麼拙劣。
古籍上的那個符文，盈盈有神光浮動，每一筆多好似出自鬼神之手，凡人即便是爐火純青也難擬其神。
符籙一道畫以象真，有靈相通。畫天地之玄妙，行鬼神之威能。以一張符紙，畫天地真相，引天地真靈。
夫符文者，雲篆明章神靈之書字也，書有所象，故神氣存焉。每一種獨立的符籙，都有其獨特的畫符點靈手法，行之越精，則威能越強。
張希聲昨天晚上雖勉強繪製成了一張符籙，但只能算所有符籙中最下等的那種，若要想發揮出它真正的威能，則必須在畫符時完美勾勒出所屬天地精靈的神魄，如此才能更好的溝通並承載那股神秘莫測的力量。
符籙一道的盡頭，是真正的奪天地之造化。
只不過這些離現在的張希聲都還太遠，他只希望現在的成功機會能再大一些，比如說每三張里就有一張是能用的符籙。
但張希聲明顯是高看了自己，沒有生死一線的壓迫，即便他萬事俱備，任欠一縷東風。
第一張，失敗。
第二張，失敗。
……
第七張，總算是成功了。
第八張，再次失敗。
……
第十一張，成功。
然後直到第十六張都再也沒有成功過。
算上昨天晚上的那幾張，二十張黃符紙僅僅繪成了三張能用的符籙，張希聲甚至隱隱約約感覺自己是不是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總算是畫好了符籙，張希聲剛起身，準備叫老和尚回來。一陣微風拂過，清風不識字，任卻亂翻書。張希聲無意間的一瞥，卻被那美妙的符文深深的吸引，再難自拔。
張希聲怔怔的看了許久，然後用因興奮而微微顫抖的手拿起了一旁的狼毫筆，奮筆疾書。
張希聲心裏有種預感，此符與我有緣！
果然，筆落，神符現！
一道耀眼的銀色光澤一閃即隱，張希聲卻仍能從中察覺到一種極其危險的氣息。直至將符籙收進衣袖中，那股符成時所流露出的強大靈氣仍充斥在周遭，久久不能消散。
（本章完）